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踏着上課鈴進了教室, 捏着文件的手激動的都有點發抖。
數學競賽啊,選拔了,選拔了!
他今年帶了棵好苗子, 甭管怎麼弄都得給他報上去, 讓他給自己長長臉!
他激動的來了教室, 打算先跟祁硯通個氣, 畢竟這事情於他本人而言也沒有絲毫的壞處不是, 然後他就發現了,向來聽課最認真的那一個……
逃課了。
“人呢?”他攤着手問全班同學,結果只得到了整齊劃一的搖頭動作。
這……
對於祁硯同學的逃課行爲, 他還真的是……
想發火,自己都捨不得。
“老師, 他剛剛被五班的班長叫走了。”何子超舉手報告, 面上不顯, 心裡卻是左一句右一句的媽賣批罵個不停。
他們拍拍屁股說走就走,擦屁股的事情都甩給他一個人幹了!
要不是看在溫姐的份上!
祁硯死定了!
“咳咳——”數學老師尷尬的回了句‘知道了’, 然後走到講桌前面把參加競賽選拔的事情跟同學提了下,絕口不提祁硯那個逃課出走的“大膽”學生。
一班算是高一里尖子生最多的一個班級了,這也意味着他們對於這場競賽的興趣極其濃厚,除了數學競賽,同時參與選拔的還有物理競賽, 他這纔剛開口一提, 底下已經激動的站好了報名陣營。
他看着底下的同學們一個個積極的舉手不是想參加數學就是物理競賽, 只覺得欣慰極了。
就是不知道祁硯會選擇參加哪一個, 當然, 他的私心裡自然是希望他能夠報名數學競賽的……
只是這孩子,平時從來沒逃過課, 偏偏今天要說大事的時候,讓他給逃了。
回頭等人回來了,看他不……
算了,他也捨不得罵啊……
*
申振的家離職高不遠,過了兩條馬路就到了,離祁硯的家也不遠,反方向走過兩條路,也同樣就到了。
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學校了,開門的時候身上還穿着居家服。
他家不大,房向朝南,兩室一廳,簡小而溫馨。
如果不算上客廳那的一地凌亂的話。
申振把堆在地上的東西一腳踢開,隨手理了幾下沙發,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招呼他們道,“隨便坐啊,別客氣。”
剛剛被他踢開的啤酒易拉罐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唐溫腳下,正好停在鞋邊不動了。
這人,這是喝了得有多少啊?
“只有水可以嗎?”申振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從廚房那端過來,“或者你們要喝點別的嗎?我去樓下買。”
唐溫鬆了鬆衣領,“別,就喝水吧,你別折騰了,又不是外人。”
申振撓撓頭,呵呵一笑,“你說的也是。”
杯子裡的水應該是剛燒開不久,捧在手心裡都覺得燙的很,唐溫捧起來沿着杯邊吹了兩口,又給它放回去。
“誒,家裡怎麼就你一個人啊?”她狀似不經意的問起,“你姐姐呢?”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就只看到了申振一個人在屋裡,之前不是說他跟姐姐一塊生活的嗎?
既然都已經決定讓他們過來了,申振也就不打算再瞞着什麼。
“她在醫院,還沒醒。”
這個意思是……昏迷了嗎?
“我姐姐她……得了一種病,緊張型精神分裂症,簡單點來說,就是精神病。”
因爲屋裡僅有的一張雙人沙發被她跟祁硯坐了,所以申振只能靠在沙發前的櫥櫃上,抱着臂跟他們說話。
他好像並沒有意識到“精神病”這三個字給他們帶來的衝擊有多大。
就像是在說一句最普通不過的話。
“這跟林遠辰……有關係?”唐溫緊緊抿着脣,不敢妄自猜測。
“算是有吧。”申振換了條腿支撐自己,“我姐姐她,以前很喜歡林遠辰,就像追星一樣的瘋狂喜歡。”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輕輕的譏笑了出聲,“只不過林遠辰看不上她,卻又因爲她是我姐姐所以總是逗她,每次只要察覺她有要放棄追求他的意思,他就主動湊上來給她個甜棗,讓她有一種自己也是被他喜歡的錯覺,等她屁顛顛跟上去的時候,他再繼續用冷臉給她難堪。”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林遠辰就是在玩她,偏偏她自己就是喜歡自欺欺人,以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始終沒能把他給感動的徹底。”申振漫散的撫摸着自己的虎口,語氣懶洋洋的,“你說她是不是很犯賤?”
沙發上的兩個人緊閉着嘴巴,沒搭話。
開玩笑,他敢罵自己的親姐姐犯賤,他們可不敢!
誰知道附和了他的話之後會不會把人給惹急了?
結果等不到人迴應,他竟然就停在那不打算繼續說了……
唐溫鬱悶的低頭認輸,“既然你都知道林遠辰他這樣……那你怎麼不勸勸你姐姐?”
“勸了,沒用。”
唐溫:這……
算了,申振決定還是不爲難她了。
“那天是他生日,林遠辰提前就約了我姐姐去參加他的生日宴,說什麼都是熟人人多了熱鬧,這話也就她那種沒有腦子的人才會信,不但答應了還拖着我陪她逛街給他挑了老半天的禮物。”
“生日宴那天她就那個房間裡換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換好一身就跑出來問我好不好看,折騰了一下午就算了,還拉着我替她掌眼,死活不讓我出門。”他伸手指了指他們背後的房間,門板上還扣着一隻小小的毛絨布朗熊。
唐溫戳着手想,他姐姐看來真的是很喜歡林遠辰啊,聽他這麼一說,活脫脫就是一個少女懷春的約會慌亂記。
聽他又停下了,唐溫忍不住順着他的話頭繼續問下去,“後來呢?”
申振盯着那扇門微微失神,嘴裡唸叨着後來這兩個字。
“後來啊……”
“後來,她那天晚上就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