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是整個大陸舉足輕重的世家之一。在那裡聚集了全大陸最優秀的鍛造師,能夠打造出舉世聞名的神兵利器。哪怕就是一把菜刀、一把鋤頭,若是出自南宮世家,也能讓世人爭先恐後地爭相購買。從而聚斂天下財富的同時,在這個動盪不安的大陸,地位也崇高非凡。
南宮世家的鐵器店遍佈全大陸,但製造鐵器的地方卻只有一個——熔鐵山莊。此莊地處大陸極北的冰天雪地當中的一座火山之下,利用當中的熔岩來鍛造鐵器。
是以,雖然莊外溫度爲零下幾十度,但在莊內卻是另一番相反的景象:在一個蒼穹圓頂的熔鐵場內,幾百人均是**了上身,在各自的工作臺旁,一面揮動着鐵錘,一面將渾身的汗水如雨般揮灑着。
整個場面人頭涌動,熱火朝天,兵乓之聲不絕於耳,每一個鍛造師各行其是,專心地敲打着自己的鐵器。
忽然,一陣鐘聲在熔鐵場內響起,衆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規規矩矩地站立在一旁。
“大師傅到。”一人高聲喊道,聲音渾厚而響亮,在整個熔鐵場內迴盪,展現了一身不俗的內力。
隨着喊聲,熔鐵場緊閉的大門嘩啦一聲大開,一行人緩緩從大門走進了熔鐵場,站到了場中的高臺上。
只見爲首一人是一位老者,身穿華服,卻絲毫不被四周的酷熱所影響,神態自若,顯出一派大師風範,自然便是喊話中的“大師傅”了。
只見他放眼環顧後,臉上微微一笑,“各位師傅今天辛苦了,由於這批鐵器工期太短,不得不勞煩大家加班加點,待志清檢查過後,合格的師傅,便去休息吧。”
大師傅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重,卻能讓每一個人都清楚聽到;也不嚴厲,甚至有些溫和,卻帶有一股威嚴。
大師傅轉身對身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微微點了頭,“志清,務必檢查仔細一些。”見志清躬身稱是後,便自行離去了。
被叫做大師傅的老者,其實是南宮世家家主——南宮鐵,也是整個大陸最頂尖的鍛造師。曾鑄造過一把能切斷陽光“滅日劍”而聞名於天下,由此也讓南宮世家的的威名在自己這一代手裡繼續保持輝煌。
志清是大師傅的大弟子,自小因爲資質不錯,被大師傅在衆多鍛造師傅當中相中,一飛沖天,成爲了大師傅八個弟子當中的第一個親傳弟子。
所有人都稱志清爲大師兄,這樣的稱呼在南宮世家意味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現在,每個人都把今天規定的作業,擺放到鑄造臺上,我現在挨着檢查。”志清嘴角微微翹了翹,略帶冷笑,望向了西北的一個角落,“若是發現有人的作業不合格,那麼就得到我這裡繼續領五鞭。”
志清將“繼續”二字說得很重,似乎有人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鞭子的懲罰了。
大師兄說完後,衆人聽出了當中的意思,紛紛將目光投到了西北的角落。
只見那角落裡,站着一個同樣**着上半身的少年,略顯瘦弱的身子上卻與衆人不同,前後都爬滿了十多條如同毒蛇般的鞭痕。
少年是在大約一年前,被人發現昏迷在莊外的,後來被莊主好心收留,學習半年的鍛造之術。因爲最近大量的鐵器訂單,工期緊迫,才被從學童中,調到熔鐵場來正式打造鐵器的。
按照南宮世家的規矩,凡是留在莊中的人,都統一按照清、道、誠、然階級排位取名。
少年自稱姓簫,由於新來,地位只能是最低級的“然”字輩,名字就叫做蕭然。
一般的學童在十二歲的時候開始學習鍛造之術,半年之期,基本上都能掌握基本的鍛造技巧,再經指導師傅傳授一些打造經驗,不出一個月,便能自行打造一些兵器以外的生活用鐵器。
每逢到莊內有緊急任務的時候,便會調派學童當中的能手加入到鑄造場內,與正式的鍛造師傅們一起打造兵器。若是期間,表現優秀,受到賞識,便會從學童晉升爲學徒,長期留在熔鐵場協助鍛造師打造兵器。
所以每一個學徒都會緊緊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在一旁協助的同時,認真努力學習鍛造師的鍛造技巧,大約五年到八年後,便能再次獲得晉升,成爲南宮家的一名正式的鍛造師,待遇和地位也會相對提高。
而蕭然自從成爲了學童,半年來的時間,都在刻苦學習鍛造技術,並且十分賣力和刻苦。曾有不少人見過他半夜還在鑽研鍛造技術。
就憑着這種認真和刻苦的精神,指導師傅趁着此次緊急調派任務的時候,將蕭然推薦去了熔鐵場,希望他能抓住這樣難得的機遇晉升爲學徒。
讓人失望的是,蕭然去熔鐵場已有一個月了,每十天一次的驗收檢查結果,竟然是一件成品的兵器也交不出來。爲此已經被大師兄懲罰了數次,被鞭打得渾身是傷。
面對此種情況,衆人有的嘆息,有的慶幸,也有的冷嘲熱諷……但這個瘦弱而渾身是傷的少年卻表現得十分淡然,絲毫不爲衆人的表現而影響,依然忍受着渾身的傷痛,努力而認真的工作。
大師兄說完話後,繞了大半圈,從衆人當中穿過,此次先來到了蕭然的面前,簡單地掃視了一下,冷笑道:“今天你完成了幾件啊?”
面對大師兄的冷笑,蕭然臉上依然是那一份淡然的神色,沒有一絲的害怕或者慌張,卻說出了足夠讓其他人爲其捏一把汗的話。
“今天也沒有,全是廢品。”蕭然不等大師兄發話,徑自走到了熔鐵場中間,高臺下的執行架旁,熟練地先將自己的腳拷了起來,轉頭道:“快些打吧,我還要繼續工作。”說完,不理會鐵青了臉的大師兄,讓一旁的人幫忙把自己的雙手銬住,將自己半吊起來。
大師兄內心中怒火越燒越旺,自己分明能感受到對方淡然之色當中透露出陣陣不屑,是那種高高在上,俯視螞蟻的那種不屑。
這樣的眼神,自己看得太多了,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這算什麼?明明就是一個資質愚鈍的學童,憑什麼用如此不屑的口氣和我這個大師兄說話。難道他已經白癡到了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來人啊,拿鞭子來。”大師兄爲了掩飾內心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這一次可不能只是五鞭了,從今天開始加倍,十鞭,下次你若是還不合格就二十鞭,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氣。”
衆人聽得大師兄的話,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液,想那兩根手指粗的鞭子打在身上,不但巨疼無比,更要命的是,渾身的汗水鑽進傷口,就像無數螞蟻在撕裂傷口一般,痛不堪言。只是想想,也禁不住微微發抖。
然而蕭然對大師兄的話,僅僅是皺了皺眉頭,“打完十鞭子會讓我無法立即繼續的工作的。”口氣依然是那種淡然……以及不屑。
大師兄已然被蕭然氣到了極點,再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一把抓過了旁人手中的鞭子,啪地打在了蕭然的背上,立即新添一道傷痕的同時,也將上次的舊傷扯裂開來。
突然的巨痛讓蕭然臉色爲之一變,要緊了牙關,渾身不由自主地鼓足了勁,強行忍住疼痛,不讓自己叫出來。淡然的臉上換上了堅毅而倔強的神態。
“哎,蕭然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根本就不是鍛造的料嘛。”
“可不是嗎,但這孩子卻倔得很,偏偏沒有一句怨言,更不灰心,傷口稍好就又來賣命地打造。我敢說,整個熔鐵場沒一個人有他那麼賣力工作的。”
“但是沒道理啊。就算他再怎麼資質愚鈍,這麼賣命的工作,卻一件像樣的成品也交不出來,這要蠢到什麼地步纔是這樣的啊,哎……”
“有些事啊,還真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不是這塊料,就真不是這塊料啊。”
衆人有些不忍一個不足十八歲的少年被人如此鞭打,都不住地嘆氣,小聲議論紛紛。
被爐火烤得炙熱的皮鞭撕裂着皮肉的聲音在熔鐵場迴響了十次,大師兄喘着粗氣,痠軟的雙手再也拿捏不住皮鞭,隨手扔在了一邊,對着衆人喊道:“現在每個人都把各自打造的作業拿出來,要是我發現有不合格者,這就是他的下場。”說着,擡起腳踢在了蕭然的後背,將傷口又撕裂了一些。
此時的蕭然早就忍受不住巨疼,暈死了過去,雙腳失去了力量,半跪在地上,仍由雙手被這麼吊着,渾身是血,與汗水混合着,不時地低落在地,如同一具被宰殺完畢的羔羊。
大師兄一面開始檢查衆人的作業,一面讓人把蕭然拖下去,爲怕真的將他打死,在師傅面前不好交代,吩咐了人爲其拭擦傷藥,扔回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