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昭若的視線轉向‘門’外,悵惘地嘆了口氣:“我答應你,會盡力調和齊家與邠國長公主的立場問題,而京中之事,有七哥在,我想也確實不必要我來費心了。
他的固執需要建立在一定的權力之上,如今的他,確實同幕後之人並沒有資格一戰。
周毓白遠比他更能掌握對方。
齊昭若知道,今天過後,他們在此喝了這茶,就不再是敵人。
不是敵人,卻又不是朋友。
他身後有齊家和邠國長公主,就永遠不可能是周毓白的朋友。
周毓白的眉眼鬆了鬆,說道:“阿若,這天下必然不止是一個人的天下,我希望,你有些耐心。”
對方讓步,他自然也能讓步。
若齊昭若真有本事,將來他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權力和地位。
齊昭若勾‘脣’:“那就多謝七哥了。”
話說完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比先前更緊張。
微妙又尷尬。
齊昭若起身,說着:“明日我就會啓程回鎮寧軍軍中去。”
周毓白淡淡道:“阿若。”
齊昭若頓了腳步。
他聽到周毓白說着:
“你只欠過我一條命,今日過後,我也不會再提。”
“只有一條麼?”
齊昭若沒有回頭。
“是。”
周毓白道。
只欠一條命,就是幕後之人做局害他時救過他的那一次。
齊昭若明白這其中意思。
周毓白希望自己別將他視爲父親,他對自己沒有生養之恩,也希望齊昭若不要因爲這個而再對他態度有異。
“我明白了。”
齊昭若說着:
“七哥……保重。”
說罷便大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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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也和祝怡安告辭了。
祝怡安沒有多問她什麼,也無意干涉她的想法和決定,只是道:
“傅居士是聰慧之人,原本就無需貧道的指手畫腳,居士此去,只盼儘早能尋覓良緣,放下過去。”
傅念君紅着臉向他道了謝,出‘門’沒有走過幾步,就險些撞到了匆匆而來的齊昭若。
傅念君下意識便往後疾退了兩步。
齊昭若見她反應如此之大,只能在心底苦笑。
傅念君神‘色’回覆,朝他點點頭。
“抱歉,此次這樣讓你過來。”
齊昭若說了讓傅念君意外的一句話。
“呃……”傅念君也有些發愣,他這是哪裡不正常了?
“我也沒有幫到你什麼。”
齊昭若搖搖頭:“已經夠了。”
他說完,就再也不看她一眼,兀自與傅念君錯身而過了。
看他來的方向,應當是單獨去見周毓白了?
傅念君心裡覺得他那離去時的表情有些古怪。
回到客室後,周毓白也並未說他與齊昭若都說了些什麼,只道往後,他大概不會再這樣魯莽了。
傅念君有時十分調皮,要他說說看到底是擺出來父親的架子還是表哥的架子勸說齊昭若的。
雖然實際上也差不多是那樣,只是她用這樣不懷好意的方式取笑,總是讓周毓白頗覺無奈。
“什麼話都是你說的,我何曾承認過自己有個這樣大的孩子……”
傅念君皺了皺鼻子,表示不太贊同。
周毓白看着她微微嘆氣,想到了齊昭若彆扭古怪的‘性’子,便突然對傅念君道:
“往後若是你我有了孩子,需得好好教養纔是……”
傅念君臉一紅,“堂堂淮王殿下,幾時學會說這種孟‘浪’輕浮之語了。”
周毓白笑了笑,“是我的不是了,那往後再不說好不好?”
傅念君嘀咕了一句,模樣極似不滿,轉開眼去不肯看他。
‘女’兒心思何其難解,誰又曉得她這般是什麼意思。
周毓白卻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我自然明白的,等賜婚之後,我纔有資格說這話是不是?”
沒名沒份,她只會覺得自己是在輕薄她。
傅念君輕輕啐了他一口。
心裡想道,他都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了,往後就是收不住場怕是傅琨也不會輕饒他。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正是有着說不完的話,這裡又正好無人打擾,恨不得把這輩子的話都說給對方聽了。
‘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傅念君回過神,自己離周毓白遠了些,正襟危坐。
周毓白瞧她這副模樣,暗自輕笑。
是淨明。
原來他是來告訴他們,齊昭若已經匆匆下山了。
傅念君微微吃驚,此時出發,他要連夜趕路回東京不成?
她轉眼去看周毓白,見他似乎是早已知曉一般。
“多謝小道長,我們知道了。”周毓白對淨明微微一笑。
淨明又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望得周毓白一陣‘迷’惘。
他便又補了一句:“豆漿很好喝,多謝了。”
淨明愣愣的還是盯着他,傅念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淨明突然就不好意思了,扭頭蹬蹬地跑了,他心道,乖乖,這就是師祖所說坐擁王氣之人,難道不該配個虎背熊腰威武兇猛的身體才合適嗎?一笑起來,竟是比過了那天上仙人吧。
屋裡傅念君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臉不解的周毓白,說道:“你爲何朝他笑?這孩子膽小,怕是心裡在嘀咕着這狐狸‘精’也有化作男人的呢……”
周毓白道:“這是什麼緣故?”
傅念君便說了先前拿豆漿時與這小道童的趣事。
周毓白配合她道:“那往後,我便不笑就是。”
傅念君嗔怪他:“殿下若是不笑,還如何穩坐《大宋美男冊》的魁首?”
說完了傅念君纔想到正事。
“他既走了,我們也該下山了,瞧瞧時辰,晚上約‘摸’能到我讓儀蘭他們投宿的旅舍。”
周毓白對她挑了挑眉,竟是出人意表道:
“機會難得,我們其實倒也能夠再叨擾一晚。”
傅念君哈哈笑起來,“那就您自己留宿吧,我與祝真人已經打過了招呼,實在沒這個臉皮再叨擾人家清靜。”
周毓白自然也不可能爲了與她多相處一夜就要留在這裡,兩人見天‘色’不早了,便打定主意下山。
傅念君收拾好東西,周毓白也同祝怡安見過禮,便領着一直候在觀‘門’口的郭巡等護衛幾人離去。
他們臨走前,淨明倒是還給他心目中的“狐狸‘精’”和“神仙中人”喜滋滋地準備了豆漿和乾糧,給他們在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