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所住的位置是尊武堡的西區的一座別墅,但她卻去了東區,在一座宅院門口下了馬車。
“是慕容小姐,快請進。”門口的護衛見了慕容雪,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凝霜妹妹在嗎?”慕容雪走進了大門,問道。
“在的。”護衛回道:“小姐自從來了尊武堡,一步也沒出過門。”
慕容雪嘆了一口氣,前年在尊武與她聚過,還是好好的,怎麼才一年多未見,竟然變得如此避世了,來了尊武堡許多日了,竟然也不來與自己說話。
倒是自己一旦擺脫了那幾個討人厭的傢伙,就來尋她了。
護衛領了慕容雪前去,到了門外便躬身退下了。
慕容雪敲了門,輕輕笑道:“凝霜妹妹,我來了。”
“哦,是雪姐姐,快進來吧。”南宮凝霜的聲音比一年前顯得沉穩了些,雖然不失悅耳,卻總覺得當中有一絲絲抑鬱。
慕容雪來過幾次,聽得她今日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總是淡淡的,便想起了蕭然說話的聲音,神態便似這般。
別說,這一想起,越想越覺得相似,倒好像兩人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心底有什麼壓住了,說話也沒什麼勁兒。
慕容雪推門而入,見南宮凝霜在繡花,便打趣道:“可是爲你的如意郎君繡勝利錦袍了?”
慕容雪見過薛志清,知他是一個外表俊朗,才華出衆的青年男子,配了南宮凝霜,倒也不算辱沒了她。
只是,爲何她總也像不開心一樣呢?
南宮凝霜將袍子放在了一旁,吩咐丫鬟泡茶,見慕容雪臉有喜色,便道:“姐姐今日爲何如此高興,可是瞧上了哪個公子哥兒?”
慕容雪做了一個鬼臉,道:“瞧你說什麼呢,就那些個只會仗着家中權勢欺負人的二世祖,我才瞧不上呢。”
南宮凝霜道:“是了,險些忘了,姐姐是想找一個才華絕世無雙的男子,纔會委身於他。”
慕容雪嘟着嘴,有些遺憾地道:“可不是嗎,可惜一個也沒讓本小姐撞見,盡是一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
南宮凝霜自從靈兒走了,也不與丫鬟說笑了,常常獨自一人發呆。
今日聽了慕容雪說話,彷彿開了些心,抿嘴輕笑,“姐姐心好像急了哦。”
“能不急嗎?”慕容雪面對南宮凝霜倒也不瞞她,嘆道:“這天底下難道就沒一個像你家的郎君一樣的才子嗎?”
南宮凝霜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神色也漸漸有些迷離,悠悠地道:“興許……他也會來吧。”
慕容雪聽她自言自語,好奇地問道:“誰,誰會來?”
南宮凝霜自知失言,不願提及,笑道:“姐姐今日到底遇上什麼好事了,還沒說與妹妹聽呢。”
慕容雪被問到,便不再追問,神秘地道:“這次的天英武道大會,我也可以參賽了,嘻嘻。”
南宮凝霜可是知道,這次的賽制是三人一組的賽制,以慕容雪那眼光,既不願與世家子弟組隊,又不願與弱者組隊。
此刻,卻聽她說找到了組員,很是好奇另外兩人是什麼樣,便問道:“是哪兩個幸運兒被我們慕容大小姐瞧上了?”
慕容雪倒沒有半點虛假,道:“不是我瞧上人家了,倒是人家瞧上我了。”
“嗯?”南宮凝霜瞪大了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見慕容雪不似開玩笑,更是好奇了,奇道:“這可是新鮮了,慕容大小姐要組隊,多少青年才俊還不趕趟兒似的跑來啊,便是求也求不到。”
“你這話倒是嚇到我了,竟然是你去求人家。”南宮凝霜打趣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啊,恐怕便是才華無雙的青年才俊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兒。”慕容雪沒有一絲尷尬,反而得意地道:“總之他很厲害。”
南宮凝霜見她的沾沾自喜的模樣,笑道:“我也知道他很厲害啦。”
慕容雪奇道:“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
南宮凝霜笑道:“瞧你思春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厲害咯。”
“好哇,你竟然取笑我。”
慕容雪用手去呵她,兩人笑成了一團。
“好啦,姐姐也真是的,與人組隊,竟然人家是誰也沒弄清楚。”南宮凝霜整理衣衫,道:“別怪妹妹提醒你,現在的世家子弟可沒幾個正經的,騙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慕容雪輕哼了一聲,道:“姐姐我什麼時候被人騙過了,不會看錯的,他絕對很厲害,而且遠遠超過了任何一個世家子弟。”
“哦?”南宮凝霜知她眼光極好,認識以來,還真沒見她看走眼過。便問道:“那麼你可知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說起來,慕容雪也納悶着呢,明明見他一身華貴,住得起南區最貴的酒樓,功夫又極高,卻偏偏說自己是平民,莫非誆我來着?
南宮凝霜見她兀自沉吟起來,便道:“瞧你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兒,別說連人家名字也不知道吧?”
慕容雪俏臉緋紅,沒好氣地道:“你也把我說得太隨便了,既然組隊了,怎麼會不互相通報姓名呢。”
“哦,那你說說叫什麼,瞧我認識不,猜猜是哪家的幸運兒。”南宮凝霜笑道。
慕容雪爲了表示自己並沒有被對方迷倒,悠悠地道:“其中一個是平民,修爲較低,在清武九品。好像是叫雲武來着。”
南宮凝霜微笑着點頭,“嗯,還有一個呢?”
慕容雪剛要說話,卻聽門外有人敲門,便忍住了。
“小姐,是薛少爺派人來了。”門外的護衛道。
“嗯,進來吧。”南宮凝霜道。
由於天英武道大會在即,在御道閣修行的十三新秀,均不得離開,直到開賽那天,纔算圓滿出關。
薛志清記掛南宮凝霜,知道她不喜外出,便偷閒讓人去採購了一些當地的特產,給她送去。
護衛將東西放下,便徑自出去了。
慕容雪見那一箱子的精美事物,也有些羨慕。想來,妹妹也真是幸福啊,那薛志清才華出衆,又對她一心一意,身在御道閣,也對她關愛有加。
可是……不知是爲什麼,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似的。
“話說回來,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呢?到時候可得風光大辦哦。”慕容雪問道。
原來,兩人時至今日,還未成親。到現在,仍然分房而睡。
南宮凝霜微笑道:“這些日子都挺忙不過來的,志清要忙着許多事,暫時也不急。”
“是啊,你可是已經尋到了真心人,當然不急了。”慕容雪斜睨了眼睛,笑道。
“這麼說來,姐姐倒是急了。”南宮凝霜想起剛纔她還未說完,便道:“既然姐姐急了,不如干脆告訴妹妹,他是誰,讓我派人去將他請來與姐姐定下婚事吧。”
慕容雪又忍不住紅了臉,笑罵道:“我有這麼急嗎,要是真急了,也不能讓你幫忙啊。萬一你瞧了去,我怎麼辦?”
兩人都是大家閨秀,平日又極難得在一起說話,閨房密語自比平日的端莊矜持姿態,要開放得多了些。
“好啦,你還沒說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也不知我認不認識。”南宮凝霜還真想知道,到底是誰能讓她這個眼光極高的姐姐,看上了。
慕容雪向來知道南宮凝霜冰雪聰明,心細如髮,正好也覺得對方的身份有些奇怪,便將心中疑惑拿了出來,道:“其實我也挺奇怪的,我是在南區的酒樓撞見的他,據夥計說,他坐的位置是撫苑之都阮家訂下的。”
南宮世界雖然封閉,但卻對整個大陸的世家子弟都一一記錄在冊,比其他幾個世家反而更重視信息的收集。
“哦,可是阮家的三少爺——阮鈞?”南宮凝霜想了一下,又否定道:“阮鈞這一次也是在御道閣修行,是不能隨意出來的。”
“是啊。”慕容雪也同意道:“他自己也說他是平民身份,可你見過哪個平民,生得高大俊俏,穿一身華服,又談吐不凡,氣質出衆,修爲極高,能在南區最貴的酒樓包下一個月吃喝住宿的?”
南宮凝霜聽她口中連珠似的讚歎語句,又忍不住笑了。自己也是奇怪,除了御道八門的世家公子,誰能有慕容雪說的那麼厲害了?
“你是說,他在酒樓的開銷,是阮家出的錢?”南宮凝霜才思敏捷,注意到了慕容雪話中的細節。
“是啊。”慕容雪點頭道,“怎麼啦?”
“我在想,會不會是阮家新招募的客卿。”南宮凝霜道。
“客卿?”慕容雪有些吃驚地道:“客卿也不至於讓阮家如此破費吧,你可是不知道,人家好大的手筆啊,可是包了那酒樓整整一個月,少說也得幾萬金了。”
南宮凝霜笑了笑,道:“現在大陸格局被御道八門壟斷,尊武堡又不許我們世家之間通婚,誰家現在不是面臨人才貧乏的困境了。”
“若是你們家得了一個極具才華之人,難道會捨不得幾萬金的世俗之物?”
南宮凝霜的一番話,頓時就讓慕容雪頓悟過來,讚道:“果然還是妹妹聰明過人,別看你們南宮世家封閉,竟然足不出戶能曉天下之事,可真是讓我徹底服了。”
南宮凝霜說的自然是實話,現在御道八門中,人才凋零,急需外來的人才,來爲家族替換新血,否則長此下去,只會萎靡不振,越來越枯萎了。
既然聽得慕容雪將那人誇得跟天下第一俊傑似的,她竟然也隱隱動了“奪才”之心,更是追問慕容雪,那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慕容雪倒不疑有他,徑自道:“他啊,叫蕭然,可能真的是客卿,也沒聽說過哪個世家有姓蕭的……好像有倒是有,不過這個不大可能……”
慕容雪兀自分析着,絲毫沒注意到南宮凝霜整個人都愣住了,手中的茶杯再也拿捏不住了,滑落在地。
茶杯碎了一地,發出清脆聲響。
慕容雪這纔回過神來,先是見茶水四濺,正欲詢問,卻見南宮凝霜雙目通紅,眼眶中浸滿了晶瑩,渾身似乎微微在顫抖。
“凝霜妹妹,你……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