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露宿野外

唉~

當真是自己糊塗了,以爲穿了便像故事裡一樣成了他人,誰知自己仍猶是自己,不是那杭州城,桃花鎮,鎮遠鏢局千金——蘇飛雪。

凌豹提起劫親那日發生的事,那日我在林中被凌犀劫持,卻有閒雲茶莊的下人飛鴿傳書說,蘇飛雪到了閒雲茶莊欲找凌犀。此話一聽局外人或許不知,可是局內人……

可想而知,閒雲茶莊那人便是真的蘇飛雪。只是……

蘇飛雪去了那裡,我又因何成了她?

這事曉羽定知,碧桃也知,否則兩人不會由起初見到我時的惶恐不安變爲聽我失憶時的如釋重擔。

一番撥雲見日,往事便如潮水蜂擁而來。若不是自己一昧沉於小說情節裡,把這一方當格列佛曆遊記,不放心上,又怎會一再忽略曉羽的惶恐羞澀,碧桃的不安搪塞,還有斗笠姑娘,不,應該稱爲蘇飛雪的支吾和嫉憤……等這一系列細節呢?就來凌犀也……

“阿飛,你知道的,這只是藉口。只要……”

“我不知當初你是因何事成了她,但如今她既已願意,他便不是你可想之人……”

兩番暗示過我,只是自作聰明的我卻沒能聽出當中的玄機,生生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蘇飛雪,硬是擾亂人家一番喜事。

看一眼他,再回想當初,自己一昧耍心機,只爲求得一封退婚書,卻不知自己根本沒那資格。更可笑的是,自己還備下一封退婚書,甚至想象着當傻子拿到那封退婚書時,不明其意,只懂拿着筆在那上面批批畫畫,說這個錯了,那個字不對……

唉~~

也幸自己當初被德川給擄了去,否則自己又不知將鬧出怎樣一番笑話來。

“姐姐想到什麼呢?”傻子湊到我身邊問道,我看了他一眼,笑笑沒說話。如今的他對我來說就像隔了好幾重的山,再也邁不近。

或許看出我心神恍惚,傻子便也識趣的不吵我,移到車前,掀開簾問凌豹:“豹子——”自從聽我喊豹子,他也跟着改了稱呼,不再喊他凌豹哥哥。

“不走了,不走了,我餓了,想歇歇。”傻子吵着,而我也透過簾縫望向凌豹,又是馬不停蹄地趕一天路,是該讓一點白和追風歇歇。

凌豹回頭看了一下傻子,又望了我,指着前方一道水光說:“等到了那兒,我們再停下來歇息。”

傻子望了望,癟一下嘴,沒有說什麼就放下車簾,坐了回來。

“飛雪,”簾子雖放下,我卻能感到凌豹的那一道光依然留在簾縫中,望着我,“天色漸下,我想今晚我們是找不到人家可以落腳,又得宿野外了。”

這樣的事我們已經連碰好幾晚,所以我也沒什麼意外,只說:“你看着辦!”

“我剛看了,前方那一道水光的地方是個水源,我們今晚不如在那兒找塊空地,安頓下來?”這方面的經驗他最足,現在跟我說這些,顯然心裡打着小九九,無話找話說。我笑了笑,應承道:“你做主!”

“飛雪,你不出來外頭透透氣,順道看看這沿途的風景?”果不其然,在一番話後,他終也憋不住心中那一點小小心思,開口誘我出去。

我又笑了笑,應道:“好!”

身子移到前方,撩開簾子,出了車廂,坐到他身旁。

堂堂凌家寨二當家,江湖上響噹噹人物,紆尊降貴給我和傻子當馬伕,我若是常常將他一人撂在車外,不理他,他又作何感想?

看我坐下,凌豹臉上展開欣喜笑顏,立刻指着兩道風光興致勃勃說開。

此時,藍天白雲已經開始暈染霞光,湛藍中帶上淡橙色,金中帶紅,美麗而不張揚。

兩道樹木沒有尾氣污染,長得鬱鬱蔥蔥,顏色綠得喜人。

也許是日落黃昏,鳥兒經過一天的忙碌,停在枝頭歡唱。

鳥鳴清脆悅耳,風景秀麗怡人,空氣新鮮清香,讓我恍惚心靈得到洗滌,我露出許久不曾見的發自內心的笑。笑聲悅耳悠揚,讓某人喜上加喜,卻讓某雙清眸閃過惱意。

找了一塊青草蔥蔥的空地歇下腳,凌豹解開套繩,放一點白和追風自己找青草吃。然後他留下我和傻子守着馬車,自己走到不遠處的林子尋柴火。

馬車不能沒有人守,傻子又憨傻,每逢露宿野外,所有的事都落在凌豹的身上,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因此我總尋思着自己能做些什麼,幫個小忙。此時凌豹走了,前面又有條河,我便聯想起電視裡的武俠劇目,野外烤魚,於是自作主張對傻子說:“逸塵,我到前面河裡抓些魚來烤,你在這兒守着馬車,能行嗎?”

傻子看了一下馬車,又看了一眼小河,拉着我說:“姐姐,馬車和小河離得不遠,不用看。逸塵和姐姐一塊到河裡抓魚,抓魚好玩。”

說着便興致沖沖拉着我往河邊跑,一點也不讓我又思考餘地。

“姐姐,這魚好狡猾,我都抓不到!”到了河邊,傻子迫不及待脫掉鞋襪,跳到河裡,一陣撲騰。魚兒沒抓到,倒是把自個兒弄得一身溼。

“像你那樣抓,再笨的魚也不會留着給你抓。”我白了他一眼,繼續自己的工作。

“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傻子指着我疊起來的攔堤問道。

“我在圍一個小池塘,等一下弄好了,再把外頭的魚趕到這裡,然後來個甕中抓鱉,這不就輕巧許多。”我一邊弄,一邊解釋。

“哇~姐姐真聰明,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傻子眼裡露出欽佩。

我呵呵笑着,心裡想:這只不過是我從書裡看到的辦法,又不是我想出來的,哪能算我聰明。

想歸想,我還是加快手裡的活,而傻子在聽了我的話後,也邁着腳在河牀裡尋着石頭幫我疊攔堤。

沒一會兒,一個初具規模的小池形成了。然後我和傻子分兩頭,想準河裡的魚羣,合力將它們往小池裡趕。

等魚兒落入圈子,無處逃時,我解下裙襬,將它拉起,形成小網,一步一步朝魚兒逼近。傻子有樣學樣,跟着我做。

我想準一條大魚,朝它撲去,傻子也跟着撲……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