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之前。走在風裡,風像片草一樣割痛我的臉。
早早醒來的獸人沿着冰封的河一直走,看到蒸汽繚繞的水域便跳下去,那是流星魚羣聚的地方。
受驚的魚兒激流飛起,摔到凍封的河面,劃出一道冰痕。
獸人會在這時候快速地把魚劃開的冰塊拋到岸上,運回女王的樓閣。`
水裡的獸人是危險的,流星魚的飛快散去會讓蒸汽煙嫋的水域很快冰封。留下的冰河上會凸顯出幾尊塑像,獸人麻木的面目表情凍結在已經被停留的空間裡。
女王的臥室現在一片冰霜,她凝望倒映在冰裡的自己,那個有好多汗珠滑過肉體的模糊影像。冰在目視中迅速地融化,影子模糊起來。溼漉漉的地面蒸汽騰騰,冰水未觸及的木地板已經被烤焦,再熱一點,就會“騰”地一下子冒出火苗。機警的侏儒趕緊拿水瓢澆滅。
溼漉漉的地面下肯定隱藏着什麼東西。
其實在風變暖的時候,她很美,站在圓形窗口前,女王託着下巴,暗羨的眼神望着掠過天空的七彩鳥,嘰嘰喳喳地飛進雲彩裡。
當遠處成片的午時花競相開放,女王也會清純地閉上眼睛享受花香,靜靜等待。
樓下的老者率領勇士匆匆忙忙地帶走了一批又一批地獸嬰與婦孺。
休息的小個子獸人大口大口咀嚼着生肉,顯得若無其事。
女王走下樓閣,由幾個彪悍的獸人簇擁着。
他們要去哪?
留下的成年獸人用皮毛反覆擦拭長矛,出獵前的準備不再顯得匆忙,它們要打算浴血奮戰?
周圍的風熱得燙人。
那些小個子獸人已經閉上了眼睛,血水從口角流淌下來。
那種鮮肉是七彩鳥的肉。七彩鳥很漂亮,卻有毒。
豪豬是家族性聚居,那頭豪豬的死,引來了這場災禍。幾十頭龐然大物縮成一團,刺球從四面八方滾下來,把整個部落踐踏成廢墟。
危險從來沒有像這一次可怕。勇敢的獸人變得任其宰割,長矛來不及刺傷豪豬,自己已經成了肉餅,血肉模糊。
運動讓豪豬很容易飢餓。可挑食的豪豬當然不會喜歡肉餅,小個子獸人的屍體散發出的腐臭捕獲了它們的胃。
在幾隻豪豬搶食吞嚥下,血泊地上模糊了獸人屍體的殘骸,豪豬也會中毒的。
爲了躲避危險,我站在熒光樹上目睹遍野哀傷。一些虔誠的婦孺跪在女王樓閣下祈求,她們不忍拋下自己的配偶,於是把生命寄託給信仰……
結果後來,這個混亂的空間被一聲撕破耳膜的爆炸結束了。讓人意想不到。
樹木花草、豪豬、獸人……霎間消逝,天際一片白光,什麼都看不見。
燎原上,一顆巨大的火球蒸騰而起,附着在熒光樹間的飛蛾,遮天蔽日地瞬間包裹火球,瞬間化爲烏有。
“你看過日出嗎?”斑問我。
我搖頭。
“這就是。”
緩緩上升的紅日,緩緩地升向浩瀚的天空。在雲間撞碎晶瑩的七彩石。
七彩石像被點燃的花火,在天際,流星般迅速下滑。
七彩的光束,交錯縱雜。
好多好多的煙花火,天從來沒有這樣溫暖的美過。
遠望,一羣孩子和婦孺,與我們背道而行,他們逃避開熊熊大火,走上陡峭的山。
沒有背叛者,只有生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