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潔白的雪花,綿綿的下着,御花園的積雪已經被清除,這會又被覆蓋了薄薄的一層。,
只是因爲雪下的不是很大,落到地面,有些已經慢慢的化成了水,使得這院子十分寒冷。
正在舉行宴會的大殿裡,點着溫暖的爐子,隔絕了外頭的寒風和飄雪,坐在大殿裡,只覺得溫暖如許,完全感覺不到寒意。
蘇淺陌已經在古琴前坐下,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人被她美豔的容貌驚豔,久久回不過神來,也有人期待着蘇淺陌接下來的表現,但更多人想要看她出糗。
蘇淺陌只是擡起頭,對着臺下跟所有人一樣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的南宮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就低下了頭,對藍文怡道,“可以開始了嗎?郡主……”
“夫人請——”藍文怡彎起嘴角,漂亮的一笑,頓時將原本落在蘇淺陌身上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藍文怡一身水藍色的長裙,站在舞臺上,本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雖然那容貌與蘇淺陌相比差了幾分,那種韻味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但她如今尚未成婚,這就是優勢。
在浩連國,一般已婚女子是隻需要來參見宴會,卻不能拋頭露面上臺表演什麼的,畢竟,女子上臺表演很大一部分是爲了吸引異性的眼球,這是針對那些已經到了適婚年紀卻沒成婚的男女的,已婚的再出來表演什麼的,未免就顯得沒規矩,不守婦道了。
但蘇淺陌今日不管上不上臺,都會惹人議論,而且還是太后等人藉着她從未上臺表演和慶賀她和南宮翊新婚的理由勸她上臺的,她不上,不僅是忤逆了那兩位的意思,更是否定了對他們婚禮的慶賀……
而且,她還想看看這些人想要耍什麼花樣呢,不上臺怎麼行呢?
蘇淺陌看了藍文怡一眼,見她在衆人愛慕的眼神中依舊淡然,心中感嘆,這女子果然不簡單。有容貌,有手段,比起魏紫涵,可是強多了。
蘇淺陌修長的雙手落在了琴絃上,白皙如玉的纖細手指,輕輕撫過琴絃,一串流暢動聽的音符隨之流轉而出,不過片刻,大殿就瀰漫在了一連串動聽的音樂之中。
舞臺上的藍文怡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蘇淺陌居然能彈出這麼動聽的曲子,抿緊了嘴,收起了自己輕視的心理,踮起腳尖,開始跟隨着琴聲,扭動自己嬌柔的身姿。
藍文怡的舞姿無疑的動人的,甚至讓人驚豔,哪怕蘇淺陌只是看了一眼,都不由的被吸引了。她的前凸後翹的身材,本就惹人遐想,再襯着那一身合身的長裙,更是撩人至極。
許是因爲早有準備,她穿的裙子並不很厚,跳起舞來一點也不會影響舞姿,反而多了幾份清純的美感。
飄逸的裙襬,隨着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線,一個個看似簡單卻高難度的動作,連貫而出,宛如驚鴻,撩撥人心,讓她成爲了今夜這舞臺上最美的存在。
她旋轉,跳躍,扭動,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隨着她的舞姿晃動着,嬌柔不造作,每一個動作都十分有力,十分到位,這一舞,堪稱完美。
但因爲蘇淺陌的琴聲在藍文怡跳舞之前就響起了,人們在藍文怡舞動之前,就已經被琴聲吸引,獨特的旋律,唯美的節奏,這琴聲像是有魔力一般,牽引着人們的心,讓人們不由的就跟着她的節奏走,不少人都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看舞蹈了。
蘇淺陌自然發現了這個問題,而她今日會彈這一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這京城裡的人不都說她不學無術,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草包麼?不都說她配不上南宮翊,若非靠着見不得人的手段,便絕無可能攀上南宮翊嗎?今日她就要徹底改變那些人的觀點。
沒錯,她或許真的配不上南宮翊,因爲她知道,他真的太好了,能得到他的愛,絕對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那又如何呢?南宮翊就是愛她,而她也有本事能留住南宮翊,那些人羨慕嫉妒恨,纔會沒事找事,今日她就要那些人看看她的真本事,讓他們知道,她蘇淺陌並非虛有其表,也不是不學無術,她會的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許是因爲心中有太強烈的感情需要宣泄,蘇淺陌的琴聲越彈越快越彈越激烈,原本輕緩的節奏,慢慢變得激烈,變得有力,帶着破竹之勢,傾襲而來。
若說原來的琴聲像是在觀賞大好山河,秀麗風景,那如今這聲音就是像是在看磅礴的瀑布和陡峭的懸崖,甚至有一種金戈鐵馬,征戰天下的氣勢。
在場的人,無不沉醉在了這磅礴的音樂之中,久久不能自拔,而蘇淺陌微微眯着雙眸,十指翻飛,動作快準狠,沒有絲毫女子的柔情,有的只是排山倒海的強勢。
南宮翊深情看着臺上光芒萬丈,讓人折服的女子,嘴角噙着一抹驕傲的笑容,這就是他的女人,看似嬌柔,卻有指點江山的本事。
他一直都知道,蘇淺陌並非人們嘴裡說的那樣,她一直隱藏着實力,而他也是唯一一個看到過她真實一面的人。但那些都只是在她一個人面前展現出來的,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展現出來,讓這麼多人都看到了她的美,南宮翊心中有些吃醋,恨不得將她藏起來,不讓她的好被別人知道了,但是內心又是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慕辰灝聽着那強有力的琴聲,心中亦是排山倒海,感慨良多,他一直都知道蘇淺陌並非傳言中那樣不堪。這些日子,她的聰明和才智,那種不輸任何人的氣魄,他也是深有體會的,正因爲如此,他才忍不住對她心動,爲她牽掛。
可今日才發現,他對蘇淺陌的瞭解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從前因爲厭惡她,看她一眼都覺得奢侈,更不會去管她好壞和死活,對於她的一切,他也都是聽說而已。後來他將她拋棄,她才慢慢的表現出了一些獨特的地方,但這並不明顯,不足以讓他對她改觀。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蘇淺陌變得光芒萬丈,即便是他拋棄了她,讓她名聲狼藉,人人唾棄,她卻又很快的洗清了名節,轉瞬間就成爲了人人稱讚的對象……
對,是南宮翊出現在她身邊之後,這一切才被改變的。
從前的蘇淺陌,只是個膽小鬼,這些年,就算蘇淺陌再怎麼隱藏,也不可能藏的這麼深的,當初她的膽小是真的,如今她的聰明和才智也是真的,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爲了南宮翊,刻意的改變了自己……
又或許,她根本就是一直都藏得太深了,一直以來,她都是故意的躲着他,直到被他拋棄了,她才又敢斬落風華?
慕辰灝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改變,本質卻是無法更改的,蘇淺陌爲了南宮翊改變不是不可能,卻不可能變的這麼快,這麼徹底。
慕辰灝越想越覺得生氣,這個蘇淺陌,居然敢這麼對自己,該死!
這一刻,想要毀掉她的想法,是越發的強烈了。
蘇淺陌專心的彈奏着,節奏十分緊湊,強烈的音調,從那纖細修長的手指裡彈出,有着一種無法言喻的美感。
這節奏雖然很緊湊很強烈,但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每一個音階都把握的很好,讓聽的人感覺很舒服,自然而然的就跟着音樂的節奏走了。
只是,蘇淺陌這邊彈得歡快,下面的人聽的也陶醉,卻苦了藍文怡這跳舞的了。
觀衆都只顧着聽曲子了,對舞者本身就是一大打擊,再加上蘇淺陌的節奏雖然悅耳,聽着很舒服,卻沒有什麼章法,沒有規律可循,時快時慢的,忽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忽而又似濃情蜜意戀人間的輕語,這種曲子,本就極難和,何況藍文怡和的還是舞?
一曲畢,人們意猶未盡,臉上滿帶着陶醉的表情,還沉醉在激情的樂曲中久久未能平息內心的情緒。
而一直像個陀螺似得被音樂牽着鼻子走,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跟上節奏的藍文怡,在曲子停下的時候,根本就站都站不穩了,一個趔趄,倒在了舞臺上。
只是,因爲她本身就是在跳舞的,這一個摔倒的動作,藍文怡也是刻意的做出了修飾的,倒是沒讓人發現問題,只覺得這是舞蹈的收尾,雖然與琴音格格不入,但因爲大多數人都沒有看舞蹈,自然不會發現什麼不對。
蘇淺陌微微喘息着,坐在古琴前調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幾乎沒有彈過琴,這一下又是彈的這麼猛烈,她的手指都已經發麻了,食指和中指的都已經泛紅,似乎隨時都會破皮似得,隱隱感覺到了幾份疼痛。
蘇淺陌收起自己的手指,微微卷起,剛調整好自己的氣息,就聽到了排山倒海的掌聲。
許是因爲每個人都被那強烈的音符感染了,他們用力的鼓掌,大聲的歡呼着,甚至忘了他們跟前還有個皇帝,似乎唯有用力的鼓掌,大聲的喝彩,才能表達他們內心的激情和澎湃。
蘇淺陌微微抿嘴,起身對着臺下微微躬身行禮,擡起頭的時候,目光落在了南宮翊的身上,見他一臉自豪,心情激動的看着自己,她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只要他覺得好,只要他不嫌棄,她就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蘇淺陌轉身,對着舞臺邊上坐着的慕辰灝和太后等人屈膝行禮,聲音清雅動聽,“臣婦獻醜了。”
她清脆的聲音,在那一片歡呼聲中卻十分清晰,婉轉得就像是樂曲。
慕辰灝回過神來,看蘇淺陌的眼神越發的陰沉了。他幾乎已經肯定,蘇淺陌當初在他面前的不堪都是裝出來的了,越是這麼想,他就越恨蘇淺陌。
太后好太皇太后也是沒有想到蘇淺陌會彈出這樣的曲子裡,一時間,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是在心裡越發的覺得這個女人留不得了。
南宮翊是個病秧子,但卻不是笨蛋不是傻子,他一個人的時候,意志消沉,無所作爲,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無需奮鬥什麼的。但若是他愛上了蘇淺陌,而蘇淺陌又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那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南宮翊已經病魔纏身,卻依舊是太后心中永遠的刺。
“南宮夫人果然是深藏不露,今日這一曲,不僅是在場的各位,朕也是深深的爲你折服了。”慕辰灝嘴角帶着一抹陰沉的笑,眼神犀利的看着蘇淺陌。
蘇淺陌絲毫沒有感覺到他要殺人的眼神一般,微微一笑,低着頭道,“皇上過獎了,臣婦也就只會這一首,還是新學的,若是彈得不好,還望皇上和各位娘娘不要見怪纔是。”
新學的?
新學的就能達到這種境界,這讓那些從小開始學習琴棋書畫的人怎麼活啊?
剛從地上站起來的藍文怡聽到這話,險些吐出血來,一雙犀利的眸子,像是刺一般,深深的刺在了蘇淺陌的身上。
她果然還是太小看蘇淺陌了,這些年關於蘇淺陌的傳聞她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的,雖然這大半年來關於她的傳言變得精彩了,而她當初在梅花山莊也是親眼看到了蘇淺陌不尋常的一面,但到底沒有太將她當回事,如今才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深藏不露。
不僅是她,藍文怡發現,在場的人包括皇帝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蘇淺陌。
看來,這個對手比她想象中強大,她今後必須提高警惕纔是了。
寧華軒和寧雅安在浩連國過年,這麼重要的晚宴自然也是參加了的,看到蘇淺陌出彩的表演,單純的寧雅安的呼聲一直都是最響的,如今發現藍文怡的不對勁兒,她纔有些迷茫的扭頭看着身邊的寧華軒,問,“哥哥,表姐怎麼了?”
寧安雅跟大多數人一樣,方纔都被曲子牽着鼻子走了,自然沒有留意到藍文怡的舞蹈,如今看到藍文怡從舞臺的木板上站起來,才覺得不對勁兒。
寧華軒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卻一直沒有從舞臺上的蘇淺陌身上移開,只是輕聲道,“嗯,你表姐輸了。”
“輸了?”寧雅安眨了眨眼睛,似乎聽不懂他哥哥這話的意思。表姐個南宮夫人沒有在比賽啊,怎麼就輸了?
她覺得,最近表姐和哥哥說話都好深奧,她的腦子快不夠用了。
“南宮夫人才傾天下,跟國師大人果真是天生的一對,文怡甘拜下風。”藍文怡的臉色有些蒼白,聲音卻依舊淡漠而又梳理,帶着幾分恭敬。
蘇淺陌抿嘴一笑,搖頭道,“藍郡主纔是真正的才傾天下,方纔那曲子,我還不曾見誰能將舞蹈配的這麼完美的,實在讓人佩服。”
聽到這話,藍文怡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方纔那琴聲的魅力遠遠超過了她的舞姿,這一點不僅是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自己也十分清楚。也正是因爲如此,聽到蘇淺陌說她方纔跳得好,她才更覺得羞赧。
“夫人實在是謬讚了,文怡擔當不起。”即便心中憤怒、尷尬,但藍文怡卻還是禮貌端着,因爲方纔沒有多少人看到她的表演,所以如今她承認了自己的舞姿動人,別人也未必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果然,臺下的人聽到蘇淺陌的話,也立刻附和了起來,紛紛誇讚藍文怡舞姿動人,驚世駭俗,宛如天仙,簡直是有多好聽就說的多好聽,即便他們完全沒有留意藍文怡的舞蹈,但拍馬屁誰不會?
只是,那些虛僞的稱讚,只是讓藍文怡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刻她心裡是多麼的憤怒,多麼尷尬,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纔好。
回京第一次參見宴會,沒想到沒能出風頭,還被蘇淺陌這般羞辱了,藍文怡越想越覺得生氣,對蘇淺陌的怨恨也更加深刻了。
她這些年在外面吃盡了苦頭,埋頭苦學,就是爲了回京後能大放異彩,而今晚絕對是最好的機會。卻不料傳言中不學無術的蘇淺陌,居然生生搶去了她的風頭,徹底將她比了下去。
“藍丫頭果真是有本事,這些年在外頭沒白學,好樣的。”太皇太后慵懶的看着舞臺上的蘇淺陌和藍文怡,雖然她剛剛也被蘇淺陌的琴聲所吸引所振奮了,卻依舊說着違心話。
太后點頭,白皙的臉上滿是笑意,“文怡這丫頭不僅長得漂亮,還才華橫溢,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啊。”
此話一出,臺下的人們立刻交頭接耳的附和了起來,似乎完全忘記了方纔給他們帶來震撼的是蘇淺陌的琴聲而非是藍文怡的舞蹈這回事。
這種場合,向來都是如此,真心的人沒有幾個,人人都喜歡睜着眼睛說瞎話,只要那瞎話有效果有作用。
蘇淺陌也已經習慣,只是笑了笑,並不在乎,因爲她知道,正在被稱讚的藍文怡,心中肯定不好受,只要藍文怡難受,她就沒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慕辰楓嘲諷的笑着,狹長的眸子,妖嬈的看着藍文怡。此刻的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慵懶而又邪魅,撩人至極,讓周圍不少女眷都看得癡了過去。
南宮翊只是淡然的一邊咳嗽,一邊喝着茶,目光一直落在蘇淺陌的身上,從未移開過。
同樣面帶嘲諷的,還有在嘰嘰喳喳的寧雅安身邊端坐着的寧華軒,他端起酒杯,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一邊淺唱着杯子裡的酒,一邊看着舞臺上那藍文怡和蘇淺陌,總覺得這齣戲,越來越好看了。
“哈哈……江山人才輩出,藍郡主和南宮夫人今日的表演實在太精彩了,來人,賞!”聽着臺下的人們對藍文怡的稱讚,慕辰灝嘴角也是帶着嘲諷的笑容,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方纔的表演到底誰最出衆,但如今因爲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只誇了藍文怡,大家就立刻昧着良心說話了,當真是好笑。
蘇淺陌和藍文怡一起屈膝行禮,應道,“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辰灝擺手,道,“南宮夫人今兒第一次登臺就有這麼精彩的表演,說說看,你想要什麼賞賜?”
蘇淺陌對上慕辰灝那雙精明的眸子,淡漠的笑了笑,“臣婦不敢居功,皇上賞賜什麼,臣婦都喜歡。”
“哦?”慕辰灝挑眉,正要說話,卻見臺下的突然傳來了一道激動的聲音。
“皇上,皇上……臣婦有事啓奏,皇上,你要爲臣婦的女兒做主啊……”
這聲音,蘇淺陌自然是熟悉無比的,即便此刻她的聲音帶着哭腔,聽起來十分淒厲。在將軍府裡聽慣了這人囂張跋扈的聲音,第一次聽到她哭天喊地的聲音,蘇淺陌還是覺得挺新鮮的。
她扭頭,果然就看到了大夫人從位子上起來,激動的跪在了正中間,情緒激動,目光堅決。
蘇淺陌嘴角勾起,心想,好戲要來了。
慕辰灝看了一眼依舊淡然的蘇淺陌,再看向大夫人,道,“這不是鎮國將軍府的蘇夫人嗎?不知夫人有何事要啓奏?”
大夫人聞言,立刻激動的道,“皇上,臣婦的女兒前些日子突然死在了天牢之中,您也是知道的,前幾日臣婦悲痛欲絕的去爲女兒收了屍,卻發現她並非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
大夫人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面面相覷。
蘇倩穎被抓的事情,知道的不太多,但也不算少,只是蘇倩穎的死訊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聽到大夫人的話,大家自然都驚訝了。
慕辰灝眯起眼睛,眼中閃着一抹陰沉,道,“哦?蘇夫人何出此言?”
“臣婦也知道,今日過年,不該在這裡搗亂壞了大家的興致,只是臣婦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殺死了臣婦女兒的兇手逍遙自在的活着,還望皇上成全。”大夫人咬着牙,字字誅心,誠懇有力。
“蘇夫人有什麼話就說吧,只要你說是真的的,而且有足夠的證據,朕自認會爲你做主。”慕辰灝的聲音十分沉靜,但蘇淺陌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抹得意。
大夫人聽到這話,立刻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臣婦的二女兒是皇上讓人抓起來的,被關在天牢裡不過三四天,就香消玉損了,臣婦一直以爲她是承受不住天牢的折磨選擇了自殺的,可並非如此。”大夫人說着,目光充滿怨恨的看着蘇淺陌,道,“皇上,臣婦在清理二女兒遺體的時候,在她的手腕上發現了一枚鐲子,而她之所以會死,根本就是因爲自殺,而是被人下了毒。”
“哦?蘇二小姐手中的鐲子有什麼問題?”慕辰灝問。
大夫人咬着嘴脣,道,“那鐲子是用藥水泡過的,戴在身上會讓人精神失常,久了就會出現幻覺,疑神疑鬼,最後精神緊張過度而死。臣婦最初沒有發現,前幾天將那鐲子戴在自己身上懷念死去的女兒,結果病倒了,找了大夫來看,才發現是那鐲子的問題。皇上,臣婦句句屬實,您一定要爲臣婦和臣婦的女兒做主啊……那狠心的人,不僅要害臣婦的女兒,還要連臣婦也一起謀殺了啊……”
大夫人聲淚俱下,越說越激動,直接在大殿裡嚎啕大哭了起來,那樣子,要多淒厲有多淒厲。
蘇淺陌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聽着大夫人的控訴。
“哦?”慕辰灝看了蘇淺陌一眼,又看向已經起身在大夫人身邊跪下了的蘇揚,道,“蘇將軍,可有此事?”
蘇揚目光十分陰沉,低着頭到,“回皇上,確有此事。”
蘇揚本是不願站出來的,蘇倩穎已經死了,不管是誰害死的,人死不能復生,他絕不能再讓蘇淺陌也出了什麼意外。
但是方纔看到蘇淺陌大放異彩的樣子,他又猶豫了,蘇淺陌早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當初在蘇府上她受到的欺負,他多少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以來蘇揚都最寵愛蘇倩穎,總覺得蘇倩穎因爲比蘇淺陌晚出生幾天就跟皇后的位置失之交臂,是他欠了蘇倩穎的,把最好的愛都給了蘇倩穎。如今蘇淺陌變聰明瞭,不受他的控制了,大概是因爲當初受到了欺負卻沒有任何人幫助她,所以對蘇府,甚至對他這個父親都有了恨意了吧?
所以,這些日子纔會一直針對蘇府,完全不給他這個父親一點面子。
既然如此,要是留着蘇淺陌,任由她做大做強,他和蘇府怕是非但不能撈到任何好處,還可能會被蘇淺陌給毀掉。
蘇揚怎麼能容忍蘇淺陌強大了之後來反咬蘇府一口呢?
既然蘇淺陌不能爲他所用,甚至可能會成爲他的敵人,那就只有除掉她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但是蘇揚顯然不知道這個道理,在他的觀念裡,只有權力,只有權勢,他想要的太多,那些障礙,只能一一除掉。
“哦?那鐲子,蘇夫人可是帶來了?既然發現了問題,爲何不早提起這事兒?”慕辰灝的聲音有些慵懶,卻犀利無比。
大夫人目光狠毒的看向了蘇淺陌,冷哼一聲,道,“回皇上,不是臣婦不想早些稟告這事,只是這謀害了臣婦女兒的人特殊,臣婦心中一直在掙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皇上這件事。只是今日,臣婦卻是忍不住了……”
“不知蘇夫人說的人,是何人?”說話的是慕辰楓,他嘴角噙着一抹慵懶妖嬈的笑,狹長的鳳眸中,閃着一抹犀利的光芒。
大夫人看了慕辰楓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得意,扭頭看向了蘇淺陌,並未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卻是對慕辰灝道,“皇上,此人身份高貴,臣婦若是說了,還望皇上真的能秉公處理這件事。”
南宮翊聞此言,終於忍不住輕聲的說道,“母親大人有話直說便是,皇上明察秋毫,您有何冤屈,告訴他,他自然會爲你做主,這兒這麼多人,皇上豈會以公徇私不成?”
大夫人聞此言,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南宮翊,似乎不明白南宮翊爲何要在這個時候爲她說話。不過,聽到南宮翊這些話,大夫人心中是得意無比的,因爲……
慕辰灝心中也是得意的,雖然南宮翊的聲音遠揚,但他也不過是個病秧子,這個時候要是不說話,一會子事情說不定還有迴轉的餘地,但他自己都這麼說了,他倒要看看,一會南宮翊會怎麼做。也剛好可以看看南宮翊到底有多愛蘇淺陌,能爲蘇淺陌做到哪個地步?
“國師大人說的不錯,蘇夫人,有什麼話就說吧,朕絕不會姑息了壞人。”
大夫人心中一喜,指着蘇淺陌,一臉狠毒的道,“皇上,下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如今的國師夫人,蘇淺陌!”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人們不敢相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回不過神來。
怎麼回事?蘇家二小姐是大小姐殺的?怎麼可能呢?
他們雖然都與蘇淺陌沒有什麼接觸,但是蘇淺陌這個名字卻一直在他們的耳邊響着,他們再熟悉不過。
雖然聽說了很多關於蘇淺陌不堪的話語,但聽了蘇淺陌今天的曲子之後,大家對蘇淺陌,心中只有敬佩和仰慕,突然有人說她是殺人兇手,大家都有些難以接受。
但大夫人的話卻沒有停下,她冷哼一聲,道,“那鐲子曾經是蘇淺陌戴過的,當初臣婦的二女兒看着十分喜歡,就跟她大姐姐討了來,蘇淺陌當初還一直推辭不肯給,可在數月前去賑災的之前,卻突然將鐲子給了臣婦的二女兒。”
“當時穎兒還高興了好些日子,說她大姐姐還是疼她的,一直在臣婦面前說她大姐姐的好話,那鐲子她喜歡,覺得太珍貴,一直都沒戴,直到蘇淺陌賑災回來,穎兒纔拿出來,說要是戴着那鐲子去迎接她大姐姐,大姐姐肯定會開心,誰知道……”大夫人說着,就忍不住低着頭開始抹淚。
而蘇淺陌聞此言,卻是忍不住笑了。
“母親,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早在三個多月前將鐲子給二妹妹的時候就已經下了藥了?而二妹妹一直沒有戴那鐲子,所以才能活到現在的?”蘇淺陌笑着問。
大夫人眯起眼睛,陰冷的看着蘇淺陌,“蘇淺陌,你敢說那鐲子不是你給穎兒的?她雖然調皮不懂事,但對你一直都很敬重,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蘇淺陌只是輕笑,並不說話。
大夫人繼續叫道,“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的?難怪前些日子我去飛羽宮求了你好幾次,想讓你幫忙救救你二妹妹,你卻連面都不願見我,想不到你居然這麼歹毒,居然要殺了自己的親妹妹,你,你簡直不是人……”
大夫人痛苦着,聲嘶力竭,那眼神,恨不得將蘇淺陌給瞪死。
前些日子蘇倩穎被關在天牢的時候,大夫人確實去飛羽宮找過她幾次,只是那個時候蘇淺陌都在清風苑裡練功,白天幾乎都不見任何人,事後芸娘有跟她說過,她也沒在意,沒想到如今卻被拿來說事了。
想來大夫人也是早有準備的,不過,他們有備而來,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母親,前些日子我也是病倒了,不見任何客人,這跟二妹妹的死又有什麼關係?要說真有關係,那也是因爲二妹妹去了,我心中難受,纔會病倒的。”蘇淺陌嘆口氣,一臉沉痛的低下了頭。
“誰要你假惺惺,蘇淺陌,你到現在還要裝嗎?你就是一個殺了自己親妹妹的殺人犯,登徒子,有什麼資格得到皇上賞賜,又有什麼資格站在國師大人身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當初是不知羞恥的爬上了國師大人的牀才換來今天的地位的嗎?哼,你以爲你做了國師大人的夫人,就可以爲所欲爲,無法無天了嗎?我告訴你,你殺了我的女兒,就休想再逍遙下去。”大夫人一臉的怨恨,聲音從牙縫裡擠出,每一個字都狠毒無比。
周圍的人被大夫人的怨恨和怒氣感染,一個個都驚訝的看着蘇淺陌和大夫人,不少跟大夫人交情不錯的婦人們開始幫着大夫人說話,開始指責蘇淺陌。
“真是沒想到國師夫人居然是這種人,真是讓人不齒。”
“可不是,當初我也聽說了,她根本就是用了手段纔得到國師大人的,如今纔跟國師大人成婚沒多久,就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利開始害人了,當真是卑鄙無恥。”
“就是就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殺,簡直不是人。”
“就算二小姐曾經欺負過她,這二小姐也得到報應被關進天牢了,她怎麼能這麼狠心,一定要將人給殺了呢?”
當然,也有人說維護蘇淺陌和南宮翊的。
“我覺得國師夫人不是這種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啊,國師大人雖然身體不好,但是眼睛卻是雪亮的,要是夫人真的是那種人,國師大人怎麼能容忍她在他身邊蹦躂呢?”
“就是,我看國師夫人就挺好的,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卑鄙無恥的下人。”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自以爲很小聲,但這些話卻盡數傳進了蘇淺陌和南宮翊等人的耳朵裡。
蘇淺陌嘴角勾起,笑道,“母親,你確定是我當初送給二妹妹的那個鐲子有問題,纔將她害死的麼?”
“你還想狡辯?蘇淺陌,你別以爲你傍上了國師大人我就會怕了你,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就休想離開這裡。”蘇揚也忍不住低聲喝了起來,試圖用自己的威嚴壓制蘇淺陌,不讓她胡說八道。最好蘇淺陌被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來,直接認罪了。
蘇揚身爲鎮國將軍,這些年一直在戰場上奔波,呵斥人的時候,聲音自然是響亮而又嚇人的,別說是蘇淺陌,就是男子聽了都可能會被嚇着。
但蘇淺陌卻是笑的燦爛,輕聲道,“父親也跟母親一樣認爲是女兒做的嗎?”
“哼,這些年我雖然在外面,但家裡的事情卻還是知道一些的,你這些年一直僞裝着自己,讓人以爲你膽小如鼠不足畏懼,穎兒更是不懂事的經常拿你開玩笑,你心中必然是怨恨她的,但是她到底是你妹妹,你怎能狠心殺了她呢?”蘇揚雙眼滿是憤怒的看着蘇淺陌,那聲音,十分冰冷,十分失望。
“我本來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是你母親去世之後你根本就沒有碰過琴棋書畫,如今你卻能在這裡彈出這麼驚人的曲子來,說明你這些年都是僞裝的,如今的你纔是真的你,你要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年又何必僞裝?既然是僞裝的,那你殺了穎兒也就完全有動機了。”蘇揚很是認真的分析道。
蘇淺陌點頭,“父親和母親的話都有道理,但是,證據呢?你們說那玉鐲是我泡過藥,二妹妹戴了纔會毒發身亡,那鐲子如今可在?此外,你們還有什麼證據證明二妹妹是我殺的?”
“憑你這次賑災一回來就處處針對穎兒,在梅花山莊更是無情的將她引去那種地方,將她丟給了心思歹毒的犯人,讓她被冤枉這一點,就可以認定你是兇手,還需要什麼證據?”蘇揚厲聲呵斥,對蘇淺陌淡然反抗的態度很是不滿,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蘇淺陌做的,都是她的錯,這個時候她就該哭着求饒,那樣的話他或許還會大發慈悲讓她死的痛快些。
“父親,凡事要講究證據,你沒有證據就認定是我殺的人,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兒嗎?”蘇淺陌目光冰冷的看着蘇揚,語氣中滿是失望。
“哼,你要證據,我當然有,蘇淺陌,殺人償命,今日我要讓你心服口服。”大夫人說着,看向了慕辰灝,道,“皇上,臣婦有個不情之請,要是證據證明真的是蘇淺陌殺了穎兒,請皇上將蘇淺陌處死,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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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殺殺藍文怡的銳氣,嘿嘿……明天再收拾這些渣渣,麼麼噠……
【話說,徵集精彩書評啊,就木有人有想法的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