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一邊說着,一邊用飯勺子撥弄着鍋裡的湯水,待屍蟲煮了一會之後,便盛了一碗出來,朝鳳無雙方向走來,說道:“喝上一碗,你就會愛上這個味道,以後就離不開老婆子了。只有這樣,老婆子才能相信你會真的放老婆子出去。”
鳳無雙皺眉,沒想到老婦人的智商竟然會這般高,連種屍蟲的方式都想到了,可讓她喝下屍蟲,鳳無雙寧願一死,也不要去做屍人。
眼神悠然變冷,在老婦人靠近的瞬間,鳳無雙左右手各閃現出一截指骨,腳步輕移,瞬間來到老婦人後身。左手握着的一根指骨刺在老婦人耳屏上切跡前、張口呈現凹陷處的耳門穴,使其耳鳴頭暈,右手握着的那截指骨,便直接刺中老婦人在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聯線的交點處的百會穴,動作一氣呵成,快到讓老婦人來不及閃躲。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鳳無雙旋身拾起兩截斷裂的腿骨,趁着老婦人暫時失去清醒之際,刺入她的心肺位置,這才鬆了一口氣。
屍人,並非是沒有弱點,只要能功其死門,便可以將屍人便成一具屍體。
此時的老婦人,手中還保持端着湯碗的姿態,可臉上的皮肉卻迅速的在剝離中,昏黃的眼中盡是痛楚之色。
站在老婦人身後的鳳無雙自是看不到其表情,依舊成戒備之狀。
“姑娘,老婆子對你這麼好,你爲何要害老婆子?”老婦人問着,聲音有些顫抖,好似是強行發出的一點聲音。
“老妖,你禍害了那麼多人,就該知道不會有好下場。”鳳無雙冷冷的開口,向後退了兩步,目光如炬的盯着老婦人。
“老婆子何曾害過人?”老婦人問着,慢慢的轉過身來,望向鳳無雙,臉上幾乎沒有皮肉,眼珠掛在眼眶裡,既讓人畏懼,又讓人作嘔,可她自己卻渾然不知,“老婆子吃了那些人,是給他們解脫。若不是老婆子有這需要,那些人會死的更加悽慘,誰讓他們發現了使者的秘密。”
鳳無雙不爲所動的看着老婦人,對於老婦人自我欺騙的話語,鳳無雙表示沒興趣去聽。
“老婆子這一生,從來都沒按照自己的意志活過,今天是這幾百年來的第一次,可你爲什麼要騙老婆子呢?”丟下湯碗,老婆子一步步的朝鳳無雙的方向走去,只是身上的皮肉正在迅速的掉落,連筋脈和肌肉也有腐壞的跡象,所以每一步路都走的極爲艱難。
而老婦人身上的屍蟲,隨着皮肉的掉落,也有不少掉落在地上,卻又蠕動着身軀,跟隨着老婦人的腳步,企圖再爬回到老婦人體內。
看着老婦人逼近,鳳無雙除了反胃,便是謹慎。
被她刺中了兩大死穴,卻沒有死去,如何能不讓人戒備?
“不是我想要殺你,而是使者的命令,她說我能殺了你,便可以出了這裡。若是不能殺你,她便親自來,不但
會殺了我,還會將你的靈魂毀去。用你的話來講,我這麼做,是爲了救你,以免你沒有辦法投胎做人。”鳳無雙冷靜的開口,可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今日怕是要栽在這個老婦人手中。
“投胎做人?哈哈。姑娘,你是在說笑話嗎?”老婦人厲聲質問着,擡起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對鳳無雙說道:“自從老婆子被使者培養成屍人,便再也沒有機會投胎轉世,爲了活下去, 老婆子出賣了靈魂,唯有在這個空間裡,才能生存。一旦走出這裡,最多隻有三日的性命。”
“既然出去就會死,那你爲何還要出去?”鳳無雙反問。
“老婆子寧願死在人羣中,也不要留在這裡孤寂的活着。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歲月,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被屍蟲反噬,承受非人的痛楚。唯有吃人肉,方能讓屍蟲安靜下來,蟄伏在體內。可是,是否要承受這種痛楚,卻不是老婆子自己能選擇的,便是想死也不能。”老婦人的聲音,如同漏氣的皮球,說話的的字句,很難讓人聽清楚,“你永遠也不會明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屍蟲蠶食,等待着死亡的時候,卻被使者強行救活,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情。若是可以,老婆子寧願和使者拼命,與她同歸於盡。”
“除了等死,你還可以自殺。再厲害的屍人,也有弱點。”鳳無雙不斷的向後退去,奈何整個冰洞,就只有通向茅草屋的一個出口,鳳無雙想要避開老婦人離開,並不容易。
“你當老婆子沒有試過嗎?”老婦人陰森森的開口,完全沒有了皮肉的臉部,只有舌頭、眼珠子和頭頂上的腦漿也清晰可見,可這樣的老婦人,卻沒有倒下,“在老婆做的體內,佈滿了屍蟲,就連骨髓裡也有。老婆子試過許多種方式來了解自己,包括將頭砍下來,可屍蟲會自動的幫老婆子修復身體上的傷痕,連頭顱也能復原。”
老婦人說着,便撤下一節手指扔到地上,立身在原地,便見屍蟲們爭先恐後的奔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指而去,用它們肥胖的身軀相互配合着,將手指拱到幾隻屍蟲身上,再相互合作,團成一個肉球球,朝老婦人而去。
看着屍蟲團結合作的將斷指送到老婦人的手上,又將手指接上,鳳無雙除了驚訝,不知還能用什麼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至於屍蟲是如何將老婦人的手指接上,鳳無雙暫時想象不到。
“你看到了?”舉起完好的手掌,老婦人一甩手,不少的屍蟲被甩落在地,對鳳無雙說道:“吃了你之後,老婆子就又可以恢復肉身,雖然只能是老嫗,可終究看起來像個人。所以,你覺得在你想要殺了老婆子的時候,老婆子應該如何做?”
“若是我願意爲你報仇,殺了使者,你又當如何?”武力值,根本就拼不過老婦人,鳳無雙只能智取。
“報仇?就憑你,連我都殺不了,如何能殺得了使者?”老婦人嗤
笑,若是臉上的皮肉還在,定是一臉的嘲諷。
“憑藉我現在的能力,自然是殺不了神女使者。但是,我認識上界的人,還是神女使者一心傾付之人。可笑的是,這個男人恨神女使者,雖然暫時也殺不了使者,卻有辦法出去她,而我就是那關鍵的一環。”鳳無雙儘量用平常的口吻說話,見老婦人不做聲,便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想要殺神女使者,三年之後便是最好的機會。每一次的奪舍,都是神女使者最薄弱的時候,別說我還會些功夫,只要時機對了,就連一個三歲的孩童,也能殺得了使者。”
“老婆子憑什麼相信你?”老婦人問道。
“因爲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鳳無雙自信的說道。
“就算你殺不了使者,老婆子也不會知曉,若是放你離開,豈不是中了你的計謀?”老婦人雖然這麼說,可卻沒有對鳳無雙動手的意思,看來是在思考着鳳無雙所說的可信性。
“我鳳無雙以血盟誓,三年內若是不能殺了神女使者,便永世淪爲牲畜之道。”不得已,鳳無雙只能盟了血誓,反正她也想去殺神女使者,這個誓言一定會實現。
老婦人半晌沒有做聲,看着鳳無雙的眼珠子,漸漸的凸起來,眼仁上也爬着屍蟲,不知是否能看得清鳳無雙。
“好,老婆子可以放你走。”老婦人說着,便走到爐竈那邊去,盛了一碗熱湯,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只是大部分都流淌出去,進入食道的沒有幾滴。
“三年之後,我一定會親自來告訴你消息。”鳳無雙目光幽冷的看向老婦人,說道:“並且,我也會兌現之前的承諾,會帶你離開這裡。不過,出去之後,我沒辦法救你,不能爲你續命。”
“姑娘,老婆子被囚禁在這裡大半輩子,就算出不去,也已經習慣了。只要那個女人能死,老婆子便是永世承受這樣的痛楚,也能忍受。而你,若是完不成誓言,便再不能爲人,於老婆子而言,亦是沒有損失。”老婦人沙啞的聲音,在冰洞裡顯得更加空洞。
鳳無雙輕笑,朝老婦人拱了一下手,便轉身離去,卻沒發現在她走後,老婦人那雙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轉動着,一看便知沒安好心。
走出茅草屋,鳳無雙只覺得寒氣快要將她體內的所有溫度帶走,可這樣冷冽的天氣,卻讓鳳無雙的感知更加清晰,身體裡的每一處筋脈,甚至是每一處的細胞,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不過走了一里路,鳳無雙便察覺到情況不對,身體裡似是有什麼東西在遊走着。
盤膝而坐,鳳無雙用銀針封住了心脈並幾道大穴,用內力將雪催化,靜了雙手之後,將左臂的衣袖挽起,這才抽出夜北歌送給她那把吹毛斷髮的匕首,對着左手臂處凸起的一個小點邊緣割了下去,直接連帶着自身的皮肉挖了一塊,忙灑上止血藥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