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生前經常服用的邪藥裡面有五石散佔主要的部分,醫者大多都知五石散,是一種中藥散劑,是給傷寒病人吃的,因爲這個散劑性子燥熱,但其實它還有壯陽、強體力,治陽痿功效,並在服用後可以讓人性情亢奮,渾身燥熱,身體肌膚的觸覺變得高度敏感!要用寒食、喝溫酒,脫衣裸袒,運動出汗等方式來發散藥力。服藥之後除行散以外,尚要飲以溫酒來借酒力發散藥性。所以那天死者喝了不少的灑,藥效發作之時,有些神志不清,有暴躁狂疾之態,又正好遇到大夫人和人偷情,與呂二爺推揉之間,於是一時氣極攻心!”
柳七說完,目光定定的望向呂二爺!又接着說道:“死者生前所服的五石散應該是呂二爺所置辦,而且每次服用的分量都有講究,不過我可否問一下,爲何這藥粉中的其中一項石硫黃變成了禁用的礜石粉?礜石含有大量的砷,長期服用,會造成慢性砷中毒,所以前朝的御醫們便將有毒的礜石改成了同樣藥效卻無毒的石硫黃,致以無毒之方傳世。”
“求縣令大人爲我父作主!懲治兇手!”呂平眼底憤憤!
呂二爺目光寒了寒,“藥方有錯,我並不知道,我只負責給大哥置辦來!我又怎麼知道這其中含有毒礜石!”
柳七卻冷笑:“若是呂二爺不識藥理,藥中含有有毒的礜石,那這藥粉中的曼陀羅花粉又是怎麼回事?曼陀羅花粉的藥效會導致人產生幻覺,嚴重的會暈厥!同樣五石散若是長散服用,也會另人產生幻覺,飄飄欲仙,不能控制!死者被撞倒之後,有片刻的迷糊,而鍾氏卻趁着死者迷糊之際,說死者剛剛所遇之事全是幻覺!此時呂二爺已經不在房內,死者當時也知五石散的副作用,沒再說什麼,就回到了萬氏的房內,接着就出現了萬氏之前所說的那一幕,再加死者體重偏胖,有血壓高的症狀,府裡必是備有羅布麻茶!死者受過刺激,再加上心氣不順,服藥之後,兩次氣極攻心,倒致心脈積塞!所以倒下之後,便再也沒起來!呂二爺雖沒有親手將死者害死,卻無形之中慢慢將死者推向了死亡!”
秦重搖着手中的扇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柳七,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有種絕代的風華,是任何人都比擬不及的!
“那死者口腔和喉嚨的巨毒又做何解釋?”秦重緩緩而道!
“萬氏在新房裡打翻的毒酒,被呂二爺派來的大夫檢驗出有砒霜的成份,呂家既然要刻意的將呂大爺的死推到萬氏的身上,這給死者灌毒也是爲了更加讓萬氏坐實毒害死者的罪名!不過他們卻不知道,如此做反而打草驚蛇!更加讓人瞧出他們其心不軌!事實俱在,呂江、鍾氏你們合謀算計死者,可否認罪!?”少年語氣輕輕的,卻有着讓人敬畏的豪氣與鎮定!
呂二爺臉色雖難看,但一向精明,言道:“我的確是大哥灌過毒,可那時他已經斷氣,我並沒有殺他!至於五石散中的礜石和曼陀羅花粉,我什麼也不知道!再說大哥和那些大商高官談生意他們也時常食散,有些瘋狂的雅士爲了尋求刺激,會加上可引人飄飄欲仙的曼陀羅花粉也不足爲奇!”
呂大夫人卻一臉的蒼白之後,拉着秦重道:“秦訴師,你可是答應過本夫人,替本夫人辯訴的!老爺的事情本夫人真的不知道啊!”
秦重搖着扇子,鎮定自若的說道:“夫人放心,秦重既然答應了夫人,自會替夫人主持公道!”
秦重是個聰明的人,自然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況且參與此案的是柳七,秦重對柳七這個人不太瞭解,覺得自己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呂家大少爺突然跪在那裡嗑頭:“求縣令大人給我父主持公道,懲治兇手!”
黃縣令一拍驚堂木,移了移肥胖的屁股,威嚴十足的說道:“本官一向恩怨分明,雖說死者之死與呂江和鍾氏脫不了密切的關係,但並非親手將死者殺死!最多算是殺人未遂……這個……”
秦重適當的提醒了一句:“這事說來是因爲呂大爺撞見呂大夫人和呂二爺的姦情,心急攻心,給氣死的!這大夏律法裡可沒說將人氣死也要獲罪的;如果一人被另一人給氣死,只能斷定他是自盡而亡!”
“秦訴師!”柳七突然沉聲,目光冷銳眼,“秦訴師莫非是想利用律法的漏洞替鍾氏和呂江辯護?”
秦重搖着扇子,點頭道:“沒錯!秦重覺得呂家命案完全屬於家族內院的糾紛,沒必要鬧到公堂上來,既然已經證明萬氏無罪,那麼就請縣令大人下令,讓呂家人將死者的屍體帶回,早日入土爲安,纔是正事!再說縣令大人明斷,是非恩怨分明,死者之死繫於意外!接下來便是呂家自己的事情了!”
柳七咬了咬脣,律法的許多漏洞,她很清楚,少女冷冷一笑:“秦訴師說得沒錯,不過呂江和鍾氏雖沒有親手殺死死者,卻做出讓死者覺得憤怒的事情,導致死者暴斃,這故意傷人罪似乎也逃不掉!”
秦重言道:“剛剛我也說了,如果有人把你氣着了,你難道還要追究這人氣你之罪,或者請官府定個故意傷人罪嗎?似乎誹謗之事只需要賠些銀兩就夠了的!”
柳七一拂長袖,走上前朝縣令大人一揖禮:“黃大人,柳七已經替您查出死者的死因,怎麼定奪,是大人的事!柳七可否退下了?”
黃縣令讚賞的點了點頭!
柳七拂袖而去,臉上並沒有因爲案情水落石出的喜悅,反而有着深深的寒意!
“柳哥哥!”一襲翠綠色村姑裝扮的於小含朝她招手!
柳七瞬間斂去臉上的寒意,鳳眸微挑,見於小含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她邪邪的一笑:“於妹妹這麼熱情,是想我了吧?”
於小含臉色一紅,扭着衣服的袖子,然後從身上掏出一串銅錢遞了過去:“這是這幾天賣燒烤的錢,柳哥哥之前說過五五分成,各一半!”
柳七很自然的接了過去,言道:“於妹妹辛苦了!我跟六道說了,那燒烤的燒架和一些工具就都送給於妹妹了,以後於妹妹除了賣魚以外,可以掙些額外的銀錢!”
於小含搖了搖頭,“這怎麼可以?柳哥哥幫了小含這麼多,小含怎麼能要六道哥的烤架車呢?”
柳七笑眯眯的言道:“就當是我送給你的,我送禮物給你,於妹妹是嫌不好,不敢要嗎?”
於小含趕緊搖頭:“其實不是的!我……我娘也說了,每個月會將柳哥哥和六道哥應得的分成給送過來!”
於小含說完,低着頭,俏麗的臉蛋上一片紅暈,不敢看柳七那張玩世不恭的俊秀臉龐!
牛大強和梅發財走了過來,牛大強一巴掌拍向柳七的肩膀,言道:“柳七,想不到你往那公堂上一站,還挺有氣勢的!”
梅發財附和道:“就是啊,我仔細着沒發現,你比那秦訴師還要有氣勢!”
“那是啊,柳哥哥是咱村子的人嘛!”於小含怒嗔的瞪了一眼牛大強和梅發財!
退堂之後,趙六道一身熨帖的錠青色鑲紅邊的捕快服走了過來,他身後暖陽耀眼,滿堂春輝,少年身材修長,頭上的襆頭已經摘下,一頭如墨般的長髮垂落,一張絕世傾城的容顏泛着平靜的光芒。
“如意!”趙六道那沉啞的聲音突然開口!變聲期中說不出來的難聽!
柳七輕輕的擦了擦嘴角快流下來的口水,憤憤道:“他孃的,你若不說話!實在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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