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懶得分兩章了,一塊發了o(╯□╰)o
小芳也想這麼幹,又覺得他是個男子漢,況素來沈澈教導他遇事要能沉得住氣,切勿毛躁,只能眼巴巴瞅着,小手都握成個拳頭了。
忽然背後被人輕輕一推,小芳剛醒悟過來時,何雅已一手抱了小華,空出一手將小芳攬在懷裡。
沈澈瞧她嬌滴滴的身子,竟將這兩個孩子都給抱了起來,一時笑出淚花,伸手將小華接了過來。
一家四口相認不提,連喬戴都擦了幾回淚。
由此一番,何雅原先想趕沈澈別處睡覺的念頭始終沒有說出口,甚至懊惱那事兒也消了氣。
若這些都是真的,那她豈非就是辜負了他的那個,讓他五年獨守空房,還要當爹做娘拉扯大兩個孩子,她欠他的,就算他再過分一些,也不算過分。
念及此,不由向沈澈保證:“從明日起我會好好學習那些。”
沈澈正在解小華頭上的小辮子,一雙玉手,蝴蝶穿花一樣,小女娃託着腮幫老實坐着,臉上沒一點不舒服的表情。
聞言面色平靜:“我怕你明日又忘了,還是一步步來吧。”
何雅拿出冊子,重重寫下,又畫上三角符號。
她瞧不見的地方沈澈忍不住一彎嘴角。
是夜,看到老婆孩子都在身邊躺着,沈澈不由長嘆一聲,就算她病好不了,他也知足了。
次日一早,何雅果真又是什麼都記不得了,這次由小芳小華接過何寶寶的工作。何雅很快便進入角色。
何綱早早來送酒時,還趕上吃了一碗何雅煮的餛飩,難吃的差點哭了,不知道沈澈用了什麼法子能把她轉了性子。
沈澈心裡也有懷疑,因她素來不是個勤快人,只是想用這些讓她找回點感覺。結果何雅從早上起,便面容嚴肅。正襟端坐、十分專注地開始學習。
吃驚的還在後面。通常一卷書,她翻看一遍便記個十之*,雖不是過目不忘。去也相差不遠。
至於古琴這些他專門給她安排的,他能感覺到她不是很喜歡,卻依舊一遍遍練習,態度之認真叫沈澈暗生忐忑。
最出乎意料的是她忽然對做菜有了濃厚的興趣。
這時小芳小華也來湊熱鬧。母子三人一齊圍住沈澈,看沈澈手起刀落。將圓滾滾的蘑菇給切成花瓣一樣的漂亮的薄片。
“爲什麼你能切這麼好看?”何雅忍不住問。
沈澈看她一眼,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不知道:“你嘴巴向來挑的很,薄一分厚一分的味道都能嚐出來。”
這麼說,他手藝這麼好都是因爲遷就她?
沈澈眼角一挑。那抹笑意就像凌空飛來,撞入她的心房,她伸手接過菜刀。低頭仔細切那些胖胖的蘑菇,心情卻不由黯淡。
就算今日再努力。只怕明日還是一場空。
次日果然又是什麼都忘了。
每日,同樣的書,同樣的琴,同樣的棋,同樣的菜,甚至連對話也是一樣的。
這一日,小芳小華神色黯然,過了不久,沈齊山差人來接他們回府,便跟着走了。
何雅剛擺好棋盤,有人來尋沈澈,那人跟沈澈低語幾聲,何雅便見沈澈站了起來。
她雖沒有記憶,大冊子上也記了不少,見沈澈皺眉,忙道:“你若有事先去忙去,我一個人可以練琴,我都記好了要做什麼,你放心罷。”
這些日子她的努力都在他眼裡,沈澈思量片刻,點頭道:“若是累了,便牀上躺會兒,不要逼迫自個兒。”
何雅含笑點了頭,催道:“你快去吧。”
沈澈上前抱了抱她,又捋了捋她的頭髮:“那我早點回來。”
何雅原想着沒什麼,等到沈澈一走,面對空蕩蕩的院子,心情莫名低沉了下來。
她坐在石凳上翻看她那大冊子,有厚厚一疊紙上都是重複的事,盯着那最後一頁看了很久,輕輕上了樓,將冊子放在枕頭下面,又下了樓,往外走去。
這麼些日子都一無進展,何雅忽然想去看看何綱。
沈澈走的時候,吩咐過喬戴注意着何雅,現在翰文書齋停了生意,喬戴無事也留意着她的動靜,見她上樓,以爲她是乏了要睡一會兒。到了晌午,上了年歲瞌睡多,剛伏在櫃檯上打了個盹,何雅就從他面前走過去了。
她腳步輕,喬戴竟一無察覺。
何雅出了鋪子,感覺很茫然,看着滿大街的人,不知道哪一條路才通向白馬街。
她這時也不知僱個馬車送她一程,混混沌沌地順着人流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前面一道牆攔住去路,原來是個死衚衕。
正費力想怎麼走,額頭上一疼,低頭一看,一顆梅子滾在腳邊。
眼前出現一雙黑色鹿皮靴子,何雅順着那上好的衣料往上,看到一雙桃花眼。
“小娘子,哪裡去?”藍景明看她疑疑惑惑的眼感覺很好笑。
小娘子?何雅歪着腦袋想了會兒:“我不是你娘。”
藍景明想咬自己一口,手中扇子啪地一聲打在掌心:“阿雅,是我,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小明子。”
左右沒人聽到,謙虛一下也是可以的。
何雅繼續皺眉,目中還有戒備。
藍景明不得已道:“藍-景-明,你冊子上記的有,你冊子呢?”
今天的事兒何雅尚能記住,這人知道她有冊子……她方纔正巧翻過冊子,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於是她點了點頭:“我今天不賭。”
藍景明氣得要拍她,見她躲閃又收回扇子:“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你要去哪?”
何雅想這人認識自己,說不定知道哥哥在哪兒,遂老實道:“我想去找我哥哥。但不認識路。”
藍景明從跟着她就見她一個人,卻不知沈澈怎會放她一個人出來,但不管怎樣,這種機會千載難逢,遂笑道:“你哥哥住在白馬街,離這兒不遠,我送你過去。”
何雅求之不得。也沒疑心。跟了他走。
藍景明原是有馬車停在這兒不遠處,但見她邊走邊看,對一切都充滿好奇。自覺打消了坐車的想法,只與她走走停停,四處觀望。
反正時間尚早,她又不是他刻意拐出來的。姓沈的就算追上來,也怪不到他頭上。
藍景明來了興致。想昔日一幫狐朋狗友結伴而行,那時幾多瀟灑,阿雅竟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真是世事難料。傷感不已,愈發想讓她高興一些,不知不覺中點出她昔日所好之物。何雅果真歡喜異常,她腦子本就混混沌沌的。一玩上來竟然把去尋何綱之事拋諸腦後。
四月天,午後陽光有些燙人,藍景明甚爲細心,專意買了把油紙傘,貼心地舉在何雅頭頂幫她遮陽。
何雅嘴裡塞着甜糕,手上捧着瓜子、酸梅,渾然不覺走到了一處特別繁華的地方。
只見前面樓宇層層疊疊,說不上金碧輝煌,但花團錦簇,好像春天的花兒都搬到這兒來了。
藍景明笑了:“阿雅,你還記得這裡?你可不愛逛戲園子,你坐不住……”
原來這兒是個戲園子,怪不得裡面有歌聲的。
藍景明見她脖子伸的老長,笑道:“你要想看,我們進去便是,這梅園再高貴,也是個戲園子,爺來了還是他們的榮幸……”
他話未說完,見何雅眼直直的像是看到了什麼,也往她那方向看去,不看則已,一看臉色變了,見何雅張嘴欲喊,忙捂住她嘴,用紙傘一擋,只能聽見那邊話聲,卻露不出臉來。
藍景明拖着何雅往樹蔭下慢慢走去,這時,那邊走過來一羣人,中間簇擁的除了一個貴婦,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美貌少女,伴着那貴婦身邊的是個三十餘歲氣質儒雅的白衫男子。
這羣人路過樹蔭,也沒停下交談。
只聽那貴婦道:“澈兒,錢府離此處有些距離,一會兒你可安排好人手把錢小姐給安全送回去。”
低低的聽見那男子應了一聲。
聲響遠去,藍景明鬆開了手,還有些擔心何雅會喊,孰料何雅只是皺眉:“怎的他來這兒不帶我?”
藍景明積了一團火,見她滿眼茫然,不忍道:“他知道你以前並不喜歡聽戲,怎麼,你想聽戲?”
何雅神情低落地搖了搖頭。
藍景明忽然拉住她手:“你雖不愛看戲,卻有一個地方最喜歡去玩,我帶你去!”
說罷不由分說帶着她朝着那羣人反方向離去,這個地方何雅果真喜歡,原來是藍景明的馬場,不過裡面養的卻不是馬,而是各種各樣的獵犬。
藍景明的這些獵犬不但極通人性,還會表演各種把戲,何雅興致被點了起來,連先前那說不上來的惆悵也消失殆盡。
藍景明還有一匹渾身雪白的大宛名駒,帶了她馬場上迎風奔跑,只見夕陽西下,餘暉灑滿大地,何雅只覺心中寧靜祥和,眼中不似先前矇昧,透出一股深邃意味來。
兩人相交二十餘年,自少年時藍景明便將她放在心上,那時一是總被她壓着,絲毫差覺不到自己那份心,再則他哪甘於人下,往哪一想皆是不服之氣。這麼多年來,他桀驁不馴,連老侯爺都要氣的半死,他花叢飛過,片葉也不沾身,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柔弱的一吹就倒的,強悍的提刀殺人的,絕色的,可到盡頭,總覺得差那麼一點點。
就好像只有她,一眼就能看到他心底在想什麼,只有她,才能補上他空的那麼一點點。
就算她現在什麼都記不得,可抱着她,他就莫名的心安。
白馬,春風,愜意的黃昏。
天際突然出現幾個黑點,何雅還在看那夕陽,藍景明忽然攬緊了她,並不催促馬兒或走或迎,冷冷地看着那幾匹馬疾速奔來。
乍見她完好無損,沈澈鬆了口氣。
何綱臉色不太好看,藍景明這廝怎麼還不鬆手?
何雅聽到聲響時,幾匹馬已至面前,她先看到爲首的白衫人,面容冷峻有如寒冬,嘴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何綱從沈澈身後探出頭來,叫道:“妹妹,你怎麼在這兒?”
何雅不說話,垂頭看擱在馬背上的手。
沈澈驅馬近前,伸手給她:“該回家了。”
何雅忽然想起小芳小華,正欲遞手給沈澈,藍景明忽然一拉繮繩,胯下馬兒立即偏過頭去,兩人指尖堪堪錯過。
“姓沈的,你今日都幹了什麼?”藍景明怒道。
沈澈一怔,不知他這是何意?難道帶走他的妻子還要質問他都做了什麼?!
何雅忽然輕輕開口:“我今天看見你了,在戲園子外面。”
晚風吹起她耳際碎髮,不知是不是晚霞的原因,她眼睛黑的嚇人。
沈澈道:“回家再說。”
藍景明提鞭便甩,卻被何綱拉住鞭子:“孩子們找不到母親,嗓子都哭啞了。”
何雅一聽,面露着急,沈澈見狀,伸手將她從藍景明馬上拎了過來,抱緊便打馬朝外奔去。
藍景明懊惱地一甩馬鞭,半響何綱手落在他肩上:“先前我只道你是不甘心被阿雅欺負,原來我看錯了……可今非昔比……我先走了!”
沈澈帶了她直奔白馬街,原來小芳小華先尋到白馬街,結果何雅壓根沒來過這兒,何綱忙跟着尋人,最後沈澈收到信兒,找到人時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倆孩子已經不哭了,哭的是何寶寶,倆人眼望着何雅不說話也不過來。
後心一痛,沈澈在她後面推了一把,何雅剛摸着倆孩子,小華重新嚎起來,小芳則垂着眼睛流出老長一串鼻涕。
何綱見這樣子哪敢留何雅,看她還一副糊里糊塗的樣子,知跟她說也是無用,走到牽馬的沈澈旁邊乾咳了兩聲:“她……”
指望着沈澈客氣一下,哪知沈澈靜靜地望着他,那一臉平靜感覺就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這也不是我的錯啊,何綱心想,誰叫你不看好她,幸好人沒丟,要是丟了他何綱還得找他算賬呢。
“那個……人找回來了,你們趕快回去吧。”何綱沒想到自己說出的是這句,簡直是廢話。
“你放心,只此一次。”出乎意料,沈澈倒是對他說了句。
說了就招呼小芳小華回家,也不管何綱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