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何子超就沒消停過。
一會叭叭問他們在訓練營過得怎麼樣, 一會叨叨他們這一年自己都遇到了什麼事,問到他們爲什麼比別人先回來,唐溫隨便唬了個理由應付過去, 沒說實話。
她覺得祁山在祁硯的心中, 應該是一道不能隨便揭開的疤, 更何況現在可能連傷口都還沒長好。
“對了, 你們這退賽了, 是不是隻能走高考了啊?”
何子超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兩個人一來,他們豈不是又多了競爭對手?
唐溫塞了一隻蝦, 眉眼愜意:“姐姐走高考,一樣可以讓你們刮目相看。”
那模樣, 有多嘚瑟有多嘚瑟。
身邊的人停了筷子, 皺眉:“糖糖, 把蝦殼吐了,會劃傷嘴。”動作自然的從口袋裡掏出紙巾, 側身遞到她脣邊。
唐溫老老實實把殼吐了,吐槽他:“你好麻煩。”
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
他現在什麼都管,連她每頓飯吃什麼菜挑什麼食他都管,果然是仗着自己喜歡他就開始飄了。
“咳咳……”
對面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
祁硯充耳不聞,鬆了筷子直接伸手撈起她盤裡的蝦, 細細的剝, 一點殼也不留, 乾淨完整的蝦肉穩當當的落到她盤子裡, 一個接一個。
唐溫喜:“我收回剛剛吐槽你的話!”一口一隻蝦肉吃的滿足。
何子超:“……”
能不能顧及他一下?
能不能稍微當他存在一下?
能不能稍微不那麼無視他一下?
“你們兩個……”他不願意相信:“早戀了?”
剝蝦的動作一滯。
塞蝦的筷子一停。
兩道目光默契的對視到一起, 又避開,唐溫一腳從桌下踢過去, 直接踢中何子超小腿:“關你屁事!”
眸光閃了閃,剝蝦的動作繼續,甚至手速更快了些。
“祁硯,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拱我溫姐這顆白菜?”何子超縮着腿,伸手指控他:“太過分了!”
說完,還一邊抽泣一邊抹淚,模樣可憐到不行,肩膀還十分生動的一顫一抖,頗有幾分真實。
慢條斯理剝完最後一隻蝦,唐溫甩了張紙巾給他,自己朝着何子超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埋頭吃蝦懶得再搭理那個戲精。
呸,要不是她已經看見他從捂着眼睛的手指縫裡偷偷轉眼珠子,自己還真就信了他的鬼話!
戲精!
“祁硯,溫姐不說你說!”何子超一腳踹過去,沒踹中,踢到桌腿疼的立馬齜牙咧嘴,還不忘強調他:“有本事拱你有本事承認嗎!?!”
抱着腿,疼的滿目猙獰,卻還瞪大眼睛不死心的想聽他說出來。
身邊的人沒出聲打斷,意思就是無聲的默認。
認識到這點的祁硯,心中雀躍不已。
他輕輕溢出一聲“嗯”,繼而埋頭吃飯。
啪嗒。
何子超筷子掉了。
臥槽,他們居然真的有一腿了?
“溫姐……”他求助的眼巴巴看過去,企圖能被她分到一個眼神。
“嗝~”今天吃的太滿足了,唐溫躺進靠椅裡,感慨的打了個飽隔:“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豬和白菜這個比喻,但是……”
她俏皮的飄了個媚眼:“恭喜你猜對了。”
何子超:“……”喉嚨頓時梗出一口血,欲上不上,欲緩不緩。
回過神來,他惡狠狠的瞪了眼對面正紅着耳垂的某人,磨得牙根發癢。
絕交吧!
什麼也別說了,絕交吧!!
拱他溫姐的狗東西!
祁硯嘴角的笑意未停,被承認的歡喜溢出言表。
真好,糖糖承認他了啊。
按部就班的考完接下來的幾場,唐溫抖抖卷子,沒覺得有什麼大難度。
回家的路上她隨口一提:“最後一題你寫的什麼答案?”
那題她不太確定,想從他這裡探探底。
一輛車不遵守交通規則,反着騎,祁硯伸手抓過她的胳膊,把人拉到了行人道的最裡邊:“不對答案。”
會影響心情。
“誰跟你對答案了,我就是問問你寫了什麼!”氣惱的踢了塊石子,一股溜兒剛好滾到他腳底下。
祁硯:“......”這有什麼區別嗎?
他還是搖頭,硬氣的不行,說了不說就是不說。
唐溫的書包還在他肩上掛着,她一把搶回去,憤惱惱的甩到背上:“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前面再走幾步路就是那條熟悉的小巷,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一跺腳咬牙掉頭走了。
她說:“我要回家了,別給我打電話!”打了她也不會接的!
祁硯愣了眼,手腳還沒回過神,等到反應過來後,人已經攔到了出租車。
他扶着額頭哭笑不得。
這就生氣了嗎?
小脾氣傲嬌的,也不知道是像了唐校長還是隨了阿姨。
親眼看着她上了出租車,這才轉身走,兜裡的手機安靜躺着,腳步不自覺加快了些。
早點到家就能給她打電話了,他想。
巷子裡一如既往的沒什麼人走,時間長了,這份冷清倒也讓人習慣了。
相對走來的胖嬸寬跨一扭一扭的,腰上繫着一件碎花圍裙,是她自己從多餘的沙發布上剪下來的,系的緊了,腰上的贅肉隨着走動一抖一抖的。
祁硯禮貌的跟她打招呼:“嬸嬸好。”
胖嬸停了步子,退回去眯了眼:“哎喲,是小硯啊!這穿了校服嬸子差點沒認出來!”
她扯了扯校服,嘖嘖道:“你穿着這校服模樣怪俊的。”
胖嬸有點近視眼,走路還比較專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路上的其他事情給吸引注意力的,剛剛要不是他張口叫人,只怕她現在已經擦着肩膀走了。
祁硯被誇的不好意思,沒來得及回什麼,胖嬸已經叨叨提醒了:“小硯啊,既然看見你了,嬸子就跟你說一聲吧,我覺得你媽媽最近不太對勁。”
最後一句話是小聲說的,生怕有別人聽見一樣。
“不對勁?”
祁硯回想,他媽媽最近飯量比以往稍微增大了一點,話少了些,其他方面,他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本來他還擔心她因爲祁山的事情會吃不下睡不好,後來見她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吃的更多了後,他還覺得挺欣慰的。
也許祁山走了,未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