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87連夜求解藥
正如秦瑤所料,左禮謙開口求的果然是與寧從文有關。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原來上午寧重樓帶着車馬金銀出城,計劃是去白鹿女學求高人爲寧從文解毒,結果半路寧重樓離開,剩下的人不敢耽擱,分出一批仍是去了白鹿女學。不過那位高人脾氣古怪,也不知是嫌禮數不周還是與寧家有過節,總之明擺着不願意來。寧家雖然也派人去了別處請來了大夫,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見治療有什麼起色。寧從未仍舊昏迷不醒,喂什麼吐什麼,不吃不喝的,急死人。
秦瑤一開始沒想到自己的那位乾孃會與寧家有什麼過節,不過小心一點總是沒錯,所以她答應幫忙去白鹿女學試試請人,並不曾把話說死。左禮謙是疾病亂求醫,覺得秦家二小姐至少表面身份高貴,平南王的女兒就算是白鹿女學的人也不能不給面子吧?
秦瑤心裡頭對那個曾經將廿一當馬兒騎的寧從文沒有半分好感,只爲了能取信寧家,救人是一定要做的,但是能否達到把人救活治好,她並不在意。因此她打算表現的積極一些,讓左禮謙看出她的誠意就好,至於去了乾孃那裡,人家就是不答應過來救人,她亦不會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寧從文。
於是秦家二小姐受寧家左總管懇求,連夜備車再次出城,去白鹿女學請那位傳說中擅長解毒的高人。
秦瑤可以做樣子不睡覺連夜去爲寧家奔走,但她捨不得廿一跟着操勞,本是打算着將廿一留下養傷。忽然她又想到守在下奴院子門口的秦三才,還有明知廿一可能是家主之子仍漠然視之的左禮謙,她怎能放心?就算她從中使計,讓秦三才與左禮謙相互牽制,可這兩人沒一人是真爲廿一着想的,若他們私下裡有了勾結和解,怕是最終吃苦的還是廿一。
思前想後,秦瑤決定不能與廿一分開。她煞有介事編了藉口,硬是將廿一帶在身邊,將秦三才打發留守在寧家。
深更半夜,四下漆黑,細雪飄散,寒風凜冽。
這種壞天氣裡,平時路上一定是沒有行人的,如今卻有一隊錦衣護衛騎着高頭大馬簇擁着一輛豪華馬車急匆匆出了城,連夜趕路奔往白鹿女學。
秦瑤躺靠在寬敞的馬車內,努力睜着眼,不過腦子裡早被睏倦之意塞滿,上下眼皮直打架。旁邊服侍的丫鬟小秋也是呵氣連天,卻不敢怠慢,藉着爲主子捶腿的動作對抗睡意。
而穿着一身棉衣的廿一恭敬地跪在車內,照看着暖爐和上面溫着的茶水,他臉色雖然蒼白,神情卻是相當清醒。
上車之前二小姐偷偷塞給廿一止痛的藥和糕點,使他的胃痛暫時緩和,身上的傷雖然無暇包紮,不過廿一早已習慣,只是暗自可惜身上衣物多半會被綻出的血漬污濁。
他其實也很累很困,但是除了運功調息之外,很小的時候他就被迫學會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方法,比如可以在膝蓋下面墊上尖銳的石頭,比如可以時不時去摸一下燙手的爐子。
記得當年秦三才教他各種規矩的時候,最基礎的就是以奴隸的標準跪姿跪上十二個時辰。不許吃喝不許移動身體,如果困了累了倒下了就會被鞭子抽起來再延長時間。那會兒廿一才四歲,剛剛開始記事不久,會說的話都不多,無非是奴隸回答主人的固定的幾句“是”,“下奴請主人責罰”諸如此類。用了三天三夜他終於是達到了要求,也從實踐中掌握了各種保持清醒的方法。之後他昏迷了數日,虧得奴隸阿七偷偷照顧,纔算沒有死掉,卻也脫了一層皮。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恍惚地以爲自己真的只是會說話的工具,比畜生還不如的物件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廿一暗自慶幸。小時候基礎打得紮實,如今就輕鬆了許多。
“廿一,你不困麼?”秦瑤想找個話題聊一聊提提神。
廿一微微擡頭,對上二小姐睏倦朦朧的雙眸,心底浮起奇異的暖意。她是在關心他麼?爲了幫寧家,爲了及時給寧從文解毒,她竟是連夜出城奔走。因是被她帶了出來,他才能免於刑責,他怎能不感激?
“下奴不困。”廿一柔聲回答,又大着膽子建議道,“主人不妨小睡片刻。”
這句話連小秋都是極爲贊同的,如果二小姐肯睡,她也能借機沾光閉一會兒眼睛。
誰料秦瑤莞爾一笑,反問道:“你可知我爲何睡不着?”
廿一觀二小姐神色,更像是隨時都會睡着的樣子,怎麼會睡不着?他自然不敢質疑,只用最穩妥的奴隸標準的話語回答道:“下奴愚鈍,不知主人心意。”
“因爲有你在啊,我睡不着。”秦瑤順嘴說了一句,眉眼彎彎,脣角淺淺上翹,芙蓉粉面上又鋪染了一層紅暈。
廿一先是自卑的低下頭,以爲是自己這樣骯髒卑賤的奴隸留在車內妨礙了主人休息,不過他在低頭前竟是注意到了她說話時神情中溫柔的變化。他心神一蕩,模模糊糊猜測着,她並不是厭惡他,否則一開始就不會允許他留在車內。那麼她的意思是……她因爲關心他,纔不肯睡去麼?
車內還有旁人,他不敢問。就當她是那樣的意思吧,反正她並沒有明確要趕他離開,他便繼續當個傢什物件,默不作聲。
此時此景與廿一過往美好的夢境交替融合,然而夢中先王妃的位置已經變作了二小姐。她可知道,他穿着她賞賜的厚衣,可以守在她身邊近在咫尺,擡頭就能望見她的地方,心中便可以安寧,忘卻困苦,身上彷彿總能暖暖的連傷痛都不覺得了。
“二小姐,那把廿一趕到車外去,您休息片刻養養神可好?”小秋建議了一句。
秦瑤瞥了小秋一眼,心想也不能怪這丫頭聽不出她話裡的好壞,畢竟她喜歡廿一這種事,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相信的。她的乾孃妙手毒王屬於異類能夠理解她的心情,而小秋這種王府里長大渾水裡薰陶出來的奴才自然不能指望了。
“不必了,快到地方了。”秦瑤的聲音越發溫柔,“小秋,你歇歇。一會兒真若能將那位高人請出來,路上少不了要你侍候着,到時可別因爲睏乏犯了錯丟了咱們王府的臉面。”
小秋乖巧點頭,得了主子允許,也實在是困,就躺靠着閉上眼。
秦瑤這會兒就可以肆無忌憚盯着廿一看。看着他,她的精神也漸漸清醒,擺脫了睏意。他應該是明白了她剛纔那番話的用心,否則定會請辭離開車子纔對。她高興,臉上眼中笑意越發明顯。
細雪被風捲起,打在車窗上,聲音並不大。最明顯的還是那些護衛的馬蹄聲和車伕驅趕馬兒的吆喝聲。
靜夜裡,那些嘈雜應該是明顯的,無法忽略的。
但是此時此刻,秦瑤卻忘記了周遭環境,眼裡心裡只有廿一,再無其他。
就只是癡癡傻傻盯着廿一看,她竟能夠暫時拋開煩惱憂愁緊張和恐懼感覺到安心,他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他也猜的出她的心意,他亦不知不覺在她的注視中擡起頭迎上她的目光,她的心跳無端端加速。
然而許多話無法說出口,藏在心中越來越濃,止不住化爲了綿綿情意。她下意識地離開座位,挪到了廿一身邊。
近一些看的能更仔細,她與他幾乎臉貼了臉。她着了魔,想的是要再去品嚐他的雙脣。
這個春心蕩漾邪念叢生的過程,在她覺得應該是極短的一瞬,其實她也有嬌羞矜持掙扎矛盾,不知不覺的動作並不那麼幹脆利索,猶猶豫豫小心翼翼地拖延了時間。
於是在廿一的眼中,二小姐越發奇怪,慢慢湊到了他近前,一直盯着他看又不說是要做什麼。只不過他的心跳因她的靠近迅速加快,咚咚有聲。
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他對她是有感覺的。不是怕不是敬畏,不是像杏生引誘而成的那種不得已,竟是渴望着她的靠近。他的理智被突然生髮洶涌的幾乎無法剋制的灼燒的感覺逼到角落,滋生迅速支配了身體,他想要她靠得更近,貼在他身上,他想要她溫潤的脣覆蓋他的乾澀的脣,他那羞處竟隱隱開始鼓脹。
他的臉浮起紅暈,襯得他絕世容貌更加俊俏。
他的眼眸裡涌動着莫名的愉悅與渴望之色。
她知道他對她是有感覺的。
她心中的歡喜無法言表,她再不拖延,再不猶豫,她毅然決然,吻上他的脣。
車廂其實是顛簸的,小秋並沒有真的睡實。她迷濛中睜開眼,看到的竟然是二小姐與廿一親吻的場面。她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下意識發出了“啊”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