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困成狗的慘樣, 沈長安臉上的表情跟祁硯比起來,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我跟祁硯有事說,你和秦遼一塊先回去, 她家司機就在校門口, 到家了給我報個平安。”
沈長安向來強勢, 所以三句話直接就把他們三個人都給安排了也沒一個出口反對的。。
雖然祁硯並不抗拒跟他一塊走……算了, 他想了想, 折騰他總比折騰唐溫要好的多。
就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在她和她朋友的心裡,他都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現在居然直接到了沒人送都不能獨自回家的地步了!
只是……
唐溫對這個安排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是突然覺得奇怪, “你們兩個有什麼話好聊的?你們很熟悉?”
她也沒見到他們兩個人有過什麼交道啊?
“男生的事情, 女孩子少好奇。”沈長安瞥了她一眼, 把人扔給秦遼,不想跟她扯這個, “走了,再不走路燈都要滅了。”
唐溫看起來好像更鬱悶了。
尤其是看到祁硯那個壞傢伙居然低頭悶悶的笑,笑的胸腔都顫動的時候!
鬱悶到了極點。
……
沈長安說送就送,只不過不是走路。
沈家的司機也早就在校門口候着了。
嶄新的豪車出現在眼前,沈長安還刻意去看他眼裡會不會出現什麼驚訝或者羨慕之類的意思。
結果讓他失望了。
祁硯面色如常, 在後座坐的端端正正的, 就像是個剛進校園的小學生一樣, 坐好了, 還沒忘記跟開車的司機說聲謝謝。
搞得司機大叔都頗有點不太好意思, 抓着方向盤連忙樂呵呵的回他“不客氣不客氣”。
沈長安勾脣發笑,什麼話也沒說。
汽車在路過老體育館前面的商業街時, 他開口示意司機把車速放慢。
這一塊地盤雖然屬於老街,但是人流量並不是特別少,靠近路邊有一家正在連夜趕工忙着裝修的新店,車速越來越慢,後面乾脆直接停在了這家新店的門口。
沈長安的聲音低低淡淡。
“要不要下去看看?”
祁硯側眼望去,嶄新的牌匾上正閃亮着幾個大字——
【天使船】
華燈初上,幽漆漆的黑體字在深夜的背景裡,多了幾分嚴肅和莊重。
“寵物葬儀館……”
“你的店嗎?”祁硯凝神看他。
並不難猜,他先是跟唐溫說自己有話要跟他聊,接着又讓司機把車停到這家店門口。
那麼這家店,如果不是他的,那也肯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沈長安伸出手掌,攏了攏夜空裡流散的霓彩燈光,抓緊又飄散。
“嗯,我的店。”沈長安挑起眉毛,仿若指點江山,“聽說過嗎?這種類型的店。”
不僅僅是人,寵物也需要體面。
他開這家店的初衷就是爲了替那些離開的寵物,得到離世前的最後一次體面。
祁硯思襯片刻,緩緩說道,“很新奇,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店鋪。”
“秦遼小時候家裡養了一隻迷你臘腸狗,在她出生之前,叔叔阿姨就已經開始養着了,它活了十三年,在秦遼十二歲的時候,它因爲心臟出了問題,加上年紀大了很多藥都用不了,很快就去了。”
“埋葬它的那天,秦遼守在它的窩裡一天沒出來,誰勸都不行,它陪了她十二年,陪伴了她一整個童年,她當然不能接受了。”
“可是寵物終究只是寵物,活着的時候大家還會把它們當做是夥伴,等到它們踏上了新的旅程之後,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會忘了曾經還有過這麼一個寵物陪伴過自己,或者是重新養一個新的寵物去替代它們。”
沈長安彷彿陷入了回憶裡。
他輕喃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想,怎麼樣才能讓那些主人們不要輕易把它們給忘記呢?”
“想了很多年了。”他指了指店鋪的門,“然後我就決定開家‘天使船’。”
“這個想法很好。”
從他的角度來理解,確實是很好。
只不過,祁硯的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他從沒養過寵物,家裡也從來沒有提過養寵物的打算,更何況,他們也養不起。
沈長安說的那些人爲道德之類的胸襟情懷,都是他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凡事講究善始善終,寵物也是如此,話雖然這麼說了,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做到呢?
至少祁硯是不會的,如果寵物死了之後他還得再花上好大一筆錢來這裡爲它蓋上一層體面的話,他覺得沒必要。
“你好像並不是很贊同。”沈長安懶懶的挑挑眉,“你覺得我的想法不夠好嗎?”
“我說了,這個想法很好。”只是他無法感同身受罷了。
就好像他沈長安可以在這個年紀擲出那麼一筆錢用來開店,而他卻是連絲毫的想法都不敢有。
他們本身就做不到處在同一個層面上去思考問題,又何談贊同與否呢?
沈長安輕嗤一聲,不以爲然。
“贊不贊同都無所謂,反正我已經開了。”
他平了平心緒,看他道,“這裡缺個店長,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
接下來的日子裡,沈長安跟祁硯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
晚自習一結束,沈長安就讓秦遼把唐溫給帶走,至於剩下來的那個孤家寡人……
絲毫沒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祁硯覺得自己每天學習都深夜都沒有像這幾天一樣的累過。
每天放了學,沈長安把人一拎就拎到天使館裡去盯着工人裝修,他性子冷,不喜歡跟陌生人交談。
祁硯則不一樣,面上雖然也清冷,但是他比起沈長安要更加懂禮貌,在一旁看到他們工作累了的時候,他還會主動替他們接杯熱水。
連續去了沒幾天,裝修工人一見到他來了,甚至還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沈長安不太理解爲什麼,明明他跟自己一樣也不怎麼喜歡說話,怎麼那羣人見到祁硯的時候總是笑臉盈盈的呢?
搞得好像祁硯纔是那個給他們發工資的一樣,明明他們每天都是同一個時間來這裡,而且他也沒比自己多做什麼事啊……
沈長安想不明白,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