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兩名小廝在前面掌燈,柳一刀帶着一頭霧水的何小喬拐過好幾個彎,來到一個有些陌生的院子。
天色很暗,何小喬眯了眯眼,並沒有看到院門上有任何牌匾之類的東西可以說明這裡是什麼地方。
“王妃,柳總管。”
院門口正由兩名小廝守着,見了來人連忙起身行禮,柳一刀揮揮手,示意他們把門打開。
其中一名小廝應了一聲,拿出鑰匙取下門鎖,推開院門後便退到一邊。
何小喬有些好奇的探頭朝裡面看了看,院子裡沒有半點燈火照明,黑漆漆一片。只有藉着朦朧的月光才能勉強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看起來不像有人住的模樣,院子裡空蕩蕩的,唯一的那棟兩層小樓上下兩扇厚重的大門都緊鎖着,同樣緊閉的門窗沒有半點亮光,可以想見裡面應該也是一片漆黑。
先前掌燈的小廝很有眼色的提着燈籠先行入內,柳一刀隨後,何小喬想了想,也擡腳跟了上去。
到了房門口,柳一刀接過燈籠照明,又從懷裡拿出一把造型古樸的長柄鑰匙給她,“小喬,把門打開。”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的聲音,柳一刀手中的燈籠讓風吹得搖搖晃晃,裡邊的燭火好像隨時都會滅了一般。
何小喬有點戰戰兢兢的接過鑰匙,轉頭看一眼緊閉的厚重木門,忍不住有點手抖。
身處這種鬼故事頻發的詭異場景裡,她只能說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點不太夠——萬一要是門一開撲出來一隻殭屍腫麼辦?
“柳……柳叔,”之前喝下去的葡萄酒酒精早讓冷風吹跑了,何小喬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轉頭朝柳一刀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真的要開啊?”
能不能換個人去執行這個任務?她很惜命,還不想死啊!
柳一刀一臉古怪的看着何小喬,見她一臉的糾結,而且還有意無意的往後退了兩步跟大門保持距離,總算明白過後差點沒忍住爆笑出聲。
他當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這丫頭害怕了——之前看過她好幾次追着江封昊打,還以爲她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居然是怕黑兼怕鬼!
忍着笑接過鑰匙去開門,見何小喬慶幸的鬆了一口氣,搶過燈籠就往他後邊躲,柳一刀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並沒有何小喬想象中的殭屍鬼怪撲出來,也沒有渲染恐怖氣氛的陰風陣陣。
兩名小廝得了柳一刀的示意,拿出火摺子走上前將裡面的燭火全都點上,屋裡一下子亮堂起來。
剛進門的何小喬定睛一看,差點沒讓滿屋子的珠光寶氣亮瞎狗眼——當然,那是在柳一刀把下人遣退並隨手打開裡邊並排的好幾只大木箱子之後。
屋子裡很寬敞,柳一刀打開的那幾只箱子就放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裡面滿滿裝着的全都是值錢的東西,除了成串的珍珠跟翡翠玳瑁等常見的東西,還有一個個拳頭大小,碼放整齊排了好幾層的金元寶和銀錠。
這這這……這尼瑪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王八之氣側漏惹得天下動盪不安江湖腥風血雨的藏寶窟吧?!
見何小喬眼睛瞪得老大,顯然很滿意她這反應的柳一刀笑了下,用手撈起一把足有拇指指甲蓋大小,光滑流轉的東珠,舉高了手攤開五指任它們從指縫間往下掉回箱子裡,就着悅耳的碰撞聲解釋道,“這些都是最近幾個月的收益,暫時還來不及放到內室裡。”
……尼瑪只是幾個月而已就能撈到這麼多,江封昊這貨是暗地裡幹起土匪的行當搶劫錢莊了吧!
別說那什麼內室裡還有更多更好的東西——她是知道江封昊很有錢,但是有錢到這種已經可以形容爲富可敵國的地步還真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呵呵。”
何小喬嘴角抽搐了下,目光在將近七八個能把她也裝進去的木箱上拐了一圈,最後只能回以這兩個字來祭奠自己心中那被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踐踏而過,已經死到不能再死的窮屌絲心理。
雖然驚訝何小喬居然沒有撲過去反而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好像並不開心,柳一刀只是挑了挑灰白的眉,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按照原定計劃,又拿了另外一把鑰匙出來,連同包裹着鑰匙的細布一起塞到何小喬手裡,“這是內室的鑰匙,先收着吧。如果怕黑的話就明天再來看,或者等你有空了,隨時想來都可以。”
“等一下!”反應過來的何小喬連忙喊cut,企圖把手裡的燙手山芋扔回去,“柳叔,這鑰匙我不……”
“以後這裡就交由你負責了。”柳一刀笑眯了眼,心情大好的打斷她的話,“年後我會讓賬房那邊把這幾年的賬本都拿過去給你,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同樣可以問我。”話說着,又在靠近內室門的地方翻出來本藍皮書遞給她,“這裡面記載了內室裡所有的東西,你拿回去看看,裡面應該有好些能拿出來當年禮的。”
屁的年禮啊!
何小喬感覺有點熱血上涌,差點忍不住想尖叫,“柳叔……江封昊他知道這件事嗎?”
那傢伙要是再不回來,他的家底就要被她看光了!
“當然知道了,不然你以爲我這老頭子怎麼可能會有庫房的鑰匙?”柳一刀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條縫,“這些都是封昊那小子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
不過當時他說的是循序漸進,免得嚇跑何小喬,柳一刀倒把這茬給忘了,找到機會就一股腦都塞給何小喬,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他讓你給我的?!”何小喬這次真的尖叫出聲了。
媽蛋!那可是滿屋子的金銀珠寶啊!
拜託不要搞得好像地攤上兩三毛錢就能買到的廉價品一樣,隨便甩個手就可以丟給別人——你就是自己完全不心疼也考慮下別人的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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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突然又是送賭坊的又是讓她看光所有家財的會讓人心臟超負荷的好嘛!她就想當條吃完睡睡完繼續吃的零負擔米蟲,讓江封昊這麼一鬧,她心裡簡直就是各種不安啊有木有!
“柳叔,你也是府裡的元老了,我可還是個外人誒!”何小喬深吸一口氣,試圖以理服人,“你就這麼放心把藏寶……庫房的鑰匙交給我?難道不怕我把東西全都拿去換錢然後遠走高飛?”
“你不會。”柳一刀依舊眯着眼笑,語氣相當肯定的表明自己十分看好她的爲人。
不會個毛線啊!她到底哪裡不會了?!
何小喬一臉的便秘模樣恨不能抓着柳一刀的肩膀使勁晃再來上兩句高聲咆哮。
爲什麼每次問這個問題她都會得到同樣的回答,江封昊是這樣,現在連帶柳一刀也被傳染了!
難道她就真的長了一臉的忠心耿耿連後腦勺都打上了‘堅決不會作奸犯科’的標籤?
何小喬很想吐血,“柳叔……”
“等等,我突然覺得肚子好像有點不舒服。”氣色好得不得了就差沒顯出滿面紅光的柳一刀突然用手拍了下肚子,再一次打斷何小喬的話,“我想我還是得先去茅房一趟,小喬你應該不會攔着我這把老骨頭吧?”
“我……”
“我就知道小喬是個好姑娘,一定不會做這種事的。”笑眯眯的再次搶過話頭,柳一刀腳步奇快的打開門往外走,完全不給何小喬開口的機會,“那就先這樣了,早點回去休息。”
“柳叔!”眼睜睜看着柳一刀耍賴的越走越遠,何小喬手裡抓着鑰匙和貴重物品清單忍不住跳腳。
不帶這麼趕鴨子上架的啊!
柳一刀一走,屋裡便就只剩下何小喬一個人。
半敞的門外有風吹進來,屋裡的燭火便一跳一跳的,氣氛重新詭異起來。
何小喬縮了縮脖子,手忙腳亂的把箱子全都蓋上,飛一般衝出門去,七手八腳的把門鎖上,讓跟着一起來的小廝把自己送回了風竹雅苑。
洗完澡,夜已經很深了。
何小喬便打着呵欠邊讓採蓮幫自己擦乾頭髮,回頭一見那本作爲江封昊財產清單存在的藍皮書,還是忍不住拿起來翻了翻。
結果這一翻就翻出了大問題。
雖然只是無意中瞄了幾眼,但她當天晚上做夢的內容還被強行替換了。
沒有張三李四的人名和那些轉來轉去的陌生面孔,而是全部變成了清溪聖尊白玉觀音、璉沐蘭亭珊瑚屏風、同心血玉龍鳳壁、八寶琉璃夜光杯……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無限循環。
當第二天早上頂着兩顆熊貓眼醒來之後,她還不死心的想找柳一刀把東西還回去,誰想到柳一刀卻像是早就猜到了她會這麼做一樣,接連兩天都不見人影,連監督她怎麼當個主母的事都給忘了。
於是何小喬突然意識到這也許是件好事——比如她終於可以不用被逼着看賬本看人名和煩惱辦什麼年貨備什麼回禮了。
正巧蘭馨姑娘拋繡球招‘夫’的日子就在這兩天,何小喬轉念一想,當即換好全套男裝拿上銀子,趁着柳一刀還在玩失蹤,興高采烈的召集了洪方白首一路風風火火的朝殺過去。
結果到了目的地才發現他們來早了,人家訂好的節目要明天才舉行。
而且因爲女主角蘭馨姑娘身體微恙,爲了不打擾到她休息和保持神秘感,今天甚至連生意都不做了,大門緊閉讓所有人集體休息一天——這下那些等着抱得美人歸或者看別人抱得美人歸的男人更加心癢難耐了。
隔得老遠的看一眼在門口徘徊不去的人羣,何小喬不得不感嘆,的老鴇也太有經商天賦了,吊人胃口的手段簡直堪稱一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