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冬芝端來了洗漱的用具,推開門見楊昭君還在熟睡。立馬就放輕了腳步,免得打擾到小姐。
然而,就在冬芝將洗漱用具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楊昭君便已經醒來。睜開眼睛,楊昭君支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估計科舉已經開始了。不過,這與她何干?
“小姐,你醒了。”冬芝見她醒來,便走了過去,扶着楊昭君起身。
楊昭君用清水澆溼面頰,隨即接過冬芝遞過來的溼帕將臉上的水珠擦擦乾淨,接着擦了擦手。正端過一邊的青花瓷茶杯漱完口,穿戴好了衣裳,卻聽見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進來。”楊昭君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頗爲滿意,一身白衣,倒是分神俊朗的緊。
李管家推門進來,見楊昭君已經梳洗好,立馬一笑。“大小姐,趙大公子過來接你了,還專門弄了頂轎子呢。”
他瞧着也稀奇的很,趙大公子成天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會親自來接大小姐。雖然他不知道趙大公子來接大小姐有什麼事情,可是卻是氣派十足。轎子華貴耀眼的很,現在門外都聚集了一大堆百姓等着看熱鬧呢,現在就等着大小姐下去了。
楊昭君聞言有些疑惑,趙大公子此刻不是應該正在查蜀川被滅門一案嗎?怎麼還會有這個閒工夫來接自己?掏了掏耳朵,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趙大公子可是一直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的,怎麼今兒個忽然想起來要接自己呢。轉過身,邁着步子走出門,她倒要看看趙大公子今日究竟是爲何而來。
冬芝和李管家也跟了上去,一起走下樓,厄明看了看也跟着走下樓,他倒不是去瞧熱鬧的,他是怕三少夫人跑了,到時候公子肯定得殺了自己啊。
綢緞莊門前,聚集了不少黎民百姓,趙掌櫃以及幾個夥計也看着門外,也不知道趙大公子葫蘆裡打得什麼名堂。楊若楓也放下手裡記錄的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自然是見過這位趙大人一面的,還有印象。
趙大公子依舊是冷着一張臉,深邃的眸子望着裡邊兒,神色有些着急。身後是一頂四四方方的黃色轎子,還有着四個轎伕。趙大公子敲了這麼久都還沒敲到楊昭君的影子,不由得心裡有幾分埋怨。這個楊若楓,怎麼都這個時候還沒出來,想他堂堂的朝廷官員給她當護衛,這是何等的榮耀?可他竟然還磨磨蹭蹭的。看了看天色,他更加着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按時趕到。終於,看到了楊昭君帶着冬芝走下來。
“趙大公子,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楊昭君一笑,她怎麼覺得趙大公子就這麼不樂意啊,那還說什麼來接自己的。
“少廢話,你快點上轎,免得耽誤了時辰。”趙大公子一副臭臉,壓根是不待見楊昭君。
“你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她也不介意趙大公子的臉有多臭,只是問着他今日來的目的。既然是來接自己的,那總該告訴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吧,她作爲當事人,這個也應該要知道的吧。
“江南貢院,科舉考場。”趙大公子很不耐煩,他本來也不想來接楊昭君的,可是喬老有命令,他怎敢不從。也不知道楊若楓有什麼好的,喬老竟然會如此在意他去不去參加科舉。要他說,楊若楓這個小人巴不得去考場纔是,何須喬老派他過來接楊若楓。
厄明一聽急了,公子讓自己看着三少夫人,目的就是爲了不讓三少夫人去考場。可是事到如今,這個趙大公子竟然還親自來迎接三少夫人,這可不行。當下從楊昭君身後站出來,攔在趙大公子面前。
“大人還是請回吧,我們公子並沒有要去考場的意思,更沒有要參加科舉的意思。”
趙大公子聞言皺眉,不過就是一個護衛罷了,氣焰倒是夠囂張。他纔不會在意楊若楓這個僞君子有沒有要去參加科舉的意思,他現在只在意儘快把人擡到江南貢院去。只要他的任務完成了,楊若楓這人是生是死跟他沒半分關係。甚至,他還會暗暗說一句,要死就死遠點兒。不過依着楊若楓的性子,貪生怕死的很,他就是想他死他都不會死。這就是古人常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在趙大公子的眼中,他楊若楓就是一個禍害。
“你主子都還沒開口說話,你一個下人憑什麼跟本公子說話?”意思是你資格不夠,叫你主子來。
“我的意思就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厄明也曾聽蘇三公子稍微提及過關於趙大公子的爲人,雖然大義凌然,可卻是迂腐陳舊,固執異常。甚至公子還說,都不知道他這秉性是跟哪個夫子學的,明明一風華正茂的男兒,卻老氣橫秋的跟個小老頭一樣。他常年跟在公子身邊做事兒,還真沒被人這麼說過,這個趙大公子,也太目無中人了些。
綢緞莊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會沒有驚動對面的小侯爺,原祿上前開路,陸子墨與齊崢康並肩而來,看了眼趙大公子。
“喲,趙大公子,你這是在幹啥呢?大清早的,就聚集人羣,不止打擾本公子與美人兒香閨柔情,還驚動了陸兄。”
看這個架勢,還真有點嚇人的慌。齊崢康一笑,看了眼站在厄明身後的楊大小姐。他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這厄明定然是蘇三公子派過來的人。當然,他覺得蘇三公子完全是太多心了,人家楊大小姐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女扮男裝考科舉,那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趙大公子見是陸子墨出現,當下低下頭,拱了拱手。陸子墨雖然還沒有正式繼承陸侯爺的位置,但論起來也是一位世子爺,他們官員見到自然也是要尊重幾分。
“趙大公子,你怎麼過來了?”陸子墨問這着話,視線卻是落在楊昭君身上,今兒個可好了,蘇三公子那廝去了考場,也就攔不住他了。就算留一個厄明在身邊,也擋不住他接近楊昭君。想着一會兒與佳人一起出去遊玩一番,陸子墨此刻只覺得心猿意馬。他該感謝皇上纔是,搞了恩科這個茬,方便了他取悅佳人。
“回小侯爺的話,在下有令在身,奉命前來接楊公子前去考場。”趙大公子如實回答。不然他何必一大早在這裡,還有跟一個下人在這裡磨磨唧唧半天。
陸子墨聞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在晚宴上說過,楊昭君不可以去參加科舉。他倒要聽聽,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違抗他這個小侯爺的意思!這人難道不知道他是陸侯爺之子嗎?竟然還敢命令趙大公子大招旗鼓親自來迎接楊昭君前去考場。比起與佳人出去遊玩,顯然這件事情纔是當務之急,生死攸關啊。
“你奉了誰的命令,我說過,她,不可以參加此次恩科!”他以爲,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這一點,也正是楊昭君想要知道的。她想,當初在晚宴的時候,陸子墨和蘇三公子的態度已經表現的夠堅決了。這人是誰,連當今的小侯爺都不放在眼裡?當日,在場的官員幾乎都是對陸子墨笑臉相迎,對喬閣老前呼後擁。聖上派下來的考官當中,有誰的官職能夠與當朝陸侯爺相比,能夠將陸子墨的話完全不放在心上?她想,或許就只有一個人敢做。
“下官是奉了喬閣老的命令,前來迎接這次考生楊公子前去考場,還請小侯爺不要爲難下官。”
趙大公子絲毫不懼怕陸子墨,更何況他沒有那個必要聽小侯爺的。試想一下,一個是還未繼承侯爵的小侯爺,而另外一個卻是聖上最爲信任的喬閣老,這二者孰輕孰重一眼便看得明白。而且,他也只不過是擔朝廷的俸祿,爲朝廷辦事。喬閣老爲國家選拔良才,這都是爲國爲民的好事。雖然,他也不看好楊若楓,但是他也沒辦法違抗喬老的意思。
糟了,是公子的恩師!看着陸子墨這個小侯爺也閉上了嘴,厄明臉色很不爽的白了一下。要知道喬老的威望何其大,就是公子在場也不好忤逆喬老的意思。現在公子不在身邊兒,他該怎麼辦?
果然,她猜對了,真的是喬老的意思。楊昭君並沒有意外,只不過表示很無奈,她怎麼就惹上這個喬老了?她不過是一時興起對上了他的對聯而已,喬老爲什麼就非要抓住她不放呢。看了看陸子墨,楊昭君也算是明白了,看來連陸子墨也阻止不了了。今日,這個江南貢院她還真得去一趟。趙大公子的話很簡單,喬閣老有令,誰敢違抗!放眼江南,如今喬閣老的權勢最大,就是馮文海連此次前來監督的官員也比不上。腳步輕移,楊昭君已經有了決定。既然如此,她就順了喬老和馮文海的意思,反正考不考好,決定權卻是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