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瀰漫,孤口的北冥軍隊三萬人馬守在那裡,自從派出的一千輕騎有去無回之後,北冥軍的首將兀達便下令封谷,等着大夏的軍隊主動投降!夜晚北冥軍駐地,火光明亮,軍人們坐在一起烤肉喝酒!突然一陣霜風颳過來,谷口處濃煙漫漫隨風緩緩的飄散過來!
柳七命人採集了谷中不少幹萎的天仙子植株,將天仙子枝杆和果實放在火上燒,再蓋上潮溼的樹葉,製造出濃煙,天仙子是一種可使人致幻的植物!柳七正好趁着風向的關係,在谷口處製作出可使人致幻的毒煙出來!
此時苦役營的兄弟製造濃煙,一早便拿着提前溼浸的破布蒙上了嘴!
由於致幻的毒煙發作比較慢,一直到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纔看到北冥那些巡營的軍人腳步虛浮起來!而且神志也變得有些遲緩!
郭雄拿着一把胡刀,悄然無息的混入了敵軍的營內,又故意在那些營外的火堆裡扔下幾顆天仙子果實!
六道已經帶着一千多人慢慢的逼近!郭雄探到到首將的帳地!在帳蓬上作了個記號,然後悄然的退出來!
柳七看到郭雄出來,問道:“怎麼樣?”
郭雄嘴上繫着溼布,點了點頭,說道:“行了!”
“好!行動吧!”柳七點了點頭!朝暗處打了個手勢,由白龍帶領的五百人各自身上的都綁着樹枝,站在谷口開始叫喊!做出攻營的錯覺!
正在安睡的北冥軍聽到突然而來的喊殺聲,頓時從帳中坐起,拿上身邊的武器便衝了出去,沒人注意到其實他們衝出來的時候,腳步虛空,而且眼神有些迷亂!北冥首將兀達氣呼呼的走出,吼道:“怎麼回事?”
“將軍,有人襲營!”
“哪兒呢?還愣着幹什麼,召集隊伍作戰啊!”兀達吼道!
谷中叫喊的苦役營兄弟們見到北冥軍營前,一隊隊軍隊衝出,白龍號召大家往回跑!北冥的將士大半夜的被人吵醒,之前又聞過天仙子的毒煙,此時的腦子沒以前那麼清醒,而且脾氣也變得煩躁起來,也沒多想,便衝入了谷中!
等北冥的軍隊進入谷內峽道,郭雄帶着一千多人峽道人投石,一時間四下慘叫聲響起!馬蹄紛亂!天仙子的毒煙霧瀰漫整個峽道,就算舉着火把,那些北冥的軍隊也看不到前面的路,眼睛被毒霧迷眼,很快就處於了下風!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往後撤之時,後路又被山石完全給堵住!於是沒辦法,只得衝入谷內嘶殺!
北冥首將兀達看到進谷的五千軍人受到了埋伏,臉色一沉,又派了五千進去支援!
卻不知此時六道帶着一千多人慢慢的靠近了北冥軍的營帳!六道找到那個郭雄之前作下記號的帳蓬,然後溜身進去!帳內繁華無比,酒肉小牀大榻一應具全!看起來還真是首將的帳蓬!
四下的帳內開始火花沖天!兀達見此,匆匆的趕回自己帳蓬,剛剛一進屋,一把鋒利的胡刀便刺了過來!他急急的避開,正要開口叫刺客,帳外已經亂開了!
“他們有援們,我們被包圍了!”
“保護將軍營帳!”
“保護將軍!”
……
六道帶着的那一千多人馬,每個人的身上都綁了樹枝,一路劃過,路枝帶動身邊的樹叢發出沙沙的響起,而且每個人的距離都相距得很遠,此時又是黑夜!便以爲黑暗裡藏了不少的人!
其實也是以假亂真,混淆敵軍視聽的方法!
兀達正和六道激戰在一起,六道沒有想到自己剛剛那一偷襲,居然沒有刺傷到他!可想而知這個人能力有多強!一連許多招之後,佔不到便宜,六道心底有些急!他知道外面的的軍隊根本就是裝的!若是再耗下去,遲早會露出破綻!六道抓起手中的一把天仙子植物果實磨成的粉末朝兀達的臉上甩去!
兀達胡袖一甩,急急的避開,不過還是吸食一些粉末!他頓時覺得四下的聲音有些飄渺,似乎還看到了無數個破布蒙着臉的少年舉刀朝自己刺過來!他的招式頓時變得慌亂和緊張!
六道原不想用這麼卑鄙的方法的,只是柳七怕他出事,非讓他帶上,現在是保命的時候,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不遠處的山坡!一裘青衣逶迤長袍、頭上戴着厚厚青紗的修長身影站在那裡,面對的是孤口峽谷的方向!
孤口峽谷此時火光沖天。喊殺聲瀰漫整個夜空!他身後的一個青衣武士的男人將一株幹黃的植株送到了他的面前,恭敬的說道:“聖姑!你看!”
聖姑沒有伸手去接,只是轉身隔着厚厚的青紗,聲音婉轉如鸝,不淺不淡的說道:“湊近一點!”
青衣武士小心翼翼的舉起植株!
聖姑聞了聞,點了點頭,“原來是天仙子,種子具有很強的致幻作用,這個人倒是挺聰明!先用迷煙迷惑敵軍。然後再用障眼法!”
“聖姑,看來我們遇到強者了!”青衣武士語氣冷冷,臉上閃過一絲殺意!
聖姑的聲音突然變輕,緩緩而道:“很久沒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青風,你說如此北冥軍隊被矇在鼓裡,我們要不要幫幫他們?”
“聽聖姑安排!”
聖姑身子一掠,青色飄逸的身影與夜色融成了一片,已經飛遠!身後的青風趕緊追上去了!
倏然,孤口峽谷處突然升起幾枚煙火,光芒耀眼,照亮了半邊的天空!然後除了北冥軍的營地着火以外,原本掩藏在樹叢裡的苦役營士兵們也受了危機。樹叢那些乾燥的樹枝突然起了火,照亮了樹叢裡的一切,當然那些被迷幻了的北冥軍人也看到了這一點,指着樹叢隱匿的苦役營囚犯說道:“他們在那裡,他們根本沒有這麼多人,只是身上綁了樹枝!”
苦役營的囚犯們一看被發現了,匆匆往樹叢深處走,可是樹叢裡的火花越來越大,甚至還引燃了身上的綁着的樹枝,他們急急的解下身上的樹枝,拿起手中的武器與那些北冥軍人對抗!北冥軍人此前出現過幻覺,手中的胡刀卻砍歪,苦役營的兄弟們趁機反客爲主,砍在了敵軍的身上!
他們看到敵軍突然變得不堪一擊,頓時士氣大勝,也顧不得逃跑了,越殺越上癮!越殺越興奮!當然就算是被敵軍殺死了,他們也覺得無憾!死前還咬着敵人的血肉不鬆口!
聖姑盯着不算太遠的火光和嘶殺。那些嘶殺場面都呈現在了他的眼前,聖姑輕嘆,說道:“這樣纔看得清楚!不過若不是北冥軍中了幻毒煙,哪裡會這麼無能!?”
青風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說道:“雖說如此,可是似乎那些原本懦弱的囚犯們居然也像野獸一般殺紅了眼!威力不容小覷!”
聖姑看着那些咬人的場面,搖了搖頭:“真慘!”
先不說血噴得到處都是,就算咬人吧,別人身上這麼臭,噁心死了,明明手裡有刀,幹嘛不用刀!?
聖姑一拂袖,袖間淡香瀰漫,一頂青色的小輦轎停在了他的身邊,青風小心翼翼的拿玉杖將簾帳挑起!聖姑低頭坐了進去,緩緩而道:“走吧!”
青風趕緊恭敬的點頭!跟了上去!
柳七和郭雄看到那些身上綁了樹枝的苦役營兄弟們被暴露於人前,都是一怔!
郭雄一甩袖子,憤憤的說道:“他奶奶的!”
柳七眯眸,眸底的顏色越來越深,心底突然有種某種壓抑感,好像被一隻冰冷的眼睛盯着,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緩緩而道:“有人故意讓我們暴露於人前!不知是敵是友!不過我仔細想想,應該不會是朋友!但若是敵人的話,應該直接派人過來幫北冥軍殺我們纔是!我覺得這個人在跟我們玩貓戲弄老鼠的遊戲!”
郭雄惱道:“管他是誰!落到郭爺的手裡,定讓他後悔投胎生下來!”
柳七撫額,慢慢的踱着步,臉色冷靜,眉宇緊緊的皺着,在思索!郭雄不敢離開柳七的身邊,怕她有危險,看到底下嘶殺得正激烈,有些手癢癢!
柳七覺得奇怪,這一路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北冥軍現在被幻煙控制,雖說動作比之前遲緩,但是人數大多,螞蟻都能咬死象,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但是這個人卻故意出來,破壞了她的計較,很有可能苦役營裡所有的兄弟都會命喪於此!
“小七,我們的人數不多了!”郭雄急道!
白龍已經氣喘吁吁的跑上了坡,急道:“柳爺,兄弟被的障眼法全部暴露在敵軍面前,若不是因爲敵軍先前中了毒煙,動作遲鈍,只怕現在我們全部都沒了!”
柳七突然停住了腳步,說道:“朝應陵城的方向撤!活下來多少算多少!郭大哥,你快去找六道!”
“那你呢?”郭雄肯定是不能丟下柳七一個人不管的!
“我自有辦法!帶人後撤!現在我們這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相信應陵城內也應該收到消息!”只要能得到消息,柳七相信,應陵城守將餘震,定會派兵過來查看!到時候還有一線生機!
郭雄想了想,說道:“那你在童子林的出口等我!”
“好!”柳七眸色深深,突然握住郭雄的手:“別讓六道有事!”
“放心!”郭雄點了點頭,鬆開柳七的手,已經衝下了土坡!
柳七轉身對身邊的白龍說道:“帶上剩下的人,跟我後撤!”
白龍身上的傷口已經裂開!正汨汨的流着血,朝身後剩下的幾十個人,說道:“都聽柳爺的!”
柳七順着山道滑下去,帶人鑽入了荊棘密佈的樹叢裡,在黑暗裡摸索着往前走!後方還有北冥的軍人追了上來,箭矢如雨點般射入荊棘叢中,柳七的身上被荊棘劃出無數個血痕,心中暗暗的祈禱,希望六道會沒事!身後的流箭呼嘯而來,她身邊一個跟着後撤的苦役營兄弟突然摔倒在地上,大腿根插着一根箭,那個男人抓着柳七的手,一臉的期盼!
“求求你,救我!”
柳七咬了咬牙,身後敵軍已經追了上來,此時若停留,性命不保,而這個男人又死死的抓着柳七的腿,沉沉的不鬆手!柳七說道:“你現在走不了,不過你若是想要活,就按我說的做!”
柳七撿起插在旁邊土裡的一枝箭矢,然後狠狠的扎入了那男人的胸口!男子一臉恨恨的看着她!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放心,我下手很準,沒中要害,連你一根主要血管都沒有傷到,最多流些皮外傷的血,你現在裝死!等到明天敵人鬆懈的時候,你再趁機離開!”
那個男人一愕,的確是疼,但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窒息的感覺,鬆開了柳七的手!柳七的腳瞬間收回,焦急的往前爬,她儘量的往樹叢茂盛的地方鑽,一方面能掩護,另一方面又能擋住箭矢的部分緩衝,就算射中自己,也不可能射得太深!不會命中要害!
身後的馬蹄聲像催命符般越來越近,她突然腳下一滑,從坡下滾了下去,被敵軍發現,又是一波箭矢飛過來!她爬起來,也不顧不得身上有多痛了,趁着黑夜的掩護再次鑽入了茂盛的樹叢裡,身邊的同伴已經分散走失,也有一些命喪敵軍之手!只聽到身邊的跟隨着跑的人越來越少!
霜風吹着臉上被荊棘劃破的傷口,火辣辣的痛,柳七看到火把越來越近,全身的力氣也用盡!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跑!倏然落腳處一空,嚇得她急急的收回了腳,後退了幾步,有石子落空的時候!
我靠,懸崖!
柳七氣喘吁吁,趴在懸崖峭壁處,回頭看着越來越近的火花,她喃喃的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不適合當俘虜!”萬一**了,對不起六道啊!
於是一閉眼,心裡祈禱,保佑懸崖峭壁處有顆樹吧,最好每隔一米有顆樹,好緩衝她下降的力度,別摔死她!祈禱完,閉上了眼睛,縱身一躍!身子像斷氣的風箏般直直的摔落,一米、兩米、很多米之後,沒有樹,沒有樹啊!柳七絕望了!
突然腰間一緊,一道白綾將她吊在了懸壁之下!頭頂傳來輕笑之聲,然後她的身體被緩緩的往下放!速度很慢!一直被吊着滑下懸崖底下,白綾一鬆,她才滾在了滿是碎石的地上!身上被珞得生疼!
“疼死了!誰他孃的太沒道德了,旁邊是草堆,居然把我朝石堆裡扔!”柳七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經有着朦朧的晨色,一個修長的影子落在了她的面前,一襲青色的長袍,臉上戴着一個銀色的面具,聲音透着幾分清泉般的磁性,緩緩而道:“你還真是沒有良心,我救了你,你還罵人?”
柳七踉蹌着站了起來,打量了一眼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抱揖擺了擺手,“哥們,多謝!”轉身揉着屁股,摸索着山石小道,打算走!
那男子的聲音透着幾分寒意:“一句謝謝,就算報答了救命之恩?”
“那還要怎樣?爺又不是女子,做不來那以身相許那一套!大不了以後我每日三柱香的供奉你如何?”柳七瞟了他一眼!
男子青袖一甩,捲起地上的幾顆石子打在了柳七的腿上,柳七摔倒在地!痛得齜牙咧嘴!“我擦,你幹嘛?”
“我救了你,你居然還咒我死?真是恩將仇報!”男子緩緩的走近,卻在柳七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似乎對柳七那一身髒亂感到很不舒服!
柳七撲向他,他衣袂劃過空氣,還是站在離她三步的地方,柳七彎脣冷笑,有潔癖!剛剛那條綁她腰的白綾,好像是上等的絲綢所制!她回頭看到黑夜中那抹白色,轉回撿了起來,收在了懷裡,喃喃道:“手感不錯,應該可以拿去當鋪當幾個錢!”
男子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然後跟在了她的身邊!見她沿着懸崖底下的小路一點一點的往前走,腳步有些艱難,卻沒有停下!男子輕輕的笑着,黑夜中,銳利眸光像盯着一隻獵物一般!帶着幾分興奮與趣味!
“你叫什麼?”男子突然問道!
看着她那隻髒手抓着的白綾,頓時皺了眉,他扔掉東西,寧可燒了,也不能允許別人一碰!特別還是這麼髒的手!越來越覺得心底不舒服!
柳七揮袖,“無名無姓!”她真是覺得奇怪了,一個男人,幹嘛非跟着她呢?
“你不敢告訴我?”男子哈哈的笑着!
柳七突然站住,舉起髒破的衣袖,對着他狠狠一甩,泥土血腥的臭味撲向他!他也後退了一步,淡淡的看着她!
“我說公子!你身上的氣味挺特殊的!我記得我曾經聞到過,好像是一個叫什麼騷包聖姑的!出門就把自己藏在厚厚的蚊帳裡見不得人!不知道是因爲要隱藏什麼呢,還是那個聖姑本來就長得醜,怕被人看見了相貌,破壞了她在百姓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柳七語氣諷刺,抱胸淡淡看着他!
男子輕笑,心情似乎不錯,不過眼底卻寒意十足,像一隻盯着獵物的豹子,“你說的是什麼氣味?香味?”
“臭味!跟狐狸精似的,一股子騷味!還以後罩這麼多蚊帳別人聞不出來,孰不知那騷味啊,還真不能捂着,越捂着,騷味越濃!”柳七懶懶的說道!挑釁的看了一眼男子!
男子喉結動了動,似乎是要發火,不過馬上又鎮定了下來,“我就是喜歡聰明的人!這樣殺起來有優勢感,還有挑戰性!”
“是嗎?聖姑!”柳七冷冷的說道!
男子微怔,不過眼底沒有意外,淺笑道:“你既然知道是我,那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區區無名小卒,聖姑不必掛在心上!”雖然你長得妖里妖氣的,但是她不是除妖的!若不是看在你是青燈教的聖姑?我對你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
“我剛剛救過你!”聖姑提醒一個很重要的事實!
“真要以身相許?”柳七呵呵一笑,“我很吃虧!”
聖姑眸色深冷,看了一眼一身狼狽,身上泥沙血腥,甚至比乞丐還不如的柳七,搖了搖頭,到底是誰吃虧?再說了他可不喜歡男人!這個柳七的想法真是令類!
“我既然能救人,也可以殺你!”聖姑言道!一隻手掌伸過來,不過看到柳七身上染着的血泥,又縮回了來,袖中飛出一道白綾來纏住了柳一的脖子!
柳七被迫停住了腳步,轉身淡漠的看着他,緩緩而道:“你裝你的僞娘,老子管不着,但是你出爾反爾就不對了!”
“我哪裡出爾反爾了?”聖姑冷冷的瞟向她,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既然決定救了我,現在突然又要出手殺我,你這般左右搖擺,意志不堅定,怎麼當神棍?太沒專業精神了!再說了,你不是青燈教的聖姑嗎?青州的百姓誰人不知青燈教救國救民,大義凜然來着,他們甚至不願意相信官府,也願意相信青燈教,城中還建了聖姑廟,每日那些虔誠的百姓們,燒香拜你,香火不絕!怎麼我說我也願意一日三柱香的供奉你,你卻說我咒你死呢?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滿城的百姓都咒你死,你爲何不去殺了他們?”柳七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聖姑眼底寒意更濃,冷冷一笑:“你以爲你胡說一通,我就會放過你?”說着,手中的白綾倏然一拉,柳七脖子頓時一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