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妹三個字一出口,周夫人的眉就微皺,但還是對永寧公主恭敬地道:“回公主,今兒大姑奶奶並沒回來。”
“我特地約了四弟妹一起來探府上大奶奶,原本想一起過來,後來四弟妹說,她的身份,總不好坐我的儀仗,因此我也就讓她先走,怎麼,這會兒還沒到嗎?”
永寧公主態度越關切,語氣越溫和,周夫人的眉就不由皺的更緊,然而很快周夫人就想起禮儀,對永寧公主道:“公主下顧,還請往上房,由我等奉茶。”
“不必了!”永寧公主笑盈盈地說了一句,眼就轉向月蘭:“都說了,今兒是來瞧府上大奶奶的。”
周夫人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但還是對永寧公主笑着道:“得蒙公主如此青眼,老婦……”
“周夫人實在太客氣了,休說駙馬和府上大爺是好友,就說我上次一見大奶奶就很投緣,本該經常親近的,只是府上接二連三地出了這麼多事,我也不好前來走動,這回聽說府上大爺要回來了,駙馬就和我說,要我往府上來,也該慰問慰問大奶奶。”
永寧公主這串話讓周夫人瞧了瞧月蘭,見月蘭還是恭敬地站在那裡。周夫人變了變臉上神色才道:“公主如此客氣,既如此,大奶奶,就請公主往你上房裡去。”
月蘭這才應是上前,還沒對永寧公主開口,就有一個婆子從二門外走進來,對周夫人道:“夫人,大姑奶奶回來了。”
“看來,果真還是你們年輕人說的着,既如此,我老人家就失陪了。去把大姑奶奶請進來,就請她往大奶奶房裡去。”周夫人不曉得自己到底用了什麼力氣,才能把這幾句話說完。
永寧公主已經對周夫人微微點頭,月蘭在前做引導,衆人簇擁着永寧公主,往月蘭上房行去。
等到人羣離去,周夫人這才擡起頭,對張三家的道:“你,可知道爲何永寧公主會這樣大張旗鼓地來我們府上?”
“夫人,小的怎麼會曉得?這是公主府的事情,再說,方纔公主也說了,吳駙馬和大爺素來很好,這會兒前來,只怕是吳駙馬說的。”
吳駙馬?周夫人的眼微微眯起,對月蘭上房望去,眼裡全是冰冷。
“夫人,這會兒公主都來了,您瞧,會不會……”張三家的話沒說完就被周夫人冷冷打斷:“會什麼?你把心給我放到肚子裡,要彈劾,那也不是我們叫他們去的。”
張三家的連連應是,就看見蕙蘭手裡扶着丫鬟往這邊走來,張三家的急忙迎上前,蕙蘭對張三家的微笑:“公主想來已經進去好大一會兒了?”
“是,公主還問,怎麼大姑奶奶沒有回來呢?”張三家的一邊回答着,一邊偷眼去瞧周夫人的神情,周夫人木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蕙蘭已經對周夫人行禮:“見過夫人。”
“你快去吧,公主方纔就問起你。大姑奶奶,你可真不是個孩子了,你的主意,還挺
大的。”周夫人雖然告訴自己要忍住,可還是忍不住,對蕙蘭嘲諷地說。
蕙蘭抿脣一笑:“夫人說什麼呢,我都出嫁一年多了,怎麼還會是孩子呢。”
“是啊,你有公主做妯娌,這點,我倒忘了。”周夫人死死地盯着蕙蘭的臉,蕙蘭又笑了:“夫人,您事忙,會忘記是難免的,我還要往裡面去,就不和夫人您說話了。”
蕙蘭帶着人往裡面走,周夫人眼中閃過寒光,對張三家的道:“你大奶奶的繼母,你可還記得她嗎?”
“夫人,就算記得她又如何?當初樊家的人來都說清楚了,還有,老夫人下令每年給她銀米,她自己的日子過的好,怎會還有別的念頭?”張三家的話讓周夫人一陣冷笑:“是啊,是老夫人下的令,可是現在,老夫人沒了。你尋人去和她說,若她能幫我,那我就對她的銀米翻倍,若不能,那連這會兒的銀米都沒有。”
張三家的當然能聽出周夫人話裡的意思,急忙應是。
周夫人這才把手伸出來,張三家的曉得周夫人要回去了,急忙伺候周夫人回屋,心裡已經盤算着,等會兒定要抓住機會,把事情和月蘭稟告一聲。
此刻月蘭屋內,卻是歡聲笑語一片。永寧公主並沒讓自己的侍女進來,讓她們在院外等候,屋內服侍人等,都是月蘭身邊的人。
永寧公主既然說要來探望慰問,自然要先瞧瞧思思。月蘭把思思抱過來,永寧公主接在懷中,仔細瞧了瞧,就對月蘭道:“真是好一個模樣,起名字沒有?”
“大名還沒起呢,先起了個小名,叫思思。”天下做孃的,提起兒女都會很歡喜,月蘭也不例外,說話時候,面上的笑都溢滿驕傲。
“思思,果真大奶奶在思念着周大爺呢。”永寧公主一語道破月蘭的心事,月蘭不由抿脣一笑。
蕙蘭已經掀起簾子走進,瞧見月蘭在那微笑就笑着道:“嫂嫂一提起哥哥就在那笑,真是夫妻恩愛的羨煞旁人。”
“說的就跟四弟和你不恩愛似的。”永寧公主懷中抱着思思,笑着對蕙蘭說了一句。蕙蘭的手一拍:“要我說,公主您早該過來瞧瞧嫂子了,免得嫂子在這家中,總有如履薄冰感。”
“妹妹。”月蘭嗔怪地叫了一聲,蕙蘭卻毫不在意。永寧公主已經對月蘭笑着道:“在內室之中,我們就是妯娌,哪有什麼君臣之別。我還該叫你一聲嫂子呢。”
“這可不敢當。”月蘭急忙阻止,又讓人來把思思抱走,如此說了幾句話,月蘭和永寧公主之間,也漸漸親熱起來。
月蘭聽永寧公主對話,曉得這是吳桐特地安排的,不由輕嘆一聲:“若沒有你們,這件事,還真不曉得如何結局呢。”
“駙馬和周大爺是好朋友,若能盡力,自然竭力相助。”永寧公主的話讓月蘭微笑:“雖然我對這件事,也有解決的法子,可是這會兒聽到公主的話,才曉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
“姐姐,你有什麼法子?”蕙蘭好奇地問,月蘭笑着道:“不破不立,這個膿瘡,總要破掉的。再說事情這麼大,侯爺總要知道,夫人是怎麼想的。”
“雖如此說,可是周侯爺若此刻出面,難免會被人說太過溺愛兒子。”永寧公主的擔憂不無道理。畢竟忤逆之事,是從周夫人這邊傳出來的。而當初李氏上定北侯府鬧的時候,京城中還是有人記得這件事的。
“是啊,所以這次,我要等到膿瘡真正破掉。”月蘭語氣還是那樣溫柔,蕙蘭卻從她的話語之中,讀出了堅毅,於是蕙蘭伸手握住月蘭的手。
月蘭對蕙蘭微微一笑,永寧公主已經哦了一聲:“既然如此,想來大奶奶必定是有依仗的。那我幫你一幫如何?”
“公主若能幫忙就最好了,我原本就有求見皇后娘娘的意思。”都說響鼓不用重錘,月蘭已經明白永寧公主的意思,順着她的話說了一聲。
“好,那等到你要我幫忙的時候,派人來說一聲就好。”永寧公主說着就站起身,蕙蘭見她一副要走的樣子,也站起身疑惑地道:“公主這就走了,不是纔來嗎?”
“我府上還有事兒呢,難道還要留在侯府吃飯?”永寧公主笑盈盈地說了這麼一句,又指了指外面:“再說,我留在這裡吃飯也罷了,可外面還有這許多的人呢。侯府要備飯,那備得了這許多?”
公主的全幅儀仗,動用的人也要上百,月蘭聞言微笑:“這一頓飯還是備的起的。”永寧公主已經往外走:“話既然都說了,那我也就該走了,再說你備的起,我也不能在這裡吃。今兒啊,有年下送來的貢品,有我很喜歡吃的呢。可不能讓駙馬把那些都吃完了。”
“公主說笑了。”月蘭一邊說着,一邊親自打起簾子,守在院內的丫鬟見永寧公主出來,急忙跑出院子,去告訴永寧公主的侍女。
很快永寧公主的侍女走進院內,伺候着永寧公主往外走。永寧公主的腳步剛邁出些,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還忘了,今兒特地來瞧你女兒的,怎麼倒把見面禮忘了給你?”
說着永寧公主就叫來人,有內侍上前,把一個紅漆托盤呈上,永寧公主指了指那托盤:“拿着給思思玩罷,我先走了。你們姑嫂二人慢慢地說話。”
月蘭忙命紫雁上前接了托盤,又對永寧公主行禮:“既如此,這長者賜,不敢受。”月蘭的俏皮話永寧公主一下就聽懂了,對月蘭瞧了一眼:“得,這會兒就和我說俏皮話了。”
蕙蘭也在旁邊笑,月蘭和蕙蘭送永寧公主到二門處,瞧着永寧公主上轎遠去,兩人還沒轉身,就看見周夫人從遠處走來。
瞧見周夫人,月蘭上前對周夫人行禮,周夫人也不瞧她們一眼就對月蘭道:“公主已經走了?”
“是,夫人有什麼吩咐?”月蘭應聲說到,周夫人望了望月蘭,終於忍不住問出:“公主和你說了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