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知道她是裝腔,拿她沒辦法,說道:“你現在倒是嬌氣,什麼高麗翁主,不過是個夢裡的人罷了,我倒還沒有提齊昭若。”
他不吃醋蕭凜,卻吃醋齊昭若。
傅念君也跟着笑起來:“七郎,我又不是真的犯傻,不管那是前世也好,還是隻是一場爲了給我預示的夢境也罷,我不會把裡面的人當作你,也不會把裡面的‘皇后娘娘’當作我自己,所以……沒有高麗翁主,也沒有齊昭若。”
她不過是鬧着他玩的,吃飛醋的心思哪裡抵得上對他的思念,他們兩個人如今在一塊兒,她實在不願意花心思去鑽牛角尖。
便是日後有那真正的高麗翁主的出現,她也一定會早早打發她賜婚給宗室,不許他多看她一眼。
她不想像夢裡的自己那樣,爲了愛他就忍下去。
傅念君以爲周毓白聽她這麼說,該感動一下,然後來親親自己,眨了眨眼,發現他卻沒動靜,還是隻盯着自己,然後啓脣淡淡地說着:
“沒有高麗翁主,齊昭若卻是就在眼前的,你們一起經歷這場慘烈的戰事,也稱得上‘同生共死’了。”
聽聽,真的是太酸了。
傅念君驚訝,他是真的吃醋了?這是真的?
周毓白這樣的人,竟也有和她甩小性子的時候?
她興奮地要爬起來,卻又被他摁了回去。
“念君,我太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如何而來的,你我之間,最早的相知相許難道不是由一次次的危險和意外促成的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不甘嗎,在那樣的時刻,站在你身邊的人卻是他……”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這麼自私、孩子氣的話。
他其實能夠想象到她夢裡那個“周毓白”的心情,因爲他本來就不是一個那麼大度的人,他不是下凡的謫仙,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我在城樓上見到他的那一刻,需要從他口中得知你的安危的那一刻,念君,你不知道,我的內心其實有多像被烈火燒灼、滾油澆灌,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
“七郎……”
傅念君聽了這樣的話反而心裡一酸,她揪緊了周毓白的前襟,緊緊攥在手心裡。
生死劫難會改變很多東西,傅念君知道,但是……
“我只愛你一個人,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未來,哪怕與齊昭若沒有那些糾葛,我和他也不可能,你看,其實那個夢就印證了,我和他的緣分,早就斷了。”
他殺了她,不止一次。
宿命,有時候就是難以逃脫的。
“我只會成爲你的妻子。”
傅念君仰頭,吻了吻周毓白的下巴。
他眉眼舒展,說不出的漂亮清俊,他在她的眼神裡能夠看到,和從前一樣,對自己的熱情和依賴。
wWW ●тt kán ●¢ o 她一直都不會變的。
這一點讓他無比安心。
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她,他覺得,夢裡的“周毓白”和“傅念君”,或許是他們的前世,或許擁有和他們一樣的性格,但是命運往往會讓人做出不同的決定。
周毓白願意把自己陰暗、自私的一面暴露給她,就是知道她會願意接受這樣的自己,無論怎樣,她都會愛自己。
夢裡的“周毓白”會走到那一步,或許只是因爲他沒有那個勇氣罷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旖旎,周毓白不想忍耐,一個翻身,便虛虛地壓住了自己的妻子,他的臉壓了下來,傅念君立刻臉上泛紅,推住他的肩膀:“不行……”
“可以的。”他輕輕柔柔地說:“早已經過三個月了不是嗎?而且,你不想我嗎?”
他把尾音拖得很長——不想我嗎?
他竟然這麼誘惑她……
當然想啊,甚至在那個夢境裡,她都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傅念君越想臉越燙,但是轉念一想,她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裝什麼閨中少女啊?何況她做閨中少女的時候就學不來羞怯,她那麼想和他在一起……
索性心一橫,傅念君攬住了他的肩膀,仰起脖子承接住他溫柔的輕吻。
燭火跳動,卻沒有人再注意它,讓它靜靜地燃了一夜,竟似他們大婚之夜不滅的龍鳳喜燭似的。
……
早上起來的時候,傅念君紅着臉趕緊開窗,好在兩人現在一切從簡,身邊也沒個丫頭服侍,不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周毓白也有點不放心,怕弄傷她和孩子,說着:“請夏侯姑娘再給你把把脈吧。”
兩人分別了那麼久,他有點高估自己的控制力了。
傅念君卻是比周毓白更神清氣爽,整個人容光煥地簡直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來成了什麼好事,她卻毫不自覺,聽聞他這話還有點害羞:“我……我挺好的,每天都喝安胎藥的。”
她雖和夏侯纓共過生死,情誼不同以往了,但是這種事被人家知道,還是不太好吧,人家夏侯姑娘還沒出閣呢。
何況他們兩人不知道的是,一進城郭巡就堂而皇之地霸佔了夏侯纓這個神醫,腿疼脖子疼腳疼哪哪兒都疼,又是要她開藥又是要她扎針的,就連親弟弟郭達滿含熱淚覺得經歷了這場生離死別見到久違的兄長一定要上來擁抱一下,都被他嫌棄地一腳踹開了……
閒言少敘,今日對淮王夫妻兩人來說註定是無比忙碌的一日。
周毓白昨天處理了一些城裡的事,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用來陪久別的妻子,今天休息夠了,卻是不得不繼續辛勞了。
城裡的柳知州是被放了出來,得知關自己的是淮王妃,他心裡就算再不喜,暫且面上還是隻能忍着,畢竟這座大佛得罪不起。
還有鄜州城裡的百姓,更加需要安撫,這可是活生生的皇子啊,周毓白到了如今也不必要遮掩了,在放糧之時索性站在一邊讓百姓打量,得到了無數讚歎和癡迷的目光。
不過和京城裡以花癡小娘子們佔多數不同,這裡的百姓,都會在欣賞完淮王殿下的風姿後說一聲:“殿下和王妃,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