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月嘆息一聲,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我也希望十四可以完成,只是……這必定是個十分艱難的過程,切不可有絲毫差錯,他等於已經是……跟整個世界都脫節了,我們要讓他身體恢復,然後心裡接受這個世界,這是很艱難的過程,不是嗎?”
星暗道:“你之前說……物理治療,那是怎麼做的?”
慕冰月一聲嘆息,道:“我剛纔跟十四簡單的聊了一下,發現他的語言能力雖然有所退化,但是還是很正常,或許像你說的……他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這一點,我們好好關心他,多開導他,相信他的心理上應該很快就接收新的信息,接受跟他沉睡前不同的世界和信息,但是他的身體方面……就需要多費功夫,更需要堅強的內心才行。”
“哦?怎麼說?”星暗疑惑的看了慕冰月一眼。
慕冰月嘆道:“他現在需要慢慢恢復行走,需要不斷的練習,但是……因爲他身體的特殊性,他是不能流血的,十四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只是身體裡面的血液已經換成了好的,但技能並未完全恢復正常。簡單來說,也就是以他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他要是受傷流血的話,或許就很難停止了。他病了那麼久,如果練習的慢,恢復的慢,我怕他受到打擊。”
這種人,跟世界脫離那麼久,若是受到打擊,或許就很難恢復了。
星暗皺眉:“我知道了,我會注意,交代下面的人好好……”
“主要是你,還有……皇上。”慕冰月打斷星暗的話,道:“他最在乎最依賴的人是你,其次……便是皇上,你們的鼓勵對他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不要什麼事情都交給下面的人,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你們的負累,若是他因此而自閉,那就麻煩了。”
星暗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才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說罷,他一雙眼瞳幽深看着慕冰月,神態之中帶着疑惑和不解:“我倒是好奇,你這腦瓜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你明明只是慕家養在別莊的鄉下女兒,爲什麼……懂得那麼多?我的小月兒真是越來越讓我好奇了。”
忽然提到這茬,慕冰月無言以對,轉身蓋着被褥,對星暗道:“你就當我是妖怪俯身吧。”
星暗低笑一聲,十四醒過來,顯然他十分高興,慕冰月說什麼,他都覺得可愛有趣。
星暗從後面抱着慕冰月,將她摟在懷裡,下巴扣在慕冰月的頭頂,低聲道:“聽你這麼一說,加上那個人又在京城,我想……明天還是把十四帶回我的府上,免得他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
之所以把十四搬到這裡來,爲的就是安全,現在既然已經不安全了,自然就不適宜待在這裡了。
慕冰月在星暗懷裡迷迷糊糊的有些累了,低低應了一聲:“嗯,聽你的。”
星暗摟着她沒說話,聽着她慢慢變得均勻的呼吸,輕喚了一聲:“小月兒?”
慕冰月的呼吸均勻綿軟,沒有發出一絲絲聲音,片刻後,本來安靜的他,又是幽聲開口:“那個人來了……更危險的是你,不是十四。”
慕冰月累極了,睡的死死的,並沒有聽見星暗的話。
慕冰月一覺睡到天亮。
大哥的疫症好了,馬上就能回來,十四醒過來了,只剩下後續治療,雖然麻煩,卻比之前昏迷不醒沒希望的好,在這種喜悅高興的情況下,那個人在京城的暫住,似乎已經不是太能影響慕冰月的心情了。
在一縷晨光中,慕冰月醒了過來。
剛一挪動身子,一旁的星暗也睜開眼睛,長臂將她摟入懷中,很是自然在脣畔落下一個吻,問道:“醒了?餓了沒?”
“嗯,真餓了。”慕冰月道。
“夜行昨晚去帶了廚子過來,待會就能吃到更豐富的了!”星暗道。
“那就快點起來吧。”慕冰月摸摸肚子,利索的爬了起來,正想去找衣服穿,卻聽到隔壁十四的房間傳來“壁咚”一聲響,似乎什麼重物甩在地上發出的悶響聲。
慕冰月臉色一變,忙套上衣服,道:“糟糕,可能是十四摔倒了。”
星暗也意識到不對,一骨碌爬起來,飛快的往那邊走去。
穿戴整齊,慕冰月迫不及待就往十四的房間走去,嘭一聲直接推開門,果然見十四躺在地上,面色十分難看,地上還躺着一個打碎的瓷杯,好在那杯子並沒有劃到他的手,而是落的較遠。
慕冰月稍鬆了一口氣,三兩步上前,跟星暗一起將他扶起來,放到牀榻靠着枕頭,慕冰月忙着給他檢查,星暗則沉聲叫道:“夜行!”
夜行被派來貼身伺候,可是他一進來看到的是房間空無一人,十四想自己去拿水喝。
慕冰月也有點生氣,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十四的情況,她便柔聲問道:“感覺怎麼樣?摔到哪裡了?”
十四臉色有些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卻顯然在極力掩飾自己受的傷,是看着慕冰月勉強笑道:“沒什麼,我,我……姐姐,我碰到腳了,應該沒什麼事。”
他或許也知道自己情況不好,便急着說道。
慕冰月忙撩開他的褲腿一看,果然膝蓋下方碰淤青了一片,雖然破了皮,不過表面沒出血,情況也還不算嚴重。
慕冰月忙拿了藥酒給他揉,揉這樣的淤血,就是需要力氣大,十四吸了一口氣,咬脣忍着,慕冰月皺眉嚴肅道:“十四,你怎麼可以自己去拿水?就算沒下人在房間裡,你也可以叫一聲啊。”
“姐姐別生氣,我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守着,就剩下夜行一人,夜行去方便了,我跟他保證,不會亂動,命令他去,他纔去的,只是……我忽然想起來那杯水喝,也就沒想那麼多……”
他說着說着,聲音低弱了下去,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傷心的看着慕冰月,眼神滿是惶惑不安:“姐姐,我……我感覺雙腳無力,我爲什麼不能走了?我的腳……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