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回榕城的時候,已經是五年以後了。
當初踏上這片土地,是爲了替瑤瑤報仇,可到最後卻報到了自己頭上。《紅樓夢》上那句話說的真是沒錯啊,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我自以爲自己做的是對的,固執的利用着顏歆月。我自以爲自己是不會後悔也不會心疼的,最後難受的到底還是我自己。
離開這裡之後,我就沒有再回來過。國內的公司也聘用了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基本上能不回國就不回國。
是沒有臉面回來,還是不想回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若不是因爲這次有一個項目需要和對方總裁面談,我回國的期限大概還要無限推遲。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派來的人竟然是顏歆月。
原本和我約定好的是對方的總裁盛維廷,可是當我看到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的顏歆月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時間會讓有些女人變得容顏衰敗,卻也會讓有些女人變得更加動人。
而顏歆月顯然是屬於後者的。
五年不見了,時間非但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反而讓她顯得愈發有風韻,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自信沉靜的氣質,看得出她這幾年過得真的很幸福,她的笑容就是她婚姻生活最好的映射。
她也不給我一點吃驚的時間,自顧自的坐在了我對面,老友般的對我笑了,“早啊,陸總。”
我這才知道,原本要和我見面的確實是他們老闆盛維廷,但是她知道了要談判的人是我後,便立刻向盛維廷提出了申請,由她出面來和我談。
“熟人好辦事嘛。”她笑笑,招手叫來了服務生,“一杯拿鐵咖啡,一杯檸檬水,謝謝。”
我怔了一下,“還有別人要來?”
“是還有別人,你也認識的。”
話音剛落,孟靖謙便帶着他們的一雙兒女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霸道又孤傲,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我對面,示威般的摟住了顏歆月,只給了我一個白眼,“聽說我老婆要和你見面,所以我是來旁聽的。我事先說好,我不是信不過她,而是信不過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卻帶着笑,顯然只是過過嘴癮而已。
談話的過程還算輕鬆愉快,我原以爲在經歷過那樣的事後,我怕是再也不能用平常的心態來面對顏歆月了,可是當真正坐到她對面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一切原來只是我私心的想法而已。
到底過了那麼久,一如她當時所說,只要孟靖謙沒事,她就可以對我
既往不咎。
而她也確實對我做到了既往不咎。
那天分別的時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釋懷,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五年之中,我一直沉靜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無法自拔,作繭自縛。
臨別前,她又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問我,“你現在和文靜在一起嗎?”
聽了她的問話,我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腦子裡一時間竟然有些轉不過彎來。
武文靜,這個名字我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
不僅是沒有聽到,就連我自己都在下意識地迴避,以至於突然被人提起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有些陌生。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很滑稽,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你怎麼忽然提起她來了?”
“看樣子你倆沒有在一起。”顏歆月蹙了蹙眉,眼神變得有些異樣,臉色也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什麼話一樣。
我有些奇怪,最後還是問道:“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嗎?”
一旁的孟靖謙看出了她的爲難,向前一步站在我面前,開口道:“她一個人帶着你們的孩子,你就不知道?”
“什麼?孩子?”我一愣,完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當初文靜回美國的時候就已經懷了你的孩子,現在大概已經四五歲的樣子吧。”
這個消息太過震驚,我一時半刻當真無法消化,就那麼傻了似的看着他們,像是聽不懂他們的話一樣。
顏歆月嘆息的搖了搖頭,離開前,孟靖謙忽然回頭對我道:“我勸你最好回去見見她,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負起責任來。”
說完從桌上撕了一張便條紙,龍飛鳳舞的寫下一串地址後遞給了我。
*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一個人坐在酒店的窗臺上抽了一夜的煙,看了一夜浸涼的夜景。
我已經不記得我有多久沒想起過武文靜這個名字了。
這個對於我來說,幾乎可以算作是人生污點的名字。
她幾乎見證了我人生中所有最可悲,最狼狽,還有最不堪的一面。我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沒有想起她,也有我內心可以想要遺忘的關係,因爲想起她,就會想起那個陰暗而又卑鄙的自己。
武文靜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極度驕傲,極其自信,甚至自信的有些自負。倔強而又強勢,永遠高高在上,永遠不肯認輸,看人的眼光精準而又毒辣。她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一眼看出了我卑劣的內心,知道我絕非善類。
從這一點來說,她要
比顏歆月精明的多。
沒錯,是精明,而不是聰明。
武文靜自然也是聰明的,只不過太聰明就會變成精明,而事實證明太精明的女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倆第一次獨處,是在一次野營當中。
我記得很清楚,那次野營本來是我想要爲自己和顏歆月創造機會的,而事後我才知道,顏歆月刻意迴避和我獨處,於是便叫了孟靖謙的妹妹孟靜言,可孟靜言那天恰好沒空,便聯繫了武文靜,而武文靜又叫來了孟靖謙。
我精心策劃的兩人獨處就這樣被這個女人破壞了。
她好死不死的叫來孟靖謙,鬼都看得出她安的是什麼心。
我倆單獨出行,偏偏又遇上大雨封山,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躲在一個巖洞之下。而一想到此時顏歆月正和孟靖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我就覺得整個人都要炸了,可那個女人竟然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從沒見過這麼大方又通透的女人。
明明對孟靖謙愛到了骨子裡,卻偏偏還要裝作一副對他很不屑的樣子,甚至還暗中撮合他和顏歆月。
我倆躲在岩石下面避雨,看着下的樂此不疲的大雨和遠處頻頻作響的雷電,我只覺得心煩氣躁。不知道是因爲大雨,還是因爲她的豁達讓我看清了自己內心的骯髒,我的情緒一度接近爆發。
她越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臉,我就越是覺得怒火中燒,忍不住戳穿了她單戀孟靖謙的心思,甚至諷刺她的大度和大方。而她竟然也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甚至還嘲笑我卑鄙。
我越看她越覺得惱火,那一瞬間所有的理智都敵不過我想要懲罰她和毀了她的心情。
我把她抵在粗糲的岩石上,就那樣毫不留情的從背後強要了她。
她起初是想要反抗的,我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她的身手不俗。但她到底是個女人,論近身格鬥又怎麼可能贏得了我?
於是她很快就淪爲下風,被我強行進入。
她是第一次,我感覺得到。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過,甚至還反過來咬我的脣,在我身上逞兇。
第一次,我倆就爲了主動權弄得兩敗俱傷,誰都不肯認輸。她明明疼的眼睛都紅了,可是依然不肯討饒,反而還在我走神的時候翻身而上。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像武文靜這樣的女人。
又強勢,又倔強,又固執,不知道溫柔和嬌嗲爲何物,一點都不可愛。
也難怪孟靖謙會不喜歡她,而我就更不可能會喜歡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