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見王爺時,也挺驚訝的。他其實跟公子很像,容貌倒還好,其實性子最像了。公子曾經就跟王爺一樣,若是對他重要的人,他都會看進眼裡,放在心上。你透過他的眼,就知道自己有多幸福。爲了這種幸福,你甚至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柳飛絮一想起過往,嘴角就會不自覺的往上揚。忘憂見了,就知道她和蘇莫邪曾經,必然有一段過往。照這麼看來,她從前在府上視若珍寶的那把琴,多半就是蘇莫邪送的吧?
“我就是想得到這種幸福,所以才自願去溟國當細作。我的命是公子救下的,本就應該知恩圖報,卻渴求的越來越多。到頭來一無所有,終將什麼都得不到。但姐姐你不同,你不用去期盼,也不用去強求,三王爺一顆心全在你身上,你們之間,只需要解除誤會,各退一步,那麼就能一直幸福下去。”
“我……”
忘憂剛想說什麼,卻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有人敲響房門,熟悉的聲音響起。
“姐姐?你在裡面嗎?”
談話被打斷,忘憂和柳飛絮相視一眼,搖頭苦笑,都明白可以到此爲止了。
這軍隊裡都是男人,小公主能說話的,也就小宮女蝶兒和忘憂兩個人了。楚寒身爲副統帥,在這種關頭,不可能還跟在白城那樣,抽空去陪陪她。這會兒估計是小公主找不到她的人,這才找來了這裡。
“我在,你進來吧。”
忘憂出聲迴應,房門立馬被人打開。小公主興沖沖的走了進來,有意無意的瞥了好幾眼柳飛絮。剛想說什麼,就見柳飛絮站起了身,微笑着對她福身行禮。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可把小公主嚇着了,她趕緊扶起柳飛絮,擺着手慌張道:“哎呀,這位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丫!這又不是在皇城,而且我也不是你們雪國的公主,你不需要對我這般行禮的。”
柳飛絮失笑,擡頭瞧了瞧那活潑可人的夏小公主。剎那間陡然想起了自己也有過這樣天真無邪的年紀,而且還是陪在心愛之人的身邊,心中不由感概萬千,雙眸黯了黯。
“小公主雖不是雪國的公主,但畢竟身份血統在那呢,來雪國更是要被尊爲貴客的。飛絮雖然多年沒有回來,可有些禮儀始終沒忘。連陛下都對你客氣三分,更何況是我。”
夏韻之皺了皺小臉,無奈的望向忘憂。似乎是想讓她幫忙勸一勸,她確實對這些繁文縟節有些厭了。無奈忘憂只顧低頭撫摸着懷中的小狐狸,完全不理會她。像是擺明了想看她焦急出糗的樣子似的。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可別忙着看小狐狸了。你快替我跟這位姐姐說說,我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不需對我恭恭敬敬的。大家就以姐妹相稱,多好啊!”
小公主拽了拽忘憂的袖子,開始急得跳腳。忘憂搖頭失笑,終於受不住擡頭望向柳飛絮,笑着道:“好了好了,這丫頭就是急性子,你就別戲弄她了。以後跟我一樣,私底下喊她妹妹就好。”
柳飛絮點了點頭,倒是賣忘憂面子。不在拘泥禮節,笑着請小公主坐下。她泡了杯茶端給她,還沒開口想個話題,卻聽那小公主自個先道:“姐姐,你認識忘憂姐姐麼?”
這話一出,柳飛絮和忘憂皆是一愣。她們兩人默默相視一眼後,柳飛絮搖了搖頭,一派從容。
“不認識啊,妹妹何出此言?”
“唔……這樣啊……”夏韻之撅了撅嘴,“也沒什麼,就是忘憂姐姐她失憶了,我之前見你望她的眼神,像是很驚訝的樣子。所以才問你這話的。你們陛下之前不也問過麼?想必他也好像挺疑惑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忘憂眼波流轉,已經暗暗開始想對策。萬一蘇莫邪日後問起,她該怎麼回答?
柳飛絮見忘憂不作聲,便知道她的心思。不由主動開口,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那,妹妹可認識我?”
果然,這話一出口,夏韻之立馬成功被吸引住。其實如今整個軍隊上下,怕是都對柳飛絮好奇的佷。試問一個從溟國棄城中搜出來的女子,居然能讓陛下解袍相披,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輕擁入懷。能不讓人心生疑惑麼?
“我曾聽人說過,陛下曾經有一個貼身小侍女,從小陪着陛下一起長大的。後來不知道去哪了,突然間就消失無蹤了。陛下爲此傷心了好久,連性子都跟着變了不少。姐姐,你可就是那個小侍女?”
夏韻之閃爍着大眼睛,定定的瞧着柳飛絮。柳飛絮聽見她說的話後,就忍不住笑了。看似開心,其中苦澀實則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嗯。”她淡淡點着頭,已經不想去多做解釋。“是的,我就是那個小侍女。”
“那姐姐後來去哪了?爲什麼離開雪國離開陛下呢?”
柳飛絮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有段時間很不開心,我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逗他展顏一笑。無奈之際,只能出外去尋找。我到處去打聽到處去詢問,後來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一聲輕嘆溢出口,柳飛絮望向忘憂懷中的小狐狸。想起沈離回府的那三日,幾乎每晚都在書房盯着那隻被留下的小雪貂發呆。她壓下心中那份羨慕,還在癡心的想着,每逢下雪之際,公子會不會也能偶爾的想起她?
“再之後我盤纏用光了,只能留在邊城。可能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吧,上天似乎可憐我,所以邊城鼠患,我堅持不肯走。瞧,這不是讓我和公子團聚了麼?”
“嗯!”小公主深信不疑,頗爲同情的拉過了柳飛絮的手握緊。“姐姐這麼爲陛下着想,難怪陛下之前再見到你,會那麼激動。嘻嘻,你放心,這一次再沒有什麼能把你們分開了。”
柳飛絮點了點頭,輕拍了拍小公主的手算是感謝。忘憂這時擡起頭望她,兩人眼神一觸及,竟不約而同的苦澀一笑。
有時候天真一些倒也好,能把每件事都想的很簡單很美好,也未嘗不是一種福氣啊。她們何嘗不希望如此?無奈現實總是太過殘酷,逼的她們去看穿看透看開,然後痛着麻木着去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