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42夜宿官驛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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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後每月可以贈送300分,貌似贈分只能用來看本文,寫長評和勤回帖的優先贈分。在先王妃陵寢祭拜耽擱了一些時間,秦瑤一行人馬的午餐就只能是在道邊臨時找了平坦避風的地方,搭了竈具自行解決。主子們自然是熱湯熱水用精美器物吃着從王府內帶來的上等食品,僕從們多數只能是啃幾口乾糧稍稍墊一下。
廿一被派去拾柴飲馬,一直忙前忙後。可惜天氣太冷又接連下了幾場雨雪,河邊和林子裡能吃的野菜不好找,他只能是抽空喝了兩口涼水沖淡了飢餓的感覺。
午餐過後,大公子打道回府,秦瑤一行人馬繼續向北進發。緊趕慢趕,行至日落,終於是到達一處官家驛站落腳。
大齊的官家驛站是由朝廷出錢修建管理,分佈在官道附近,運輸朝廷物資、傳遞公文、官員走馬上任或外出四處巡查,諸如此類情況都可以憑證件免費入住。如果不是公事,而是官宦家屬路經,亦可在繳納一定費用後借住,享受相應待遇。
平南王府一行選擇官驛投宿,並非是吝惜錢財,而是貪圖驛站內有官兵駐防,相對民間客棧魚龍混雜,官驛更安全。而且平南王領地內的這些官驛早有王府的人馬提前打點,無論是食宿水平和防衛都提升了檔次。
秦瑤並不過問具體食宿安排,完全放手讓秦三才去操持張羅。秦三才沒想到二小姐對他這樣信任重用,他更是使勁渾身解數,力求將事情辦的乾淨漂亮。
這一手倒不是秦瑤故意施恩,實在是秦瑤對於官家小姐出門在外的相應事宜太不熟悉。過去她女扮男裝一個人逃難,餐風露宿,行乞街頭,從來都沒有花錢住過客棧,對於高門大院的官驛更是望而生畏。客棧、官驛內究竟是怎樣住,家丁僕從們該如何安置,她一概不知。
反正到了地方,她是被丫鬟婆子們扶着去了一個獨立乾淨的院子裡,只需在正房內端坐等着吃飯。她能懶則懶,有秦三才替她操心就行,也算是人盡其用。
閒呆着沒事,秦瑤不由自主想到了廿一,她問小秋道:“過會兒一切安置妥當了,廿一會住在什麼地方?”
小秋答道:“聽說官驛裡是有專門關押奴隸和犯人的地牢,爲的是朝廷發配官奴或刑囚臨時遷徙所用。估計廿一會被帶去那邊看管起來。二小姐是有事情要吩咐廿一來侍候麼?奴婢這就派人將他喊來聽用。”
秦瑤以前聽二狗子他們說過,官奴和囚犯流配他鄉典賣或服役都是走官道,有解差押送。那些被押送的人,比流民乞丐還不如,身披枷鎖一路被解差虐打欺凌,歇腳住宿的地方還不如牲畜棚子。
現在這種大冷天,若是讓廿一被看管在陰冷骯髒的地牢內,未免有些悽慘,秦瑤心裡頭轉悠着雜念,嘴上說道:“現在倒是沒什麼事,我還以爲那賤奴會與騾馬一樣拴在牲畜棚子過夜,也不知官驛內竟然還有專門寄存奴隸的地方。小秋,你們喊個驛站的人帶我四處逛逛,頭一回兒出遠門,我想借機多走走看看長些見識。”
平南王的女兒下榻此地官驛,驛長已經是覺得碰壁生輝,聽聞這位二小姐要四處逛逛,驛長哪敢怠慢,立刻親自候在院中,等着帶路講解。
秦瑤裝模作樣,讓丫鬟扶着,前面還有婆子提着燈籠,隨從五六個一併離開了上房院落。
其實這官驛並不大,第一進是驛長和差官們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第二進是驛長一家老小起居之處,第三進就是專門用來接待有身份的官員下榻的客房。另有一處相對獨立的院子緊貼着第三進東側,有門廊相連,是爲接待女眷居住,也是秦瑤此番下榻之所。
而驛站日常寄存驛馬,中轉車輛物資的地方是專門闢了一處車馬院,在第一進辦公院子西側,方便往來的官員辦事。
至於秦瑤比較關心的臨時關押奴隸和囚犯的地牢,她若不是特意問了一句,驛長本來是不願帶着去看的,畢竟那裡骯髒血腥,不太適合女眷參觀。
秦瑤一再堅持,好奇心旺盛,驛長只得硬着頭皮前面帶路,拐到車馬院一角。這裡用石頭壘砌着一間設置高窗的小房子,孤零零與別的屋舍都不相連,驛長讓守衛打開石頭房子的鐵門,習慣性地掩住了口鼻。
秦瑤動作比驛長稍慢,頓時被門內腐臭污穢的氣息薰了一下,只覺噁心頭暈。她皺起眉頭用帕子掩着嘴問道:“驛長,這地牢內現在有人住麼?怎麼比牲口棚還骯髒污濁,真是臭不可聞。”
驛長趕緊陪着笑臉解釋道:“二小姐,這裡目前暫時關着兩名流配南疆路經此地的犯人,他們明早啓程向南。您放心,地牢裡沒有窗子,四面全是石頭鋪砌,內有鐵鎖和刑械能將犯人死死固定,別說是移動手腳就連喘氣吃喝都可以控制他們不得自由。而且我們這裡層層設崗防衛森嚴,從沒有出過紕漏。”
秦瑤心想怪不得裡面那麼臭,原來是沒窗子通風還讓人不得自由動作,被關在裡面恐怕是隻有就地解決方便問題。秦瑤這些日子觀察過廿一的習慣,發現廿一與一般奴隸不同,竟是極愛乾淨,無論天氣怎樣惡劣,只要有力氣每晚上就會堅持沖澡,洗去勞作或刑責而生的污濁。若將廿一在這種噁心的地方關上一宿,實在是太可憐了。
秦瑤不知不覺對廿一的惻隱之心越發難以壓抑,腦中靈光一現,順水推舟道:“既然是已經關着犯人,本小姐帶來的奴隸還是不要與他們在一處吧,免得的受了那些惡徒的教唆引誘學壞。驛長,你們這裡是否還有其他給奴隸住的地方?”
驛長是個有眼色的,看出二小姐被地牢內的臭氣薰的不行,琢磨着她定然是不會真下去仔細觀瞧那種污濁的地方,就讓守衛及時關上鐵門。
秦瑤是的確沒了興致去那陰暗潮溼關着臭烘烘罪犯的地方觀賞,轉身邁步子向別處走去。
驛長識趣地跟上,畢恭畢敬說道:“剛纔下官聽三管事提起,二小姐的隨從之中似乎只有一個奴隸,又是王府自小訓養出來的,自當與別家奴隸不同,住在哪裡不必遵循舊例,隨便二小姐吩咐即可。”
秦瑤微微一笑,讓小廝將秦三才叫到身邊,低聲耳語道:“三管事,臨行前父王反覆叮囑一定要將那賤奴看好,本來我是想按照慣例把那賤奴押在地牢內,可是剛纔聽驛長說,地牢內關押着兩名流配的犯人,想必都是窮兇極惡之徒。爲防萬一,還是讓那賤奴少與他們混在一處。白日裡我也對大哥提過,權衡再三,我看還是將那賤奴安置在我住的院子裡更穩妥。一旦有圖謀不軌的人出沒,我能就近用那賤奴當人質或擋箭牌,將他看在眼皮子地下,睡覺才能踏實一些。”
秦三才白日裡是與大公子一起聽了秦瑤的這番真知灼見,他雖然是覺得那賤奴論身份就連拴在馬棚裡都不配,更不該與尊貴的千金小姐一起宿在上房院子裡過夜,可是既然二小姐有那樣的顧慮,他不敢忤逆。好在當初那賤奴調撥去春和園,也是一直就住在二小姐眼皮子底下幕天席地睡院子裡,沒出過什麼亂子。秦三才不再多想,恭敬應了。
廿一被僕從們支使着將車子和騾馬安置妥當,馬兒喂好草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夜間比白天更加陰冷寒涼,除了二小姐的點心渣一整天沒再吃過任何東西的廿一,只覺得一陣陣眩暈,用手捂着胃強忍身體內外的痛楚,想要趁着旁人都去吃晚飯的空擋,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片刻。
秦三才卻在此時親自尋了來,廿一趕緊伏跪在地,心中忐忑不安,身體微微顫抖,故意表現出膽小畏懼的模樣。
秦三才揚起手裡的刑鞭,二話不說就習慣性地在廿一脊背上狠狠抽打了兩下,這才冷着臉吩咐道:“賤奴,算你走運。原本該是將你關押在那臭烘烘的地牢裡,可惜咱們二小姐心善,特意許你睡在她那邊院子裡,興許晚上還要將你當成阿貓阿狗的逗個趣。你識相一點,乖巧一些,別惹二小姐生氣。”
廿一叩頭,唯唯諾諾應着。
秦三才更加得意道:“若是二小姐厭煩了,將你打發出來,記得到爺這裡聽用。其實你也別那麼死心眼,李先生不過當你是個玩物,他寵了你這麼多年也該換換新鮮口味,說不定早將你忘了另覓新歡。再說這趟你能出來,還不是爺替你美言擔待?你該知恩圖報,趁年輕還有一點姿色在,抓緊機會將爺伺候舒坦了,以後也少吃些苦頭。”
“是,下奴謝管事的擡舉。”廿一畢恭畢敬地回答,態度依舊柔順若即若離,不激烈抗拒不討好獻媚,垂眸斂目掩飾着心內酸楚。秦三才說的不錯,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也不知道二小姐何時會玩膩,真走到那一步,他或許爲求活命遂了秦三才的心願。因此現在,他就先吊着秦三才的胃口也好,秦三才越是得不到,興趣反而會越發高漲。
想到這裡,廿一心念一動,倘若他對二小姐也是這般態度,控制好張弛,讓二小姐總是達不到完全滿足,總有個念想,會否能延長他被“寵愛”的時間呢?雖說隔三岔五忤逆一下二小姐,沒準會受更多皮肉之苦,可是總體而言,能被二小姐關注着惦記着,一定要比徹底淪落到秦三才手裡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