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只是常與南宮凝霜一起,閒暇之時聽得不少典故,對於武學一道卻不甚瞭解,只大致知道那《至聖問天錄》與南宮世家的《軒轅驚天訣》均是大陸上名氣相當的絕學。至於當中的來源、特點自然是無從知曉。
饒是如此,蕭然也聽得兩眼放光,想那武威天尊能從古代遺留的文學藝術中領悟出武學來,卻不知文學究竟是什麼東西。想那“撫苑之都”是文學傳承之地,自然文化氛圍濃厚,自己需得好好學習見識一番。
若是也能自行參悟出新的武學,自是勝過了那家族叛徒。武威天尊已去世許久,蕭然不能親手報家族血仇,自然就要與他活着時候的成就來比較勝負,將家族的叛徒徹底擊敗。
想到這裡,蕭然耳中已聞不得靈兒的說話聲,心中滿是憤恨,臉上也不由得罩上了一層晦暗之氣。
靈兒本兀自講得興致正濃,察覺到了蕭然神色有異,以爲是自己激動之下,說錯了話,惹了他不高興,便趕緊住了口,委屈地看了看蕭然,見他仍自兩眼出神,便輕聲喚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蕭然自小就被父親灌入了復仇的思想,若不是武威天尊的背叛,天英族纔是這大陸的主宰,而自己也不會從小就沒了父母,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若不是武威天尊創下這“御道八門”,世家門第觀念所阻撓,自己又有血仇使命在身,就不會與霜兒忍痛分離。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武威天尊所爲。
其時,蕭然已仇恨深種,一旦涉及其中,心智也會被矇蔽。素不知,若是沒有武威天尊創下御道八門,他就不會與南宮凝霜相遇了,至於與她忍痛分離則更不可能。
這一切,還是歸咎於他對南宮凝霜的用情太深的緣故,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這又要比移情別戀,冷酷到底的愛戀之情,又要多了極重的怨恨與不甘之情。
蕭然越是想,越是恨得咬牙切齒,臉上的戾氣越來越明顯,額上竟然也滲出了汗珠。
靈兒被他嚇怕了,以爲他病了,便趕緊以手去摸他額頭,剛一觸碰到他。他便似着了魔似的,猛的一把抓住了靈兒的手,另一隻手撮指成刀,便往靈兒的天靈蓋砍去。
靈兒自從習得那《玄女功》,有蕭然的督促,連續多日的不間斷修煉,雖然時日尚短,所積不厚,卻是運用得極其熟練了,感應到內息入侵,玄女功便自行運轉,以萬千纏繞的陰柔內勁頑強抵抗。
蕭然往靈兒頭頂看落的同時,抓住靈兒的手上的內息弱了下去。靈兒此時正在生死關頭,雖然已嚇得花容失色,卻是本能驅使了全身的內息運轉了起來,盡數順着自己的手,侵入到了蕭然體內。
蕭然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多日的恩怨情仇不斷積攢,到了今日趁他深陷其中的時候,得到了牽引爆發,讓氣血沸騰,矇蔽了心智,走入火魔了。
那《玄女功》乃是極陰柔的內勁,若是入侵到他人經脈當中,便能將人的氣血牽制,減慢運行速度。本來多用於克敵制勝的特性,此番用在蕭然身上,卻正好對他沸騰暴躁的氣血起到了安撫作用。
在靈兒即將被一掌劈中頭頂的危機當兒,蕭然回覆了神智,眼見自己竟然對靈兒拳腳相加,心中大驚,當即想要收回手上的勁力,卻是發現,自己這一掌竟然是以“切膚之痛”施展的,手掌上的勁力已凝聚成團,不受自己意念控制了。
蕭然畢竟不是常人,才思敏捷,超常反應讓他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另外一隻手也撮指成刀,以《軒轅驚天訣》的爆發力,後發而先至,迎上了自己砍向靈兒的手掌。
“橫刀奪愛” VS “切膚之痛”
蕭然無論如何也沒想過,自己的《絕殘刀典》會有自相殘殺的一天,自然也沒想過這當中到底誰勝誰負。他本想以“橫刀奪愛”將“切膚之痛”的外放氣勁甩開。不料,爲這兩種招式同出一源,“切膚之痛”的氣勁雖然被帶離開了靈兒的頭頂,卻沒有被甩開消散,而是粘在了手上,並且將整個手掌包裹了起來。
靈兒由於受到驚嚇,又加上體內的內息盡數外放,氣血爲之停滯,當即就暈了過去。
蕭然擔心她的安慰,立即以內息爲她推動舒氣活血,片刻便感到她體內的氣脈受到牽引,體內的《玄女功》自行運轉起來,帶動了氣血循環。
這也多虧蕭然爲了怕受到男女情慾誘惑,從而犯下錯事,一有空閒便督促靈兒修煉內功,纔能有此成效。
靈兒的氣血疏通,卻因爲精神受到刺激之過,還未轉醒,需要安靜休息一陣子,便會轉醒。
蕭然趕緊將她平放在了座位上,見她呼吸均勻,這才鬆了一大口氣,感到額上的汗珠落在眼角之處,便以手去拭擦,卻不料,瞥眼見到自己的手的時候,他忍不住叫了出來:“我的手怎麼了?”
只見蕭然那隻被內息包裹了的手,竟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扭曲,看起來,自己的手掌像已脫離了手腕一樣。但是仔細感覺一下,能清楚地敢到手掌完好無損,並且也無任何疼痛。
蕭然立刻反應過來,“難道是剛纔‘切膚之痛’與‘橫刀奪愛’碰撞後形成的?”
他將“扭曲的手掌”放到眼前仔細觀察,腦子也飛快地思考,將“橫刀奪愛”與“切膚之痛”的原理仔細想了一遍,並且試着互相碰撞,假設當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正自思索的時候,“扭曲的手掌”漸漸恢復了原狀。
這一現象,在他眼中看來,就如同水平如鏡的湖面,隨着平靜被打破,倒影也跟着漣漪扭曲,湖面恢復平靜後,倒影也恢復了原貌。
想到這裡,蕭然似乎抓住了什麼似的,當即伸展出了兩隻手,一手施展“橫刀奪愛”,一手施展“切膚之痛”,互相碰撞。
果然,“切膚之痛”的氣勁被“橫刀奪愛”帶走,既沒有爆開,也沒有被甩開,而是附着在了施展“橫刀奪愛”的手掌之上。
“我明白了。”蕭然興奮得叫道。完全忘了自己是在馬車當中,激動得跳了起來,一頭撞在馬車頂上。
碰的一聲,把車伕老頭愣是嚇得差點從座位上滾下去,驚異中本想往車內詢問一番,卻忽然記起裡面坐着孤男寡女,兩人正值青春當兒……隨後便明白過來,臉上嘿嘿發笑,心下感嘆:“還是少年人好啊。”
卻不料,剛消停一會兒,車內又傳來男子的聲音,由於馬車顛簸不止,聲音斷斷續續,聽得不甚清楚:“我……招式……滔天勢……飛流直下……”緊接着,又是“砰”的一聲響。
老頭車伕把嘴撐成了圓形,再次感嘆:“這小子不但勁兒足,花樣也不少。不過,好歹也悠着點兒吧,把車掀翻了還怎麼趕路啊,真是的。”說着,將手中馬鞭重重地一揮,“得兒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