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裳竟紅了臉,伸手要打她時,那鬼丫頭早已遠遠逃開,笑得無比恣意,“孃親,你可臉紅了呢。”
“你,你這丫頭……”轉頭望着在一旁微笑的無雙,撒嬌道,“你生的好女兒,竟也不管管麼?”
無雙忙攬過愛妻的肩,佯裝生氣,“雪兒,不許胡鬧,還不快過來給你孃親賠個不是。”
雲戀霓亦幫着說話:“上官伯母不要生氣,念雪只是孩子天性,絕非成心的。”
念雪吐吐舌頭,蹭到母親身邊拉着她的衣袖,笑得可憐兮兮:“孃親,念雪知錯了。”
白霓裳直嘆氣,“哎,看看人家戀霓,你這孩子,真是教爲孃的傷神啊。”
吃飯的時候,白霓裳一味地給雲戀霓碗裡夾着菜,對自家女兒倒顯得冷落了。
念雪倒也不放在心上,自顧自地夾着菜,倒是無雙瞧着可憐,忙給她夾了幾筷肉,安慰地笑。
念雪當即朝父親揚起一抹明媚的笑顏,隨即轉了轉眼珠子,問:“孃親,你覺得戀霓姐姐人品樣貌如何?”
白霓裳望着那張酷似已故云千歌的臉,心頭微惘,微笑道:“自是極好的。你這孩子,怎麼好端端的問起這個來了?”
念雪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孃親,戀霓姐姐今年十四了,該給她找個好婆家了呢。”
白霓裳如夢初醒,“你這孩子,平日裡大大咧咧,此番倒是提醒了我。險些誤了戀霓這孩子。只是一時之間,倒也不知上哪裡去找。”
雲戀霓被念雪一番驚人的言論嚇得筷子都給掉到了桌上,引來念雪的一陣嬉笑,“娘,你看,念雪姐姐害羞了呢。”
白霓裳忙拍拍少女的肩頭,慈顏微笑,“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並沒什麼好難爲情的。”
念雪側頭,微笑附和:“是啊。戀霓姐姐,這並沒有什麼好難爲情的。一切自有爹孃替你做主呢。”
頓了頓,她含笑望向白霓裳,“孃親何須犯難?沒準戀霓姐姐心中早
有傾慕之人呢,若是哪一日戀霓姐姐有了喜歡的人,孃親可一定要給她做主纔是。”
白霓裳微笑,想也不想地回答:“這是自然。你姑奶奶當年將戀霓託孤給我,於情於理,她的終身大事,娘定是要好好給她辦的。戀霓,你心中可有喜歡的人?”
雲戀霓整張臉頓時燒紅起來,如炸熟的蝦子般,吞吐道:“上官伯母,我,我……”
念雪在桌下捏一捏雲戀霓滿是汗的手心,笑道:“娘,女兒家害臊,哪有你這般當面問的。其實按我說,戀霓姐姐這般的好性情,又深得孃的歡心,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捨近求遠?不若就討回家當兒媳婦豈不最好?”
白霓裳爲難地蹙眉,沉了臉,沉吟不語。倒是一直沉默坐着的無雙開了口,微責道:“雪兒,不得胡鬧。你哥哥早已與靈犀公主訂了親,將來亦是要去洛陽做駙馬的。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你這般玩笑,豈不是委屈了戀霓麼?還不快給你戀霓姐姐賠個不是。”
念雪面色忿忿,不服氣道:“爹爹……”
低頭呢喃:“念歌哥哥又不喜歡那個什麼靈犀公主,他喜歡的明明是戀霓姐姐嘛。”
偏生這句話叫無雙和白霓裳都給聽見了,面色一變,齊聲問:“念雪(雪兒),你說什麼?念歌他,喜歡的是誰?”
夜漏深,月光清淺若一灣漾動着的溪水,熠熠流光。從窗口照入室內,在地上現出斑駁搖曳的竹影月暈。
“子瞻……”白霓裳翻轉身子,呢喃着,手卻落了空,這才發現身側的男子已不在,不由怔住,隨即起身披衣,一併順手在衣架上取了一件男子的外衣走了出去。
溶溶月色無聲灑下,無雙憑欄而立,手裡捏着的,正是今晨洛陽飛鴿傳書來的信件。左不過,也就是透露了一個信息,念歌於洛陽拒婚,惹惱納蘭容逸,現如今正被囚禁宮中。他原還不解,但從今日晚飯間念雪的種種言行來看,已瞭解了幾分大概的內情。看來,洛陽之行,已是必不可免的
了。只是,此事要如何瞞過愛妻呢?
白霓裳剛踏出房門,卻被夜間起來解手的念雪撞見,她心下生疑,不免悄悄跟了上去。
身上一暖,回頭卻見是愛妻熟悉的笑顏,“怎麼起來了?夜裡涼,莫要着了涼。”
說着,反手又將女子方纔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蓋到了女子身上。
白霓裳倒也樂得享受夫君的關愛,小鳥依人般傍在男子的身側,目光溫存,“你不在身側,我怎好安睡?”
無雙微微一笑,攬緊嬌妻,目光溫柔似月色般醉人,輕聲嘆息:“你呀,可叫我拿你怎麼辦纔好?”
“左右你是要一生一世陪着我的,又有什麼可爲難的呢?”白霓裳調皮地眨眼,而又正了神色,“子瞻,你可是有心事?”
“沒有……”無雙想也不想地否認,手中的信件卻猛地被抽去,待他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
“月兒……”無雙擔憂地喚,見女子的面色青白交接,委實嚇人。
白霓裳一目十行,看完之後面色一白,抽搐着嘴角,顯然是動了怒氣。她捏着那信紙“噝噝”在風中作響,沉沉道:“很好。納蘭容逸,多年不見,當了皇帝后,脾氣倒是見長了。竟然敢囚禁我的兒子。”
念雪躲在門外偷聽半響,此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正當她激動得要衝出去時,卻被人一口捂住了嘴,從身後拉住。回頭,卻是雲戀霓絕美而蒼白的臉,她朝她搖搖頭,示意她接着聽下去。
念雪死命忍下心底的憤怒,這才點頭,表示她不會再衝動行事。雲戀霓便放開了她,兩人一起側首仔細聆聽着屋外的對話。
“月兒,你先別動氣,冷靜些,聽我給你說。”無雙拉着女子的手,溫言好聲地勸着。
愛子被監禁,教身爲母親的白霓裳如何能冷靜得下來?她面色忿忿,眸光噴火,“我怎麼能不生氣?怎麼能冷靜?早知他們這般無禮,先前就不該讓歌兒去洛陽。或者,定下這門親事壓根就是一個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