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同蝙蝠般倒掛金鉤,扒住怪物肚子上的刺。
艱難把炸彈貼好,呂安如將東西分成三份,交給高櫻和杜宏。
有人幫忙,進度明顯變快。僅用一分鐘左右,完成四月所說五處位置。
跑回的途中呂安如用力晃動兩下包,拉開個小口,低聲呼喚:“小紅,你再不出手停止怪物亂動,我們要全軍覆沒了!”
一秒沒回應、五秒怪物還在跺高櫻二人。
他們技巧學得不到位,外加生恐被拋棄,着急折返,導致最後幾顆炸彈粘得並不牢固,炸彈隨怪物大爪拍下而掉落。
十秒,呂安如忍無可忍,正要給小紅揪出來之際,看到站在人羣末端的羅莎做出詭異動作。
瘦弱女孩跪在地上,雙手交叉按住腿面。旁人看來很像受不住高強度任務,癱軟在地上休息。
呂安如則看出不同,羅莎的眼白消失了,當即認出此乃施展魅術的動作。默默加快步子,時不時回頭張望下,確定高櫻和杜宏是否跟上。
高櫻和杜宏甩開四肢,奮力超前奔跑。
怪物並沒有被完全定住,只是動作變緩慢了。估計小紅怕完全定住會暴露他們,搞出半截豆腐渣工程。
不過哪怕半截工程,只要能固定炸彈,爭取到引爆時間,便足夠了!
當呂安如回到盛冥身邊時,渾身大汗淋漓,極速狀態剩20秒左右。
盛冥看出她的虧虛,望眼艾拉。
艾拉開始沒反應過來,隨盛冥目光看到閨蜜弓着腰大喘粗氣,隨時可能和羅莎般癱坐地上,瞬間明白盛冥暗示深意。
忙不迭停下充當背景板的火法,雙手攙住呂安如一同坐下,讓閨蜜完全靠入自己懷中。
等高櫻他們一跑回來,呂安如死死按住紅按鈕。
Boom——!
伴隨着巨大的爆炸聲,怪物轟然倒地。
組員們不敢鬆懈,瘋狂多輸出將近兩分鐘,將怪物打到徹底不動後,才垂下發酸的雙手。
吳昊派出勘測儀全面檢查過怪物,宣佈:“死了。”
“太好了!”
“耶!”
人們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呂安如提着的心落下了,臉貼在艾拉胸前,設想中的昏迷沒有如期而至。不過四肢宛若不是自己,又軟又麻、知覺反應遲鈍。心臟跳得非常緩慢,間接導致呼吸變得困難。
盛冥握住她的小手,在通過某種咒術讓她略微好受點,可惜效果平平。
她想反握住盛冥的手,通過行動來告知對方自己沒事,無奈手指根本不聽使喚,連微微動下都做不到。
用盡力氣光勉強扯動嘴角,勾出不像笑容的弧度。大概樣子真的很慘,連心思單純的艾拉都看出端倪,跟着操心起來。
“安如如,你身體又難受了?”
呂安如從燒疼的嗓子裡費力吐出一個字:“沒。”
盛冥捏緊她小手,冷聲命令:“別說話了。”
沒錯,盛冥對她用出命令的口吻。能聽出如若可以,盛冥特想讓她成爲小欒這類可變形的高進化生命體,給她放進粉包,好讓她安心休息。
問題怎麼安心啊?想到小欒連帶想起帽子,他還在實驗室裡呢。
暫且把寶貝弟弟情緒放在一邊,用唯一能活動的眼睛狂向實驗室裡瞟,給盛冥打暗示。
打了兩次,盛冥明明看到仍視若無睹,臉色又難看幾分。
呂安如願意接受盛冥的火氣,她自作自受活該,只要寶貝弟弟能消氣,哪怕讓她充當N天啞巴都行。可努力到這步了,總不能前功盡棄。
心一狠,重重咳嗽三聲,兩口血嘔出嘴邊。
眼前一切變得虛晃,如萬花筒般,她無法看清盛冥俊朗臉上的擔心。‘對不起’三字到嘴邊說不出,她本打算演出苦肉計,沒料到身體‘給力’的演過了。
慶祝中的人們猛然察覺她身體嚴重性,笑容紛紛消失,圍上來。
陳澤金手搭在呂安如脈搏上,神色愈發凝重。
艾拉着急詢問:“安如如怎麼樣了?”
“組長脈象與老人行將就木的狀態很像。”陳澤金用出最溫婉的描述,她討厭說出那個三聲調定論。
高櫻聽得雲裡霧裡,急躁呵斥:“你個小丫頭又不是文綜社的窮酸書生,別搞文縐縐那套,說清楚行將就木什麼意思?”
四月撥開人羣,一眼瞧見呂安如喪失神采的雙眸,她的眼睛跟着溼了,啞聲表示質疑。
“澤金伱仔細號號脈,可能號錯了,組長正當壯年,剛剛力戰怪獸多勇猛啊,不可能呈現出老人油盡,”
四月同樣沒說完,太不吉利了……
“油盡,”高櫻重複遍,順口說出大家熟悉萬分的成語:“油盡燈枯!我靠,你們意思呂安如快死了?不不,不會,定是陳澤金個庸醫診斷錯誤了。”
陳澤金心甘情願認了罵名,抽抽鼻子說:“我倒希望我診斷錯了,美娜你來診斷看看。”
生美娜連連擺手,這種事她沒法參合,亂說話要承擔責任呢。等會與心愛殿下會合了,說好說差全不合適。
蓮花仔細翻找遍收納包,撒氣般拍打兩下包面,她記得出來有帶假死符,可就是找不到了。
兩步走到盛冥面前,恭敬說道:“社長,您給呂安如用假死符或致幻符吧,短時間內將她身體機能控到最低消耗狀態。我和艾拉送她出去,到醫院進行極速修復。”
“來不及,周遭通道全塌了。”
盛冥沉痛說完,擡眸意味深長望向怪物屍體後方的實驗室。電子門被怪物尾巴砸毀,在此時看來更像在歡迎他們。
吳昊單手端着勘測儀,擡眸一起望去,興奮建議:“我測過了,南柯實驗室有部機器與極速修復儀很像,估計平日裡給他們員工使用。尹社長總提起你在醫療科技的卓越研究成果,不如我們聯手更改機器系統,臨時給呂安如應個急。”
“進去再說。”
盛冥橫抱起意識迷離的嬌小人兒,朝實驗室走去。
衆人腳剛踏進實驗室,投影儀自行啓動,將一個似人非人的臉投影在對面牆上。影像中的生物鷹嘴、塌鼻,臉上長滿金燦燦的茸毛。
“當心。”
四月和孟夢跑到盛冥前方,用身軀抵達可能發生的危險。
大夥見兩名文綜社如此果敢,他們不再畏手畏腳。部分格鬥大哥趕忙跑到孟夢他們前面,端起武器時刻準備掃射,剩下法社自動站在後方,手捏法訣警惕保持防備。
“請諸位別緊張,我乃此處館長南一夢是也,歡迎諸位來到我的王國。”
熟悉的歡迎語再來,高櫻沒繃住脾氣,罵道:“你個SB死遠點,真把自己當無敵的造物主了。”
“這位女士脾氣很暴躁啊,我早說了,我對諸位沒有惡意。我知道你們遇到很棘手的困難了,想用什麼盡情使用,需要什麼幫忙只管開口問我,我當然不忍成就我完美王國的初代DNA消失了。不過容我提醒盛大指揮官一句啊,由於你們對此處的破壞,整體電量所剩不多,你必須做出選擇,要使用量子傳送機還是面前的修復儀。哦對了,忘記告訴你們,我離量子傳送機很近,漩光殿下很大機率抓不到我。”
啪啪幾聲槍響,投影儀被古天之從牆上打落。
“你在亂搞什麼啊!?”
古天之平靜回望生美娜的怒火,淡定回答:“多顯而易見啊,我在停止他蠱惑人心的胡言亂語啊。”
隨即不再搭理生美娜,面朝盛冥說:“我代表格鬥社在場所有人表態,我們支持你給組長用修復儀。”
“我代表所留治癒社表態,我們也支持。”陳澤金激動說,下秒拍掉生美娜擰她胳膊的手。
孟夢掃眼同僚們,大聲宣告:“文綜社所留成員全數支持!”
戴啓陽很聰明,品出生美娜糾結緣由,從根源上擊破:“社長,您大膽的給呂組長做修復吧。我們相信漩光殿下和他所帶組員的能力,必然能阻止南一夢逃跑。”
奉承意味十足的圈套下好,生美娜等幾個女生一時沒反應過來,光臉上洋溢起驕傲的神色。
其實話還有層深意,如果沒抓到證明寧光他們實力不行,與盛冥選擇沒關係。
盛冥將呂安如放在帽子身邊的牀上,拔掉所有連接牀的傳導管,命蓮花守在牀邊,察覺任何異常及時喊他。
他用內網給寧光發條信息:清空你們附近所有變異生物,攔截南柯轉移。
寧光秒回:儘量。
盛冥與吳昊來到修復機前,打開機器連接他們專用的月翔微機,兩人飛快輸入新的程序代碼。
三分鐘內將程序設定煥然一新,盛冥抱起呂安如,把她放入修復艙。
手懸在啓動鍵前略頓三秒,沉沉閉下眼,睜眼見修復儀已然啓動,側眸冷冽望向操作之人。
感覺到殺氣逼來,吳昊舉起雙手以示無辜:“再拖下去只會喪失最佳治療時間。”
盛冥漠然轉回頭,盯住連接修復儀的微機,時刻校隊運行代碼。
正輸入着,有條內網新信息傳至,寧光:我們抓到南柯了,並把附近變異怪物全部清理,但我隊伍沒有咒術師能鎖靈,我怕南柯靈魂轉移到死物上,我建議最好我們儘快會合。
靈魂轉移死物非常傷本體,但南柯此類瘋子若讓逼急了,做出任何荒唐事情都不足爲怪。
盛冥掃眼吳昊,吳昊下意識遠離自己微機。
待盛冥目光收回,他可能覺得本能惜命的舉動挺丟人,背手在修復機旁邊來回踱步。
“蓮花,你會鎖靈咒嗎?”
盛冥目光從未離開微機呈現的數據。
蓮花應聲‘嗯’,大概猜出事情,如實說:“能鎖普通人類和小怪,鎖不了能量太強的高進化生命體。”
“你聯繫寧光,讓他發地圖給你。他們抓到南一夢了,你過去鎖住他靈魂,禁止他轉移逃跑。”
盛冥命令一出,蓮花尚未回話,有個人先激動起來,申請道:“盛指揮官,讓我保護蓮花過去吧。”
幾個比較閒的人陸續看向說話女生,當場沒繃住,噗嗤笑出聲。
高櫻比較耿直:“美娜啊,你跟上去是讓蓮花保護你吧。這事輪也輪不到你啊,我去吧。”
生美娜手指深深摳入掌心,壓住心裡升起的火氣,溫柔笑道:“嘿,我好歹是治癒撫靈派,噹噹後援沒問題啊,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生美娜很注意量詞,沒用你而用的你們。主動把高櫻劃入其中,只盼高櫻別繼續拆臺,能把她同樣劃入其中。
高櫻不一定能看透旁人小心思,可對於朝夕相處的生美娜,她早摸透對方了。
比較厚道沒拆穿,主要因爲盛冥冰冷的驅趕讓她沒空拆穿。
“要滾早點滾。”
生美娜怯怯拉住高櫻離開研究室,站在門口等蓮花。
盛冥多囑咐蓮花兩句施咒需注意的點,蓮花打開地圖,帶上心機閨蜜花前往量子傳送機附近。
考慮到任務不可耽擱,盛冥讓多數組員分批支援寧光,到最後屋內光剩艾拉和他在等待。
二十分鐘極速修復結束,修復艙牀緩緩滑出。呂安如略微一緩神,按捺不住坐起身子,慘白的面色變回紅潤。
她朝盛冥和艾拉燦笑笑,跳回地面,跑到帽子所躺病牀前。
首先看到原形狀態下的帽子,他身上仍插滿管子,疑惑問盛冥:“怎麼不拔掉啊?”
“你早把管子全切斷了,管子內殘留能量暫時還能支撐他身體消耗,拔掉後他所有元神將散去。你和他最後說說話吧,別留遺憾。”
盛冥聲音很輕,小心保護呂安如早已脆弱不堪的念想。
呂安如沒哭,跪在牀前,手輕輕撫摸帽子純黑羽翼,徐徐說着兒時很多事。
羽翼上的溫度在慢慢降低,亦如她心裡緊繃的在乎,越想穩穩抓住,事實越勒得她喘不上氣。
她多希望給帽子留下堅強的最後印象,但實在太難受了,強撐不住,眼淚一下決堤。
心裡涌出諸多憤恨,憑什麼!憑什麼沒有野心的帽子要犧牲啊?重情重義就是錯嗎?
世道未免太不公了!
雙拳緊攥,怒吼聲:“我讓你弟弟給你陪葬!”
她忿然起身,走到看管犯人的艾拉麪前,兩手扯住帽子弟弟身上捆靈索。
與此同時,有道聲音浮現於她腦海。
“我教你如何救勾陳,你抽出自己血液和骨髓注射給他。但願你對他的在意,不單只是表面演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