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二老爺被打暈了。”
滿身狼狽的御史看着地上的人,臉色鐵青,發生了什麼事?他是來跪宮門勸諫的,怎麼會腦子一熱與魏二老爺打起來。
他這輩子都沒打過架,而且是在宮門前。
就是在裝模作樣,顧崇義不想理會魏二老爺,用力將自己的褲腿搶奪回來,就要向前走去。
魏二老爺就跟那晚在樹林裡一模一樣。
假的,顧崇義事後反覆想過,魏二老爺從暈厥到醒過來,不像是有什麼病症在身,現在又用出這招,顯然是在對付御史。
宮門前鬧出這種事,御史也沒有臉面再提魏元諶,數落魏家,否則就像是故意與魏家爲難。
魏家這東西吃不了什麼虧,顧崇義乜了一眼地上的魏從智,正好看到一個御史趁亂擡起腳向魏從智身上狠狠地踩去。
顧崇義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彷彿都能感覺到那疼痛,地上的魏從智還是一動不動。
御史又向魏從智踢了一腳。
魏從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本來就是爲了廢太子來對付魏家,鬧到這個地步,御史也紅了眼睛,這次他必然會被朝廷重責,不將魏從智的把戲拆穿,更會被魏從智牽制,一會兒宮門的禁衛前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
“你起來,魏二,你不要裝模作樣。”
衆人以爲御史只想叫醒魏從智,卻不料御史撲上前去掐魏從智的脖子。
顧崇義着實不想管魏家的事,奈何魏元諶被留在了宮內的值房,要向中書省遞交文書,一時半刻不會出來,他眼睜睜地看着魏從智被人當做死魚般掐,而且到了這地步魏從智還一動不動地躺着。
也許不是裝的,魏從智可能真的有病在身,顧崇義心中嘆了口氣轉身走過去,將那御史撥開,將魏從智從地上拎起來,恰好禁衛也趕上前。
“快請御醫。”
忙亂之中,顧崇義似是看到魏從智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顧崇義皺起眉頭,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如果不是看魏從智太過悽慘,他也向下手擰一把辨辨真僞。
……
懷遠侯升遷的消息傳到顧家。
林夫人正在教珠珠做女紅,聽到侯爺去五城兵馬司任職,一臉喜色:“侯爺呢?怎麼還沒有進門?”
管事媽媽道:“聽說魏二老爺在宮門口被御史打暈了,侯爺正好在旁邊,將魏二老爺送去了魏家。”
顧明珠停下了手中的針線,魏二老爺被御史打了?御史靠的是諫言,何時也動起手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不過魏二老爺暈厥過去,御史必然佔不到便宜,這件事肯定要燒到都察院。
顧明珠想到袁氏的哥哥,僉都御史袁知行。大家都知道魏元諶正在查袁家的案子,魏二老爺這樣暈厥過去,袁知行就有利用御史中傷魏元諶的嫌疑,身爲僉都御史連手下的御史都管束不住,往小了說有失察之責,往大了說可能是在威脅魏家。
林夫人道:“這可真是……也不知道魏二老爺傷得怎麼樣。”
就算魏二老爺不通拳腳功夫,應該不至於被御史傷得太厲害,旁邊還有父親在,關鍵時刻父親會出手相助。
顧明珠正思量着,管事媽媽又來稟告:“荷花衚衕的送禮物來了。”
荷花衚衕指的是顧崇義的族叔一家。
林夫人哂然一笑:“族叔他們消息還真的很靈通。”他們從山西回來之後,族叔一直從旁看着吧,朝廷一日沒有定下章程,他們就一日不會出現。
畢竟涉及到太子,誰知道最終結果是被賞賜還是怪罪,現在侯爺升遷,族叔就趕着前來,這不過就是開個頭,侯爺前腳去了五城兵馬司任職,族叔就會爲家中的孩子來求仕途。
好事來了,緊跟在後面的還有麻煩。
“母親太辛苦要休息,”顧明珠看向林夫人,“我去挑回禮。”
林夫人眼睛一亮,是啊,不等她們上門就挑選個合適的禮物還回去,也算是堵住他們的嘴。
林夫人仍舊有些不放心,吩咐楊媽媽跟着:“幫着珠珠選一選。”每次回禮都要比荷花衚衕送來的多些。
楊媽媽頷首跟在了大小姐身後。
顧明珠邊跑邊走,楊媽媽跟得氣喘吁吁,大小姐的身子真是好了許多,跑了一路絲毫不見半點疲憊似的。
管事上前打開了庫房,楊媽媽將荷花衚衕送來的箱籠捧了進去,裡面裝着一柄玉如意,這次荷花衚衕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下多少本錢就要求多大的事,恐怕這次沒那麼好打發。
楊媽媽道:“大小姐,我們選些什麼?”
顧明珠目光從庫中掠過,都是這些年母親攢下的物件兒,怎麼好隨便就送人。
“關上吧。”顧明珠脆生生地道,東西要好好地放着。
楊媽媽低聲提醒:“咱們還沒選東西呢。”
“不在這裡選,”顧明珠十分認真,“這裡的東西不好。”
這庫裡的東西還不好,難道大小姐要去博古閣上拿?
“大小姐……”楊媽媽正要再說話,顧明珠卻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楊媽媽急忙吩咐人先將門鎖好,這才追着顧明珠出了院子。
顧明珠帶着寶瞳進了書房,小廝正在整理書籍。
顧明珠歡歡喜喜地望着那些書冊:“送這些給三祖母和哥哥姐姐們。”
楊媽媽順着顧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些書都是夫人才讓人置辦的,自從大小姐喜歡聽夫人讀書之後,書房裡的書就漸漸多起來。
前些日子,夫人甚至覺得該請先生給大小姐啓蒙,大小姐看到書本時認真的模樣,似是對上面的字十分感興趣。
看到楊媽媽怔愣在那裡,顧明珠擡起頭:“不行嗎?珠珠捨得。”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荷花衚衕怎會喜歡這樣的回禮?
顧明珠看着楊媽媽:“這些書不好?母親都說書是極好的東西,比金銀更貴重。”
楊媽媽忙道:“大小姐說的對。”可這話是勸後輩上進用的。
“那就這些吧,”顧明珠笑着道,“我要帶去荷花衚衕,一定要跟族祖母、叔父和幾位哥哥、姐姐說……這些是我挑選的。”
荷花衚衕的人應該很是歡迎她。
她記得荷花衚衕族祖母一家很是信道,京中周圍的道觀都被他們走遍了,或許能打聽到太清觀的消息。
白恭人去太清觀養病,從前的阿嬋也在道觀許久,袁氏死了,但是袁家依舊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