壞心眼的逼着許孟縈大出血,又是肉痛又是裝鎮定的買了一堆她根本看都沒看過的東西,覺得出了一口氣的何小喬立刻爽了,拉着採蓮各種心情暢快的飄着回了王府,路上不忘拐去東大街賣了兩盒新鮮出爐的梅子千層糕。
剛進府就聽傳話的小廝說江封昊正在書房裡等她,何小喬看了看天,大概估算了下時間,高高興興的就擰着千層糕直奔書房去了。
揮手送走帶她過來的漂亮丫鬟,見書房的門開着,本着要嚇一嚇江封昊的幼稚念頭,何小喬躡手躡腳的貼着牆面走到窗邊,再鬼鬼祟祟的探出半個腦袋,偷偷往裡邊瞧了一眼。
採光極好的寬敞屋子裡簡單的擺着幾座古樸的書架,牆上掛着幅蒼勁狂野的大字,字跡潦草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內容,靠近窗口的地方有個高腳架,上面託着一株蒼松迎客的盆栽,進門往右拐的地方則是一張紅木雕花大書桌,上面筆墨紙硯俱全,唯獨不見了本應該坐在桌後的主人。
奇怪,人哪兒去了?不是說在書房等她嗎?
就在何小喬納悶的又把頭往屋裡伸進去一些,準備更好搜索目標的時候,眼前突然憑空冒出來一張放大N倍的笑臉,兩人之間隔着一個窗戶,眼對眼鼻對鼻,只差一根手指頭的距離就要撞上了。
“娘子!”
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得人耳膜嗡嗡響,何小喬雙眼圓睜,反射性倒抽一口氣,再下意識的舉起手那麼一揮——
“手下留情!”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江封昊見狀連忙往後一縮,同時眼明手快的擋住何小喬的胳膊,“娘子你冷靜,冷靜!是我啊!”
沒想到剛一打照面,他家親親小娘子就已經準備好了一記大鍋貼準備請他嚐嚐味道,果然是……熱情如火啊!
“你?江封昊?”
胸腔裡那顆脆弱的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猛跳個不停,回過神來的何小喬一甩手,改而抓住他的前襟用力將他扯到自己面前,猙獰着臉卯足了勁以雷公聲咆哮,“我靠!我擦你大爺的!人嚇人會嚇死人你知不知道?”
不帶這麼玩的!
要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弱一點或者心臟有個什麼小毛病的,說不定這會兒連三魂七魄都給嚇回現代了。
“娘子冷靜!聽說生氣會老得快而且對身體也不好,來,趕快笑一笑。”江封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相當配合的隔着個窗戶讓何小喬扯着他的衣襟泄憤,一邊滑稽的眨着眼朝她狂送秋天的菠菜,“不如這樣吧,就讓爲夫現場給娘子唱個小曲,讓娘子你樂一下可好?”
話說完,當真有木有樣的清了清嗓子,準備就着這麼個彆扭的姿勢來場即興的個人演唱會。
“打住!”趕在江封昊張嘴之前鬆開他的衣服,何小喬舉高雙手比了個暫停的姿勢,滿腔的怒氣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懼,“你還是饒了我吧,就你那破鑼嗓子,再來一次我還用活嗎?”
想起之前在來京城的路上,因爲她染了風寒睡不着覺,江封昊也是自告奮勇的說要給她唱催眠曲。結果是他唱得忘情唱得投入唱了個心滿意足,而她頂着兩個黑眼圈整整失眠了一天一夜,然後由輕度風寒直接轉成重感冒,差點把小命都給唱沒了。
那是她第一次清楚的認知到,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只憑唱歌就能要人命的。
“娘子,你嫌棄我!”
江封昊頂着一張受虐的小媳婦面孔哀怨的指控,那模樣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深受此間荼毒的何小喬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彎腰將掉到地上的梅子千層糕撿了起來,順手拍了拍,隨後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了進去,兀自走到書桌後坐下,再將油紙包在桌面上攤開。
“這是……”隔得老遠就能聞到那股子特有的酸甜氣味,同樣酷愛美食的江封昊雙眼一亮,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出聲,“東大街劉嬸家的梅子糕!”
“bingo!”何小喬打了個響指,“連你都能知道是什麼東西,看來採蓮說的沒錯,這家的梅子糕確實很好吃。”
“何止是好吃,簡直就是京城一絕。”江封昊也不計較何小喬搶了他‘寶座’的事,自動自發的搬了張椅子過去,動作優雅的拿手拈着做成梅花形狀的糕點往嘴裡送,一邊很是自然的喚來下人,吩咐他們沏壺新茶過來,“吃梅子糕的時候最好配一壺雨前龍井,味道更加完美。”
“對,人間享受。”何小喬朝他舉了舉茶杯,不甘落後的發表自己的感慨,一口茶水一口糕點的,吃得是既幸福又滿足。
一共兩包二十來塊的梅花糕,就這樣在兩人悠閒的下午茶時光裡被慢慢的消滅殆盡了。
解決完了梅子糕,趁着江封昊批改公文的時候,已經吃飽喝足的何小喬也沒閒着,先是探秘一般把他的書房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實在沒事做了,就搬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隨手翻着從架子裡抽出來的書,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天套情報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聽柳叔說明天府裡要來訪客,是不是就是早上那個送拜帖過來的御史大人?”
“不是,”江封昊手下不停的拿毛筆在書本上寫寫劃劃,抽空擡頭看了百無聊賴的何小喬一眼,“錢淞老頭兒每次來都是找本王提些亂七八糟的建議,本王根本沒興趣理會他,這種人自有柳叔去應付,”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下,然後才少見的皺了皺眉,一副萬分苦惱的模樣,“但明天要來的人不一樣了,他們是,他們是……”江封昊斟酌了下,最後才皺着眉開口,“總之就是不能不見的那種,就算是再煩也不能。”
雖然知道這也算隱私的一種,但何小喬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求八卦的心思就這麼脫口而出,“爲什麼?難道是你的恩人或者……呃,親戚之類的嗎?”
“親戚還好處理,就算是皇帝來了爲夫也照樣不見,關鍵是,”江封昊深深嘆了一口氣,俊臉蒙上一層陰霾,“關鍵是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不僅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還是她……指腹爲婚的未婚夫。”
啊咧?
這越來越狗血的劇情發展是腫麼回事?貴妃娘娘居然還有個未婚夫——難道江封昊他爹也曾是傳聞中霸氣十足橫刀奪愛並在最後順利斬了惡龍抱得美人歸的第三者?
江封昊曲子彈指下何小喬的額頭,沒好氣的給一臉曖昧的她解釋,“當初我母妃本應要嫁給那個人的,不過後來由於外祖父那邊出了點事,外祖母沒辦法,只好將當時並不情願的母妃送進宮裡當秀女,藉以尋求朝廷的幫助。”
“然後呢?然後呢?”何小喬只當這是古代愛情八點檔,託着下巴聽得津津有味,不停的催促江封昊繼續,“你母妃自此就跟那人斷了往來了嗎?還有你外祖父,他和那個人的父母……我是說,你們兩家是不是因爲此事反目成仇了?”
“事情確實是這樣,不過並沒有那麼誇張。”
畢竟他外祖父當今國丈的身份擺在那裡,對方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當面說出來,所以這麼多年來,兩家都一直維持着看似牢固和諧實則一擊即碎的‘朋友’關係。
“雖然是被迫解除婚約,但這件事始終是我母妃心裡的一道坎。”江封昊嘆了口氣,繼續給何小喬解釋,“爲了表達對那個人的歉意,我母妃纔會訂下這條該死的規矩,要求她的後代——也就是我,在她仙去後的五年裡,必須無條件接見那個人,並在我能力範圍內爲其提供幫助。”
何小喬歪着頭想了想,隨即倒抽一口氣,“這也太不公平了,要是他提出的任何需求都必須滿足,那你豈不是虧死了?”
“那倒不至於。”江封昊搖了搖頭,隨即眯着眼狡黠一笑,“這話我母妃又沒有當着人家的面說過,到底要不要提供幫助還是我說了算——至於忍着不爽和他們見面,完全是爲了讓母妃走得安心罷了。”
何小喬挑了挑眉,朝江封昊豎起右手大拇指,很中肯的下了個總結,“奸詐!”
江封昊深邃的眸子半眯着,笑咧了嘴很是大方的接收了這一評價,“過獎,過獎。”
…………
離開書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和江封昊一起吃過晚飯,何小喬便回了自個房裡。
結果也不知道是她今天吃的東西太雜亂出了問題,還是晚飯後貪嘴多吃了兩碗綠豆冰着了涼,睡到半夜的時候肚子突然絞痛難忍,不得已只好爬起來去蹲茅廁。
雖然採蓮就睡在隔壁,但何小喬並沒有吵醒她陪自己的打算。
因爲自家院子裡的茅廁出了點問題,那道門死活關不上,何小喬努力了半天沒有成果,只好忍着腹痛跑到隔壁院子借地方去了。
在茅坑上頭蹲了半天,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總之,等到她的肚子總算不那麼痛的時候,王府外路過的更夫已經連打了三下梆子。
從茅廁裡頭出來,何小喬臉色蒼白,腳步虛浮,披散着頭髮跟個女鬼似的扶着牆一步一步的往自己院子的方向挪過去。
月亮無精打采的掛在天上,深藍色的天幕裡就連星星也沒冒出來幾個,周圍一片黑燈瞎火,寂靜的夜裡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鳴
“怎麼過了這麼久纔來?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就在何小喬剛走到花園外頭的時候,耳邊突然冒出來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然後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那個男人已經快手快腳的扯着她藏到一旁的樹影裡,二話不說往她手裡塞了一樣帶着涼意的東西。
花園周圍沒有任何照明工具,除去走廊底下,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何小喬只能憑手感判斷出那東西大概是個掌心大小的瓷瓶,隱約帶着微微的涼意。
“這可是好東西,只要一小點就能起大作用。”那人探頭往月洞門外瞧了瞧,又壓低聲音叮囑道,“東西你拿着,明天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千萬記得要在吃飯之前把這東西混到王爺的茶水裡,到時候主子會告訴你怎麼做的,可記住了?”
聽出其中似乎大有隱情,何小喬手裡拽着瓶子,也不出聲,只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黑暗裡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何小喬明顯可以感覺到那人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晚飯到底吃了多少大蒜,味道重得簡直能薰死一頭大象。
“很好,那就這樣。府裡守衛森嚴,我好不容易纔避開護院來到這裡的,先走了。”
話說完,人也跟着快速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連人影都見不到了。
至於被留下來‘委以重任’的何小喬則是興奮的捏緊了手裡的瓷瓶,心裡直呼surprise。
沒想到出來上個廁所也能遇到這種好玩的事——話說剛纔那個人到底把她認錯成誰了?那個所謂的‘主子’又是什麼來頭呢?
該不會……就是江封昊口中說的,那個慘遭他母親拋棄的前任未婚夫吧?
若真是這樣,那明天可就有好戲看了。
將手裡的瓷瓶更捏緊了些,何小喬興高采烈的哼着嚴重跑調的英文歌曲,步伐輕快的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