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大半碗的藥,直到蘇瞳似乎是喝不下去了的轉過頭拒絕,十三將藥碗遞給剛剛進來送粥的靈惜手裡,然後問了蘇瞳要不要先吃些東西,直到蘇瞳靜靜的搖頭,他便沒勉強什麼,讓她先消化一會兒,呆會兒再給她吃粥。
十三將被子替她小心的蓋好,見她一臉恬淡的看着他,不哭不鬧,不笑也不悲傷,明亮的眼底依然清澈,但卻是死水一般的寧靜。
“這麼半天,你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十三小心的將手伸到被子裡,輕輕握住蘇瞳有些冰涼的手:“是不知道說什麼,還是沒有力氣說。”
蘇瞳搖了搖頭,手指輕輕動了動,反握住十三溫暖的手,雖沒有什麼力氣,輕輕覆在他手上拍了拍,用眼神告訴他,她沒什麼事。
勉強的想要笑的好看一些,可是那表情在十三這裡看起來,卻比哭還要難看。
裝做不知道她心裡有多少難過的事情,十三扯開嘴忽然笑得彷彿輕鬆:“習慣了你平時張牙舞爪的囂張模樣,真是不適應你這麼安靜的樣子,你這哪裡還是蘇瞳?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是拓跋落雪?難不成蘇瞳消失了?難不成我的好姐姐不要我了?”
蘇瞳蹙了蹙秀眉,無奈的靜靜一笑,掩去眼底的一片苦澀,微微轉過頭勉強的控制住有些發溼的眼眶。
十三忽然反手緊握住她冰涼的手,不想她再去回想梨花谷裡的事情,便微微俯下身看向她蒼白的側臉,擡起另一隻手撫上她臉頰上已經癒合的淡淡血痕:“這裡的傷雖然容易留下疤痕,不過王府裡有很多靈藥,大夫也說過這傷不會留下痕跡,只要好好敷藥,你還是十三的那個最漂亮的姐姐。”
蘇瞳未迴應,只是微微眯起眼,依然歪着頭靜看着這有些陌生的房間。
“不過就算是姐姐你不想敷藥,就算真的留疤,十三也喜歡!總之,姐姐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好不好?”十三握着她的手,輕輕的擡了起來,又放在嘴邊小心的親了一下。
蘇瞳一頓,終於再次看向他,看向十三眼裡彷彿有着失而復得一般感動的淚光閃爍着,卻非要強忍着,故意笑着想要陪她開心。
蘇瞳扯了扯脣,憐愛的擡手撫了撫十三的臉,仍舊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或許溫馨,或許都一樣是暗藏着太多的傷,卻也一定要笑出來,十三不再多言,緊握着她的手靜靜看着她睜着眼睛的樣子,直到她似乎是太過虛弱,只是醒了這麼一會兒,便堅持不住的微微閉上眼。
十三怕極了她再一睡不醒,卻又不忍心吵着她休息,就這樣心底起伏不定的盯着她的臉,直到她靜的有些可怕,而不由得捉在她手上的大手忽然握緊,蘇瞳頓時吃痛的微睜開眼不解的看向他,十三這才輕吐了口氣,怪罪自己的大驚小怪,起身,放下她的手,幫她重新蓋好被子。
“休息吧,好好養身體,這樣病秧秧的樣子真的不適合你。安心睡覺,有我在這裡陪你。”
十三又靜坐了一會兒,直到感覺重新閉上眼的蘇瞳呼吸平穩,這纔想起剛剛燕達一臉氣憤的離開,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會兒蘇瞳,便靜悄悄的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聽到房門被人自外邊輕輕關上的聲音,蘇瞳微微睜開眼,緩緩翻轉過身,面向牀裡的牆壁,雙眼乾涸,哭不出來,只能盯着牆壁出神,慢慢的移過手,看着蒼白的玉手漸漸合攏成拳,指甲深嵌手心,用着熟悉的痛來提醒自己,她還活着。
蘇瞳,你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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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整天,十三都在汀露閣裡陪着蘇瞳說話,雖然蘇瞳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以爲她只是沒有力氣,或者不想開口。
第三天時,花遲那邊傳來消息,峋山那邊地下陵墓中暗藏的十萬士兵一夜間集體中毒,似是有人發現了那邊陵墓下暗藏的一批屬於他這一方的侍衛,有人已經開始着手削弱他四周的兵力。
十三不得不匆匆趕去,到峋山那邊尋視了一眼,來回用了三四天的時間,直到第五天的凌晨才獨身一人趕回了皇都城的睿王府。
“王爺。”常跟在燕達身邊的幾個同樣做爲線人的潛伏在宮裡的細作一大清早就在王府等候,一見到他回去,便忙上前。
“本王回來時的路上聽說西般國國王塞斯羅親自到了皇都,直接進宮夜訪皇兄,你們幾個這麼急着出了宮,難不成有什麼大事?”十三不慌不忙的將繮繩遞給一旁的小廝,轉頭見隨之而來的花遲似是沒有停留在王府的意思,沒說什麼,便看向那幾個線人:“說吧。”
“回王爺話,塞斯羅似乎潛在皇都已久,他可能也早已看出這裡暗潮洶涌即將發生的事,現在只差那麼一層未被誰主動捅破的窗戶紙,不過前日夜裡塞斯羅夜會皇帝,皇帝那邊倒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不過塞斯羅暗中支持咱們的那幾萬兵力老弱病殘居多,而精兵卻都未相借,似乎是有更吸引他的東西在皇帝手裡,他應是與皇帝談條件,不過皇帝究竟需不需要他的兵力,還有皇帝與他之間談過了什麼,屬下等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是想來提醒王爺,那個塞斯羅變化多端,看起來似是牆頭草不一定支持誰,有些狡猾,但聽聞那塞斯羅國王並不是簡單的人,他這樣做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請王爺一定要萬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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