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在醫院躺了一週,她沒有通知任何人,每天呆然地凝視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出院後,她買了去西藏的火車票。六月的西藏高原陽光普照,舔得她眼皮乾澀生疼,她恍惚地走走停停,無具體的目的地。
她在路途見到朝聖的藏民,攜兒帶女,每走一步,便虔誠磕頭。她去到一處佈滿青苔的小寺廟,搖動經筒。
問姻緣。
師傅解籤說,路途坎坷,但好在結局皆大歡喜。
她凝視着廟外的夏景,嗓音幽遠,“如果我遇見可以愛的人,卻不能把握怎麼辦?”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師傅微俯下頭,手指顆顆轉動着佛珠,表情慈悲。
傅染從西藏回來後,回白洲主動找到郝可可做心理諮詢。
如果她的病是他們之間的阻礙,她想去克服。
例行的諮詢結束後,郝可可給邵擎天打電話,“擎天,你和傅染髮生什麼了,她主動來我這做心理諮詢。”
“一言難盡……她現在怎麼樣?”邵擎天打起打火機,點燃叼在薄脣上的煙。
“她只說想要治好性冷感,問我有沒有辦法,我問她形成的原因,她又什麼都不肯說,這樣的治療根本是隔靴搔癢。爲什麼你以前不告訴我她是性冷感?還是說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有次我沒提前告訴她去找她,在窗外看見她在看A、片,她看一下,就去廁所吐一下,我當時沒進去直接回家了……這事關到她女人的尊嚴,我想由她親口告知。”邵擎天啞聲道。
“那你知道緣由是什麼嗎?她什麼都不願意說,又想治好病,不斷逼自己,會踩到心理承受界限。”
邵擎天吐出一口菸圈,“我最開始以爲她是有被性、侵的經歷,所以在性上對她的態度很謹慎,但真正在一起後又發現不是,具體原因不知道。”
郝可可沉默許久,霎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郝郝姐,其實傅染和我媽是一樣的人。我媽去世後那段時間我特別惶恐,怕傅染步我媽的後塵。我常夢到傅染就這麼沒了,一覺起來全身的汗。”
“我注意過我媽的不對勁,我說媽,你這段時間怎麼經常恍惚,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我媽就說沒事沒事,我再問,她就說好像是有點不對勁,要不我去跳跳舞健健身,等她跳完舞回來,她跟我說她沒事了,我就信了。”
“傅染也是這樣,我說傅染你心裡有壓力和我說,她說沒事沒事,我再問,她就說好像是有點壓力,去外面玩玩就好了,從外面玩完回來,她就跟我說她沒事了……”邵擎天情不自禁按住結起新疤的胸口,那兒微微的痛。
“她們多像,假話都是一套一套的。”
“擎天,邵伯母的事你節哀。”郝可可感覺到邵擎天心底的壓力,安慰道。
“嗯……郝郝姐,你曾經說傅染會殺我,她前段時間差點動手了,但又收手。我看她那麼痛苦,突然不知道自己那些堅持對不對……”邵擎天將煙摁滅在窗臺,好似下定某種決心,凝視遠方道,“我和傅染最近遇上些事,我想我不得不回去找我奶奶。”
他無法再對她的痛苦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