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硯整節課都沒回來。
何子超一開始心裡還悶着氣,後半節課平靜下來的時候,纔想到後桌那個自從被叫走之後,就沒回來過。
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直到放學了,教室裡的同學都散的差不多了,何子超纔在後門口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某個人。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總覺得他好像變得更加沉悶了。
“祁硯。”何子超有點擔心他。
後門陰影裡的那個人低垂着眼簾,不知道正在想什麼。
何子超嘆了口氣,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吃飯去吧,下午還有課。”
果然,聽到下午還有課要上的時候,他才動了動,沒有管何子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垂眸點了點頭。
何子超欲言又止。
他很想問是不是老班跟他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他纔會這樣,可又怕戳中他的禁忌。
好歹他們也相處不短時間了,他對祁硯這個人的性子還是有所瞭解的,表面看着冷冷清清溫溫和和,實際上要是被人踩到了隱形的小尾巴,都不用齜牙咧嘴就能用眼神把人給秒退了。
算了,不問了,他要是不願意說,那問了也是白問。
*
學校食堂裡,人潮擁擠,許是大家都餓得很了,所以不論是排到隊伍了還是剛打完菜的,都有點着急。
祁硯常排的那個窗口今天人不多,所以等他端着盤子離開隊伍的時候,何子超還在旁邊另外一條隊伍裡可憐兮兮的排着。
“兄弟啊,你先去找個位子,我隨後就來啊!”路過何子超面前的時候,他一把勾住祁硯的肩膀囑咐道,“找個人少的地方。”
食堂太大了,隨便說句話都會有句迴音,更別說現在那麼多人在這裡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了,雖然處處都有人,但是還是找個人少的地方坐着吧,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成啊。
祁硯被他攬住也沒做多想,掃了下全場,應付的點點頭。
別說人多人少的了,那也得有空位子才行。
“前面的,讓一讓,趕緊……讓讓讓……”一前一後端着空盤跑着過來的兩個人,前面稍近的那個空出一隻手在面前使勁揮擺着,企圖轟走前面的所有人。
祁硯手裡還端着東西,聽見這聲音心裡“咯噔”了一下。
遭了,好像……
有點黏不溜丘的地板上,少年被兩個你追我趕打鬧着的男生狠狠地一撞,腳下的重心穩不住,只能認命的狠狠摔倒在地上。
一想到自己手裡還端着菜盤,右胳膊肘下意識的就就想往地上撐,似乎是打算把整個身體的重要都賭在那隻胳膊上,偏偏天不遂人願,食堂的地面實在是太滑了,估計是午飯前清潔阿姨剛打掃過的緣故,胳膊肘剛碰到地面,已經隨着地板被向前面撐開了去。
身體和地面撞擊在一起的時候,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嘶啊……”盤子和滿當當的飯菜摔在了不遠處,混在一塊,一片狼藉。
祁硯暫時還沒顧得上其他,只覺得下巴突然間劇痛,剛剛胳膊肘想擋沒擋住,好像磕到下巴了。
“臥槽,祁硯——”何子超瞪大了眼,那兩人撞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衝出去了,結果他們速度太快,他還是沒趕得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摔倒在地上,“你還行嗎?摔到哪裡沒?”
祁硯由着他把自己扶起來,右手捏起指尖輕輕觸了觸自己的下巴。
嘶——
真疼。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食堂裡能跑嗎?地板這麼滑,把人撞出事了怎麼辦?”何子超一邊扶着他,一邊破口大罵,看到站在邊上的兩個人此時也有些狼狽,心頭的火氣更旺了,“又是,你!”
其中一個高高大大皮膚略黑的那個,可不就上午在教室裡剛跟自己挑釁過的蕭湛麼,他們剛剛撞到了祁硯,連帶着自己腳下也打滑,相互扶持着站好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過來扶一下祁硯。
被他瞪到的蕭湛很是不爽,“是我,怎麼了?”
斜着眼看向被他扶着人,“我撞了,怎麼着?”
“我艹你媽!”何子超一聽,火更大了,袖子往上一擼,暴躁着就想衝上去。
背後的布料被人給拽住了,力氣不大,卻很堅定。
祁硯低着頭,垂着眼瞼。
“算了,我去重新打一份。”
地面上滿是他方纔剛剛打好的飯菜,零落一地,黑紅校服上沾了些溼黏黏的髒污,可能是剛剛與地板摩擦的力道太大了,校服褲的膝蓋處還磨蹭了幾個小洞。
“祁硯!”何子超咬着牙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是一份飯菜的問題嗎?他們根本就是……”
故意的……
這三個字在他喉嚨裡沒能說出來。
因爲他發現了,即使是剛剛纔被人故意撞倒在地,祁硯的眼睛裡依舊沒有憤怒,甚至在他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去跟他們兩個人動手的時候,他還沒有一絲絲想要上前爭吵的想法。
除了他屈腿往前走,因爲疼痛而擰眉的時候,何子超都要差點以爲剛剛這場鬧劇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彷彿方纔被撞的那個人,不是他祁硯。
他們這邊動靜還算挺大的,特別是何子超剛剛吼過去的嗓門也不小,不一會功夫已經引來了不少人。
清潔阿姨也聞聲扒過來,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心疼的很。
“哎呀,浪費喲,好好的糧食啊……”她已經聽說了剛剛就是那兩個小夥子在食堂裡跑鬧才撞到人的,一點也不客氣轉頭就瞪了過去,“食堂裡能跑鬧嗎?自己摔了是小事情,你看看你們把人小夥子給撞得!”
剛剛還傲氣不行的蕭湛,這會倒是聰明的不敢開口反駁了,就算是個清潔阿姨,這裡也是別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