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初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將她引上涼亭，將她擁到向東的亭子一側。
“那時，你就站在這裡！”他站到她的身後，微眯着眸，看向東方天際的晨光，“那天，你也是穿着這樣一套素淡的衣妝，好像是剛剛睡醒，頭髮都沒有來得及梳，就站在這裡，不知道在找什麼，我從遠處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你站在亭中，長髮長裙被晨風拂起……”
遠處的東方，太陽猛地一躍，跳出地平線。
“陽光！”
雲楚皺眉，想要轉身。
“不要動！”沈鳳初揚起下巴，一手擁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們的約定……”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很輕地吸了吸鼻子。
“你……”
“我沒事！”
他彎下身來，用鼻尖推開她的發，輕吻着她淡香的頸，“別擔心，我很好，對了，寶寶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沈念，要讓他記得，那些幫助過我們的人，要讓他也懷着一顆赤誠之心……”
有血，從他的鼻尖淌下來，落在她的髮絲上，將她的青絲都染成一片血紅。
“鳳初？！”
感覺着他語氣有異，雲楚猛地轉臉。
血，正從他的眼睛裡、鼻子裡、嘴裡溢出來……將他的眼睛都染成一片模糊的血紅，淌下來，恍若血淚。
“鳳初！”
雲楚尖叫着抓住他的胳膊。
沈鳳初依舊在笑，雖然滿臉是血，卻依舊笑得那樣風華妖嬈，美得勝過她見過他的任何一次。
“哪怕我不在了，還有他陪着你，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替我好好地守着那座鳳鳴樓，還要告訴我們的孩子，他爹是這天下最幸運的男子，因爲他娶到了這天下最好的娘子……”
“鳳初！”雲楚心若刀絞。
“讓我把話說完……”沈鳳初擡起手指，按住她的嘴脣，“我很高興，十年後，我沒有讓你失望……”
在泰和宮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身體不對。
他知道，這一次，任何人也無法改變什麼，所以才特意帶她來這裡，就是想要最後與她一起，看一回日出。
血越來越多，滴下來，將他腕上的那隻紅豆手鐲都塗得豔麗如寶石一般。
“只可惜，以後沒有再會再陪你去看那些風景了……”沈鳳初擡起左手，想要觸摸她的臉，注意到自己掌上的血跡，忙着想要將手垂下來。
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還是害怕自己的血將弄髒。
雲楚抓住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臉上，“你不會死的，你不是說過嗎，沈鳳初不會是那麼輕易死掉的！”
沈鳳初揚了揚脣角，“傻丫頭，你還不知道，我在你面前，總喜歡吹牛……”
說到這裡，他身子一晃，已經堅持不住地向下倒去。
“鳳初！”雲楚急急扶住他，“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不要忘了，小念還在你肚子裡，不要爲了我去冒險，若無你，我活着還有何趣？”沈鳳初緊緊抓住她的手掌，“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