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孽緣從此結
王爺怔怔望着秦瑤,沒想到自己這個私生女兒今日這番打扮,與先王妃慕容氏不僅形似還真有幾分神似。他幽幽嘆了一口氣,按照早就設想好的說辭,招手讓秦瑤坐在身側,和藹道:“瑤兒,這些年你漂泊在外吃了不少苦,可曾想過讓本王如何補償你?”
不是秦瑤沒見過市面,實在是她以前過的日子太差,眼下錦衣玉食成了王爺的女兒有錢有勢,她還有什麼不知足?這不就是最好的補償麼?如果非要談補償,那就最好一直維持她的二小姐身份。所以她毫不作僞,情真意切乖巧應道:“父王,女兒能得認祖歸宗已經是心滿意足。”
“傻孩子。”王爺別有深意道,“你想不想讓你母親的牌位進入王府,得個身份,受後世子孫供養?”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尊卑之禮自古傳承,除非正妻或有誥命之封的續絃能列牌位供養,家主一般的妾氏生過兒子的都未必能得此殊榮。秦瑤從沒想過自己的母親能有機會登堂入室,哪怕是死後的一塊小小牌位,只要得了王爺認可,母親會否在九泉下也能笑得開懷?秦瑤自認從沒有在母親生前做過什麼讓母親開心的事情,或許爲母親爭個名分,也算是盡一份孝道。
當然秦瑤不會傻到以爲天上掉餡餅什麼好事都能砸在她身上,這世上絕沒有白來的午餐,她小心地試探道:“父王希望女兒做什麼,才肯成全女兒的這片孝心?”
秦瑤的回答讓王爺十分滿意,他微微一笑誇讚道:“果然是本王的好女兒,有志氣。”
“女兒才疏學淺又是女流本不敢逞強,但是爲父王做事天經地義,女兒定會盡心盡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秦瑤繼續說着漂亮話,她早想明白了,王爺將她認回來不可能白養着,一定是有事情讓她去做,既然早晚要做事,還不如順水推舟自己表現得主動一些。
王爺知道秦瑤根本不是商戶人家長大養尊處優的小姐,而是自小女扮男裝混跡街頭,原本對她沒有抱太大期望,誰料今日單獨談話,她竟是有幾分膽色見識,心思機敏應對得體還懂得孝道二字。
王爺欣慰不已,興致勃勃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再廢話。本王多年來一直在查找害死慕容氏的兇手,目前已經有了頭緒。那惡徒一刀殺了不解恨,本王想讓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活着受罪,因此設了一個局。你的容貌與慕容氏十分酷似,心性經歷又與一般大家閨秀頗有些不同,本王想讓你引動全局,狠狠報復那個惡徒。這事情辦成之後,你也算爲本王立下大功,本王會奏請聖上,爲你生母追封誥命,列牌位於祠堂供奉。你可願意擔此重託?”
“父王,女兒願意。”秦瑤毫不猶豫,回答的極爲乾脆。
“你不要再考慮考慮麼?那事情不是三兩天就能辦好的,你也許還要去到那惡徒身邊,危險重重,你不怕麼?”王爺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況且你畢竟是女子,又是本王的骨血,本王實在有些捨不得……”
秦瑤心想,若真是捨不得何必對她鄭重提起這種事情,還拋出那麼大的誘餌?她不動聲色,爲了自己的小名連試探帶表忠心的說道:“女兒不怕。何況父王身邊人才濟濟,想來已經謀劃穩妥準備齊全。女兒就算辦不成大事,只要堅持不露破綻,定會有人幫襯協助,父王終究能夠得償心願。”
她看的倒是透徹,王爺暗中感嘆,越發覺得自己認回這個女兒是一步高明的棋,他這次是真情流露慈愛道:“瑤兒,你是懂事的好孩子。本王已經派人去提前準備,這段日子,你先在家中好好休養。對了,本王專門爲你聘請名師,教導你琴棋書畫女紅廚藝,你還想學什麼都可以提出來。”
王爺是想將她迅速培養成名門淑女麼?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秦瑤從小一樣都沒碰過,乍一聽要學不是興致勃勃反而是有些害怕,怕自己基礎太差根本是爛泥糊不上牆。不過王爺又問她還想學什麼,她終於忍不住說道:“父王,女兒想學上乘武功,將來爲父王辦事更方便也可防身自保,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王爺哈哈大笑道:“瑤兒居然喜歡習武?與慕容氏的性情真是像啊。很好,本王會在課程上加了這項。但習武很是辛苦,你一個女兒家不用太上心,學得幾招能自保就行。本王將來會派高手護衛跟從,保你平安。”
爲了能習武,強買強賣搭上別的課程,秦瑤姑且忍了,可覺得稍稍有些不甘心,就又說道:“父王,女兒還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爺正是高興,不以爲然道:“你且說說看。”
秦瑤也是看準了王爺心情好纔敢這樣大膽提條件:“女兒想要個玩具,女兒看着那個叫的奴隸很禁打,父王可否將他賜給女兒玩玩?”
王爺狐疑道:“瑤兒,你可知那賤奴正是害死慕容氏的兇手之子?”
“女兒聽說了。”秦瑤的腦海中浮現起那傷痕累累的脊背心頭一抽,嘴裡卻一本正經說道,“女兒的孃親當年就是被一個花言巧語的小白臉騙光了錢財,是以女兒恨透了這種男人。女兒看那賤奴長得俊俏還故作可憐的樣子,很是來氣,想將他整治一番。”
王爺釋然道:“原來如此,也罷,就將那賤奴給了你。不過記得隨便玩玩可以,但不要傷他性命毀他容貌肢體。”
秦瑤不解道:“這是爲何?”
王爺沉聲解釋道:“本王好不容易將那賤奴養這麼大,依着他的容貌畫影圖形張網搜捕,才能尋到那惡徒的蛛絲馬跡。這是其一,另外桃李園中的李先生將那賤奴充作孌童,貪戀其美貌,本王若毀那賤奴容貌傷殘了肢體,豈非掃了李先生雅興?至於留那賤奴性命,是爲了將來報復那惡徒時更加有趣,現在就讓他死了就太便宜他們父子了。”
王爺說的雲淡風輕,秦瑤卻聽得心底發寒,同時免不了又冒出了幾分對的同情之意。她暗罵自己心太軟,一個被當作男人身下玩物的賤奴早算不得人,有什麼值得可憐的?
想當年,她母親賣笑的娼館邊上就是小倌樓,無數少年淪爲連妓女都不如的玩物,日夜飲泣強顏歡笑,不是照樣貪生苟活沒膽子尋死?她記得母親曾咬牙切齒詛咒那個騙了她錢財的小白臉被人抓了送去小倌樓,也讓他嚐嚐千人騎萬人壓的滋味。秦瑤那會兒就想,倘若她是男子,一朝淪落成玩物一定是寧死也不會屈從。由此可見,那個叫的奴隸,真不是一般的賤,活該受罪。
先王妃祭日之後又過了五天,秦瑤漸漸熟悉了王府內的生活。
王爺爲秦瑤安排的課業很滿,上午琴棋書畫一天一樣,下午是女紅廚藝與武功依次排開,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得片刻輕閒。然而秦瑤基礎實在太差,除了武功稍有一點底子手腳靈活,其餘學起來都十分吃力。偏她又是心性好強的,雖然沒人逼她沒人敢笑她,她自己卻受不了,晚上加班加點將白天學的仔細溫習,惡補之前不懂不會的知識。
有這麼多事情忙,秦瑤一時半刻沒心思想別的。
直到這天晚上,秦瑤從王爺那邊請安回來,小秋稟告道:“二小姐,聽說已經能爬起來做事了,是不是叫他過來認了您這新主子?”
“好啊,叫他現在過來。”秦瑤今天下午學廚藝時煮糊了一鍋燕窩粥很不順心,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沒處發泄,自然高興出氣筒能來。
小秋轉身要招呼小廝去下奴院子叫人,秦瑤又說道:“父王已經答應將那賤奴給了我,以後就讓他住在春和園,方便使喚。你們去喊人的時候讓那賤奴帶好了東西,今晚就搬過來。”
小秋皺眉道:“二小姐,咱這春和園的僕人院子住的都是一等二等的丫鬟婆子,那賤奴搬來似乎不太合適。何況男女有別,他也有十五六歲,不是小廝童兒,住在二小姐院子裡恐怕……”
秦瑤不敢說當年她扮男裝與一票小弟們勾肩搭背擠在一張土炕上睡,壓根沒講究過男女之別。她一心想着將玩具放在眼皮底下方便戲弄,於是強詞奪理煞有介事道:“國法規定奴隸算不得人,本小姐在院子裡養個阿貓阿狗的難道還要分公母?不過你們說的也對,他是不配住在僕人院,溫泉池那邊院子平時是空着的,讓他在那裡隨便安個窩,就不會擾了大家。”
小秋一聽也有道理,就不再多事,找人傳了話。
又過了一陣,秦瑤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聽見好似鐵鏈子拖拽磕碰的聲音,猜是那賤奴過來了。等一下要怎樣玩纔好呢?秦瑤的邪念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