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身世
等了不足五秒，但呂安如整個過程忘記呼吸，直到聽來盛冥的迴應。
“還好，多虧你去調查醫藥公司，我順着線索發現媽媽在偷偷提供血液和骨髓，以供新特效藥研究。我及時將事情告知老盛，他聯合霍院長找到媽媽，阻止了她，再晚幾天恐怕媽媽的身體很難支撐住。”
呂安如深深閉下眼睛，效仿艾拉感謝所有神仙庇護，繼而想到有貓膩的地方，凝望盛冥提出疑惑。
“小冥，你別安慰我啊，如果你們真的阻止媽媽了，伱給老黃瓜的特效藥從何而來啊？該不會只生產了一顆吧？”
盛冥輕輕刮下呂安如小鼻頭，將她身子掉轉向自己懷抱，這樣她不用費力昂着頭看自己。
“不止一顆，我們找到至純的pr3y源頭，從對方身上每提取100cc血液可量產萬顆新型藥。你認識源頭之人，還是你引導我和老盛找到她，本來媽媽打算將那人身份隱瞞到底。”
循循善誘的話一出，呂安如立馬得到答案：“你在說白潔嗎？”
盛冥‘嗯’，曝出驚天大雷：“是的，她嚴格意義上屬於你姑姑。”
姑姑！
呂安如目瞪口呆半晌，回過味來，開心地指指自己，急切問：“那我爸媽呢？”
“這個問題不該由我來回答，我只能告訴你，你姑姑一直守在你身邊。我和老盛找到她時，她本不願多參與收拾不完的爛攤子，但我們提出事關你安危，她才同意配合提供血液。”
盛冥認真回答，隨即拿出自己微機，點開近期常聯繫人撥打過去。
轉手將微機交給呂安如，嘟嘟聲後聽到很冷漠的詢問：“煩不煩，又有什麼事啊？”
呂安如緊張得要命，呃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話。
白潔耐心極差，率先呵斥：“我掛了。”
“姑姑。”
匆匆喊聲，電話對面的呼吸明顯變沉重了，許久無人應話。
喊出第一聲，勇氣跟着回來了，呂安如有些生疏的自我介紹道：“姑姑，我是安如，我知道一些事了，您別掛電話。”
依舊無人應答，但從通話界面增加的秒數看出對方在聽。
她給盛冥比個‘我去別屋’接電話的手勢，得到點頭，她拿着盛冥微機離開兩人臥室，走向旁邊空置房間。
關上門，坐在就近的椅子中，首先問起最關注的事：“姑姑，我爸媽是誰啊？”
“死了。”
白潔忿然兩字堵得呂安如啞口無言，調整一下難受心情，繼續問：“那他們曾經是誰啊？”
“你只有爸爸，沒有媽媽，我們這族可通過能量源產生新體。”
白潔隨口說出過於科幻的結論，呂安如感覺這位姑姑時刻在挑戰她的承受能力。
猛地想起呂母每年帶她去祭拜的衣冠冢，大概猜出那個空墓應該是她爸爸，難怪呂母說那是自己和她的恩人，有恩人的幫助，呂母和她才能活下來。
“我們是什麼族啊？”呂安如努力找話題，只爲和姑姑多聊一會。
白潔嘶聲，不耐煩地回答：“有人定義我們爲永生族，有人定義爲我們爲血族，但我們不靠吸血而生。本來我們與世無爭的活着，直到有天我母親救了一個人類，那人發現我們秘密，用銀滄殺了我母親、你外婆，奪走她部分能量。反正這段歷史太長遠了，我沒有耐心給你詳細講解。”
呂安如聽得入迷，正要進入關鍵時刻，白潔突然停止，她心裡別提多癢癢了。
“姑姑。”
哼唧聲，賣慘博取同情：“我稀裡糊塗過了快十八年，還以爲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一度自卑好久呢。今天得知原來我有親人，我真的好高興哦。姑姑，我想多聽點你和我爸爸的故事。”
呂安如真假參半的帶入感情，越說聲音越啞，幾乎快哭出來。
誰料，白潔呵呵輕笑兩聲，鄙夷道：“你在我面前別演了，我一點沒感受到你的自卑。你早讓盛家臭小子和那對假父母蠱惑得五迷三道，壓根不在意自己真實來歷。”
不難聽出白潔比較生氣她忘本，可她之前壓根不知道自己本在哪啊，這也能怪她，她好無辜可憐啊。
但以白潔的脾氣，她過多解釋只會引起對方反感，不如老實點。
“姑姑，我愛小冥。我之前得過怪病，非正常醒來會失憶。小冥始終守護在我身邊，是他支撐我熬過一個個無助的日子。”
老實承認卻換來白潔怒不可遏的呵斥：“你那怪病還不是他們亂搞研究造成的啊，呂冰說得好聽，把你藏起來，讓你過普通女孩子的幸福生活。結果你的基因讓方熵發現了，他搞出一堆患病之人，呂冰立馬慌了，用你、自己身體、盛冥身體做研究找解藥。若非你看可憐，我才懶得救她呢，她身體被抽空了纔好，她活該她咎由自取。”
“姑姑，您別這樣說我媽媽，她畢竟把我養大了。她對我蠻好的呢，人至少要懂感恩嘛。”
面對白潔的怒火，呂安如左右爲難，但出於感情不禁替呂母鳴不平。
不過說了幾句肺腑之言，結果觸到白潔逆鱗，嘟嘟嘟響起，白潔把電話扣了。
再撥過去，收穫生冷的系統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忙。
被拉黑了！
好大脾氣的姑姑哦，呂安如鬱悶盯着盛冥微機，轉動腦筋思考讓姑姑氣消的法子。
苦思冥想十多分鐘，得出個笨辦法。把電話號碼複製到自己微機，編輯長篇大論的信息道歉。
掏心掏肺寫了上千字發送過去，她只有一次機會，要能成功哄好姑姑，便能繼續問困擾自己良久的問題。關鍵她也渴望擁有同血脈的親人，不想每次給姑姑打電話都收穫系統回覆。
換言之，要是哄不好，她唯有可憐巴巴的找臺新微機繼續發信息。
發完信息，她沒立刻回撥電話，心事重重地熬到中午，吃過飯登上前往生態園的懸浮車，在路上嘗試性撥打電話。
惴惴不安地屏息等待，兩秒後聽到嘟嘟聲，呂安如長長舒出口氣。
苦苦捱了四十多秒，即將快絕望之際，終於聽到白潔煩躁的單字應答：“說。”
“嘿嘿，姑姑，我會聽話噠。您別回答我問題啦，只要您不把我拉黑，我怎麼都行。”
呂安如先賣乖。
白潔不屑地哼笑聲，揭穿道：“哎喲，還學會以退爲進了。”
以退爲進的核心技巧在於誠意和堅持，呂安如當即咬死信念：“沒有，您的存在比我想了解的問題重要。您忙吧，謝謝您願意認我。”
忍住‘謝謝您幫我’這句話，她發現白潔對呂家、盛家的敵意很大，這句話容易讓白潔認定她在幫呂母道謝。
“鬼心眼真多。”
白潔嗤之以鼻地嘁聲，就當呂安如以爲對方要掛斷電話時，對方突然口風一轉。
“給你講講過去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聽完以後學聰明點，別像你爸爸那樣傻，爲了貪婪的人類賠上自己。”
“嗯，我發誓，我會牢記姑姑的勸告。如果違背誓言，懲罰我吃飯次次咬到舌頭，上廁所沒有手紙，下雨忘記帶傘，”
“夠了，聽我慢慢給你講吧。”白潔急躁打斷呂安如，徐徐道出一段陳年往事。
“很久以前，我和你爸爸、你外婆生活在羅馬尼亞中部，大概上紀元十七世紀那會吧，你外婆救了個人類，她叫華蓉。她偷窺到你外婆長生不死的秘密，她很想如我們一般擁有不老的容顏和生命，但你外婆看穿了她本性，拒絕她入族。她因此讓貪婪和仇恨支配，聘請殺手嘗試多次，未能殺掉我們。後來她發現只有我族武器銀滄可對我們產生致命傷害，她裝出自己中毒負傷，奪走銀滄殺掉你外婆，控制住很小的我和你爸爸。你爸爸爲了我，屈服於她，也爲了我，殺掉了她。但她早已奪走你外婆部分能量，轉移靈魂死遁了一段時間，重新找具能承載她的身體，通過生兒育女來試驗我族的能量是否能延續給孩子。”
呂安如聽到這裡，實在沒忍住，問道：“華蓉夫人是泛桃的母親啊，泛桃是創立醫藥公司的成員之一，她有參與謀害外婆嗎？”
白潔不悅嘖聲，喝道：“你別打斷啊。”
“好的，姑姑您說。”呂安如乖乖閉嘴。
“雖然我對華蓉恨之入骨，哪怕她消亡多年，我只要想到她就無法平復心情，但我得承認泛桃挺可憐。她有個姐姐爲保護她，被華蓉吃了。”
呂安如詫異地‘啊’聲，趕忙抿緊雙脣，保持安靜聆聽下面的話。
“你爸爸遺傳你姥姥的美貌，長得超凡脫俗、驚爲天人，華蓉不忍心對他下手。華蓉生完兩個孩子，發現孩子沒有遺傳到自產能量的體質，反而吸收走她很多能量，於是她把泛桃的姐姐吃了。她在慢慢蠶食泛桃姐姐的期間認識了方熵，方熵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後來發現我族能量屬於宇宙中無法抹滅的熵定律，他很憧憬這份能量，從而改名叫方熵。有個科學家通過研究得出定論，萬物的一生全部走向消亡，只有熵在增加。再後來有個叫虞飛翔的科學家找到你爸爸，他是月翔霍院長的老師，他研究出一個新的虛擬世界。普通人在其中能體會類另生活，將死之人的靈魂可以傳輸到終端上，在那個世界裡得到永生。他希望你爸爸提供出你外婆未腐化的遺體，用來支撐新世界的能量。你爸爸心軟同意了，想着至少在新世界各處還能懷念你外婆。你爸爸進入新世界認識了呂冰，從而跌入情劫。”
白潔略頓頓，暗罵了聲很難聽的髒話，靜候一分鐘多的時間，見呂安如沒幫呂母說話，心情稍稍轉好點，慢慢往下敘述。
“呂冰非常不識好歹，放着你爸爸不選，非選盛誓。華蓉和方熵聯手在那世界搞出很齷齪的破壞，你爸爸爲了救呂冰和無辜之人，將世界能量的秘密告訴呂冰。呂冰攜手你爸爸毀滅華蓉靈魂，但讓方熵跑了，方熵利用我族熵能量和量子力學將真實世界與虛擬世界融合，創造出新紀元，你爸爸在那次大戰中犧牲了。寧天老狗仗着自己懂新世界規則，網羅人才稱王稱霸。呂冰的心太軟太善了，她和盛誓不該拱手送出皇位，明明她手裡握着你爸爸留下的能量源。不過通過重新梳理，我有點理解她的選擇。她告訴我，大戰結束沒多久能量源突然消失，你出現了，她想保護你。”
隨着白潔的講述，呂安如記憶逐漸清晰，包括很小很小時候的記憶。
她沒有哭，甚至沒有感到悲傷，只有一種很通透的清醒，她恍然頓悟大師讓她抄得經文的用意。
大師在暗示她，直面內心，直面所有因緣際會。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總聽呂母說，要做個普通孩子。普通孩子幸福，她的能量會帶來大災難。
就這樣，她潛意識控制着自己長相，選擇比較可愛的娃娃臉，摒棄遺傳父親的絕美容貌。同樣控制着自己能量的爆發，只在危險時候啓動，並讓自己相信這種狀態的合理性。
騙了自己這麼多年，大夢初醒。
“謝謝姑姑，我知道了，姑姑別拉黑我哦。”
呂安如乖巧討要承諾。
白潔輕輕‘嗯’聲，叮嚀：“41年的事見好就收。”
“一定。”
呂安如重重答應，將自己懷孕的喜訊告訴白潔。
“嗯，我感受到了，你孩子的靈魂能量也很強，爲她更要牢記見好就收四個字。”
白潔嚴肅重申。
呂安如再三保證，姑侄兩聊到晚飯時間，依依不捨地結束通話。
她伸展下四肢，走出懸浮車，進入遷移至雨林深處的生態園。
“主人，你爲什麼不聽我勸告啊！？”
吐字生硬的質問從高空落下，呂安如仰頭望見裝有機甲雙翼的虎虎飛來。
呂安如輕輕一躍，很有默契地跳到虎虎脊背，雙臂抱住它粗壯脖子，舒服地蹭蹭臉頰。
“爲什麼啊？”
追問再次響起，呂安如納悶地‘嗯？’聲，問：“什麼勸告？”
“我讓莫總管告訴你了，別靠近山旁邊的後海啊，你不聽我話掉入壞蛋陷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