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蘇淺陌和南宮翊一起來到了金來國的茗香樓。
茗香樓是南宮翊名下的產業,不僅在浩連國開了不少,在金來國也開了好多家,因爲這裡的環境優雅,東西美味,服務上乘,不管在哪裡,生意都一樣的紅火。
晚膳過後,蘇淺陌和南宮翊坐在廂房裡沒有離開,似乎在等待什麼。
大約半個時辰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即南山走進來,對蘇淺陌道,“夫人,金來皇身邊的銀禧公公求見。”
蘇淺陌嘴角勾起,懶懶的笑道,“讓他進來。”
“是。”
南山退下,很快,一身太監總管裝着的銀禧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笑着對蘇淺陌和南宮翊行禮,“奴才參見國師大人,參見夫人。”
蘇淺陌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銀禧公公不必多禮。”
“多謝夫人。”銀禧直起身子,對蘇淺陌道,“夫人要的那些人,奴才已經奉皇上的命給您帶來了。”
其實,直到如今銀禧都覺得難以置信,他們皇上認定的皇后,居然是浩連國的國師夫人?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們皇上的,而是這個浩連國國師大人的?
既然他們皇上早就知道了,爲何還要對大家說着人是皇后呢?
主子們的心思,他也猜不懂,知道覺得怎麼都想不明白。
蘇淺陌點頭,道,“人在何處?”
“就在樓下的院子裡,等候夫人的發落。”銀禧低着頭道。
蘇淺陌起身,對南宮翊道,“走,咱們去看看。”
南宮翊溫柔的一笑,起身牽着蘇淺陌的手,頎長的身影,高大挺拔,霸氣十足。
銀禧嚥了一口口水,看着蘇淺陌和南宮翊在一起的樣子,怎麼都覺得他們纔是天生一對,也不知道他們皇上當初的怎麼想的。
茗香樓在南宮翊的安排下,今晚已經清理了所有的客人,將整個茗香樓都空了出來,樓上只有一個房間是亮着燈的,那房間的閣樓上,有兩個人坐在窗前,安靜的看着樓下的一切。
蘇淺陌一身紫色的長裙,白色的披風,襯得她小巧玲瓏,卻又有着一般女子沒有的魅力,讓人看着移不開視線。
南宮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錦袍,鎏金邊的袍子,將他高大的身子襯得修長挺拔,帥氣逼人。
這兩人一出來,門外的那些人立刻就感到了無限的壓力。
蘇淺陌看了一眼院子裡那黑壓壓的黑衣人,院子裡點着明亮的燈火,她能清晰的看到那些人的樣子。
暗自數了一下,大約有五十人。
蘇淺陌挑眉,看着那五排整齊的隊伍,道,“銀禧公公,就只有這麼幾個麼?”
這麼幾個?
這裡可是五六十個人啊,她說這麼幾個?
銀禧一臉汗顏,乾笑道,“夫人,皇上說,所有參與了那件事的人都已經找齊了。”
蘇淺陌嘴角勾起,笑着問,“那,金來皇可有告訴銀禧公公你,誰是提出絞殺整個絕仙崖的意見的人?”
蘇淺陌的話音剛落,站在最後面的一個身穿灰色衣衫的人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銀禧低着頭,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那些人,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南宮翊笑了笑,對蘇淺陌道,“銀禧公公不知道也沒問題,我們知道就好了。”
蘇淺陌點頭,“是啊。我們知道就好了。誰提出來的建議,站出來吧,否則,要我揪出來,怕就不會是死這麼簡單了。”
銀禧公公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低着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黑壓壓的一羣人,全都低着頭,沒有人擡起頭。
蘇淺陌冰冷的眸子在他們的身上意一一掃過,犀利的目光,就像是和把刀子,看得那些人渾身不自在,後面那幾個膽小的,都可以開始發抖了。
蘇淺陌笑了笑,道,“沒有人嗎?是金來皇沒有將人給本夫人送來,還是送來卻沒膽子站出來?有膽子提出這樣的要求,本夫人還以爲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居然是懦夫,膽小鬼。”
被一個女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懦夫膽小鬼,後面的那人終於咬牙站出來,閉上眼睛道,“是我,這一切都是我提出來的。”
那人的手緊緊的握着,身子不準的戰慄,就像是秋風中的落葉,看着就讓人覺得搞笑。
蘇淺陌見那人一步步的從人羣后站出來,他一身黑色的長袍,跟那一羣黑衣人們一樣的裝着,但因爲他身材矮小,賊頭鼠目的,看上去一點殺手的樣子都沒有。
蘇淺陌笑了,問,“你是何人?金來皇身邊沒人了麼,要你這麼一個膽小鬼來充數?”
那人聞此言感覺一陣憤怒,揚起頭道,“我不是膽小鬼!”
“呵呵,不是膽小鬼你抖什麼?就你這樣,要本夫人相信你是能提出這麼陰狠意見的人,金來皇是看不起的我智商麼?”蘇淺陌挑眉,先是不屑的看着那個男子,而後目光變得陰沉,嚇得他面色蒼白。
但那人卻是不甘心的揚起頭道,“南宮夫人,我說了這事就是我提的建議,當初皇上詢問銀總管此事要如何處置的時候,確實是我提的建議。”
蘇淺陌看向銀禧,“銀禧公公,是這樣嗎?”
銀禧的額頭上已經滴下了冷汗,點頭道,“確實是這樣的,夫人。”
“既然銀禧公公這麼說了,我要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蘇淺陌嘴角彎起一抹冰冷的笑,上前兩步從銀禧身邊的一個侍衛那裡取下一把明晃晃的劍,丟到了那人的跟前,笑道,“你不是膽子很大,敢讓你們皇上毀了整個絕仙崖嗎?拿着這把劍,將你身邊的這些兄弟的頭,一個個的砍下來,給本夫人當球踢,怎麼樣?”
聽到這話,別說是那個膽小的男子,就是銀禧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這話要是南宮翊或者是別人說出來的,他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但蘇淺陌是女子啊,她怎麼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偏偏此刻的蘇淺陌一臉笑意,若不是聽到了她這冰冷的話語,人們只會覺得是她是個單純無害的弱女子。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居然說要拿這五六十個人的腦袋當球踢?
“這,這……”那人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迷茫的看着地上的那把劍,久久都不敢撿起來。
蘇淺陌輕柔一笑,“親愛的,你說一會咱們拿那些東西當球踢,會不會很有意思?”
南宮翊輕輕攬着她的腰,搖頭笑道,“不好玩,不如留下幾個活的,讓他們踢着玩,咱們看着就好,那些東西會弄髒了你的裙子。”
銀禧聽到這話更是面無血色,這兩個人果真是天生的一對,這麼殘忍的話,他們怎麼能用這麼平的聲音這麼無辜的表情說出來?
他們以爲他們說的砍腦袋當球踢,砍的是木頭腦袋麼?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說的也是。”蘇淺陌點點頭,笑道,“咱們踢確實太髒了,就聽你的吧。”
見蘇淺陌和南宮翊這麼自然的說這話,那自稱是自己提意見說要殺絕仙崖所有人的男子,已經抖成了篩子,站在那裡,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蘇淺陌說完話,轉身見那人還是不爲所動,蹙眉道,“沒聽見本夫人的話嗎?”
話自然是聽到了的,只是,讓他用這把劍將這麼多人的頭砍下來,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蘇淺陌並不知道這個人是何人,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膽小鬼,若絞殺絕仙崖的事情真是這人提出來的建議,那他絕對是個膽小怕事,卻又想要出風頭的人。要不然,這計劃就是別人提出來的,那個人對金司延很重要,所以抓了個替死鬼來給蘇淺陌。
蘇淺陌纔不管這人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她正氣頭上,既然金司延給她送來了,她就不客氣的處理掉就是。
“連刀都不敢拿,你還敢說這建議是你提出來的?”蘇淺陌冷哼,眯起眼睛道,“銀禧公公,你們皇上這樣做和不好,你去把人給本夫人換了吧,掃了本夫人的興,金來皇可擔當不起。”
蘇淺陌說話如此狂妄,讓銀禧有些不悅,他們金來國的皇上,怎麼能就這樣被詆譭被瞧不起了?可是如今蘇淺陌和南宮翊的樣子着實讓他覺得可怕,所以他是說什麼也不敢得罪的。
“夫人,這人雖然是個膽小鬼,但這建議確實是他向皇上提出來的,他本身就是宮裡的小侍衛,那天恰好聽到皇上在跟奴才說這事情,就斗膽跟皇上建議了,皇上覺得可行,所以採納了。”銀禧說着,瞪向了那膽小的男子,“張武,還愣着做什麼,沒聽到夫人的話嗎?你不想活了?”
那叫張武的小侍衛渾身一顫,擡起頭不敢相信的看着銀禧,卻在看到銀禧臉上那陰沉可怕的表情的時候,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可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猛地又站了起來,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地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劍,咬着牙努力的控制自己抖動的身體,一步步的上前撿起了那把劍。
蘇淺陌跟南宮翊就站在臺階前,饒有趣味的看着那面前那一羣黑衣人和那個抖得厲害的男人,等着看好戲。
閣樓上,風影全身都纏着繃帶,包括那張的臉也沒能倖免,他身上蓋着厚厚的毛毯,躺在舒服的貴妃榻上,只有一雙淡漠的眸子,看着樓下的一切。
他身邊站着一身黑衣的南旋,看到樓下的畫面,他不由低聲感嘆,“夫人對公子真好。”
風影微微一愣,好不容易從蘇淺陌深深移開的視線,又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或許她不是爲了我。”
南旋蹙眉,“怎麼會,主子說夫人很重感情,她朋友不多,很珍惜公子你。”
風影的眼中再次閃過一抹少有的溫柔,“或許是吧。”
她今日的所作所爲,確實很讓他感動,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他明白,她這麼做不過是在安慰他,讓他心裡舒服一些。
但他終究只是她是朋友,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人總貪心的,在人是蘇淺陌之前,他從沒想過這輩子會跟誰在一起,更不曾想到自己這冰冷的心也會有心動的一天。
只是,他終究是錯了,蘇淺陌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他倒是寧願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冷心冷清。可是,蘇淺陌只當他是朋友,卻可以爲了他手染鮮血,不惜跟金司延要了這麼多人的性命,只爲了讓他心中舒服一些。這樣的女子,他如何能不愛?
風影無聲的嘆息,靜靜的坐在閣樓上看着那渾身顫抖的張武舉起來劍,轉身雙眼空洞的看着那一羣低着頭,身形挺拔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是金來國特種部隊裡面的精銳,以一敵百,戰鬥力很強,每個人都是千里挑一,經過層層選拔選出來的。
金來國的特種部隊主要是用來做一些特殊的任務的,一共才培育了三百多人,這還是第一次被拍去刺殺,也是第一次離開金來國。沒想到就遭遇了這麼大的災難。
派去絕仙崖執行任務的大概有一百人,活着回來的有近六十人,而如今這六十人也不能倖免於難,爲了保住金來國,金司延不得不將他們交給蘇淺陌。
這個張武本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也是那一次跟金司延提了這麼個建議,被金司延看上了,讓他去了特種部隊做事,還打算好好培育他的來着。
只是此人太過膽小怕事,如今蘇淺陌跟金司要人,他後不猶豫的就交出來了。相比之下,那五十多個特種精銳更讓金司延心疼,奈何蘇淺陌和南宮翊都是人精,做不得假,不然他怕是會想辦法將人給換了再給她送來呢。
張武拿着那把劍,雙眼有些空洞。
他在宮裡做侍衛都是通了關係的,沒有什麼本事,就會拍馬屁,缺點就是膽小怕事。那一次也是被人指使了纔會斗膽跟金司延獻計的,沒想到到頭來會遭來如此大禍。
他看着那羣往日裡殺人不眨眼睛的黑衣士兵們,手更是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長劍。可是他不能不這麼做,否則,不但他要死,他的家人也要跟他陪葬。
但他怎麼能做到親手將這麼多人的腦袋砍下來呢?
張武也是徹底的瘋狂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南宮翊冷眼看着張武,聲音冰冷的道,“還愣着做什麼,金來皇讓你們這些人來這裡就是來發愣的麼?”
大晚上的,他們這些人不累他還要休息了呢。尤其蘇淺陌還是孕婦,他可捨不得她心愛的妻子在這裡受累。
那人聽到金來皇三個字,更是緊張的顫抖了起來。
蘇淺陌笑道,“既然不敢動手,那就算了。”
算了?張武心中一喜,扭頭看着有些激動的看着蘇淺陌,以爲就此解脫了。
但蘇淺陌的話可沒說完,“你不敢殺他們,但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麼離開了,能提出這麼毒的建議的人,我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吧,你們這一羣人,包括那個叫張武的,你們互相砍殺,我最後只要一個人活着,誰能留到最後,誰就能活着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張武意見站不住,腳一軟就跌倒在了地上。
讓他們這些人互相砍殺?那些士兵全都是武功高強的,他一個劍都拿不穩的人,怎麼跟人家比,如此一來,他不是必死無疑了麼?
“夫人!”張武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看着那些士兵,激動的道,“我砍,我砍,我這就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張武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拿着劍,朝着眼前站的筆直的一個士兵的脖子,用力的砍了下去。
金司延既然將那些士兵送到了蘇淺陌這裡來,就肯定是對他們下了命令讓他們任由蘇淺陌處置的,蘇淺陌讓張武砍他們的腦袋,他們竟也完全沒有挪動身子,就這麼站在那裡像個木頭一樣的被人砍。
“噗……”
張武一刀砍下去,那人顫抖了一下,因爲力度不夠,這一刀肯定就沒能將那士兵的頭砍下來,倒是鮮紅的血不停的流出來,一下子就將他身上黑色的衣衫染紅了。
即便如此,那士兵還是站在那裡沒有反抗,其他人也沒有反抗,彷彿什麼都沒看到。
蘇淺陌不由的從心裡佩服這些士兵,也不知道當初金司延是怎麼訓練他們的,金司延讓那個他們乖乖來送死,他們就來了,讓他們任由她處置,他們就真的連被砍了一刀都沒有反應。
看到那人被他砍了一刀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渾身鮮紅的血從他身上流出來,張武立刻就腳軟的跌坐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子,那樣子,用軟腳蝦來形容他都會覺得侮辱了軟腳蝦。
蘇淺陌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想笑,可想到風影和絕仙崖,卻又笑不出來。
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張武絕對不是自己提出要絞殺絕仙崖的,他身後一定有人,不知道是誰跟絕仙崖過不去,居然會提出這樣殘忍的法子。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因爲金司延太過冷血,若他不採取這樣的建議,絕仙崖這麼多人又怎麼會一夜間喪命?
“連砍個人都不會,你說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臉面活着呢?”蘇淺陌嗤笑一聲,響起中午時候風影痛苦的樣子,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陰冷起來,“你們一羣人,自己動手吧,我說話算數,只要一個活口,你們不是金來皇身邊嘴了不起的士兵嗎?動作快點,十分鐘內我要看到勝負。”
不要怪她殘忍,這些人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纔會站在這裡,他們早就該死,讓這五十多人爲絕仙崖的四百多人陪葬,雖然不夠,但至少讓絕仙崖的人在九泉之下感覺到一絲安慰,讓風影心中的痛苦和愧疚少一點點。
風影那悲痛的樣子,一直在蘇淺陌心裡揮之不去,南宮翊爲風影擔心的樣子,更是她心痛,她也不知道是爲了南宮翊還是爲了風影,總是她看到眼前這些人,就覺得他們該死,他們不死,她就覺得不舒服。
蘇淺陌說罷,轉身道,“動手吧,十二影衛,好好守着,別放走任何一個。”
蘇淺陌的話音落下,那些人依舊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動手,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讓他們互相殘殺,實在太過殘忍了。
讓蘇淺陌意外的是,這些人當中第一個動手的不是那些士兵,而是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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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軟腳蝦,都已經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了,可是當聽到蘇淺陌讓他們自相殘殺的時候,他居然起的比誰都快,手還在顫抖,劍卻已經用力的送進了其中一人的胸口。
不等那士兵動手,他又抽搐長劍,刺向了另一個人。
蘇淺陌跟南宮翊牽着手,已經來到了閣樓上,當看到張武在人羣中拿着劍不停砍殺那些黑衣人的時候,蘇淺陌也是閃過一抹驚訝,安靜的站在風影身邊,沒有說話。
張武的動作,激怒了那些一直無動於衷的士兵,終於在張武砍殺了五六個人後,有士兵按捺不住的舉到看向了張武。
張武腳下一軟,一下子倒下了,那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圍的士兵們看到這一幕也都不再淡定,求生的慾望,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身邊的是親人還是敵人,只是舉着手中的刀,相互砍殺起來。
那些士兵的武功都不錯,一開始都只是拿着刀像是完過家家一樣的看來看去,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但是慢慢的,那些原本抱着死在兄弟手下也好過死在敵人手中的士兵們開始認真起來了。
他們親眼看到了原本跟自己一起生活的兄弟倒下,再也站不起了。他們不想死,原本對死亡沒有任何畏懼的他們,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終於也是害怕了。
沒有人想死,尤其是真的到了要死卻還沒有死的時候,那種恐懼更折磨人,叫人痛苦不堪。
於是,不少侍衛開始使出自己的武功,在人羣中飛躍起來。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人都是如此,喜歡隨波逐流,這不,沒一會,那一羣武功高強的士兵就在茗香樓的院子裡打了起來。
飛躍的身影,很絕的招式,每一個動作都直取對方的性命。
混亂中,他們打成了一團,壓根分不清誰是誰,鮮紅的血染紅了他們身上的黑衣,他們不知疲憊的在人羣中砍殺着,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爲何而打了。
蘇淺陌一直在留意那個叫張武的男子,他是最開始動手的,本以爲他還算有點骨氣,因爲害怕死亡,所以會咬着牙決戰到底。
但他到底是個沒有什麼武功的小侍衛,在這些高手中,很快就被埋沒了。
也不知道是誰手中的刀看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的腦袋活生生的砍了下來。
那一刻,蘇淺陌淡然的閉上了眼睛。
樓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斷臂殘肢,這讓蘇淺陌想起了絕仙崖當初的畫面。她想她終於明白當初風影看到那一具具屍體時候的感受了,這些人是陌生人,是敵人,她看着都覺得可怕,何況風影當初看到的是自己的親人?
“別看了。”南宮翊似乎感覺到了蘇淺陌的情緒,輕輕攬着她的腰,將她摟在懷裡,不讓她看那血腥的畫面。
蘇淺陌點點頭,埋首在南宮翊的胸口,忍住胃裡翻滾的不適,沒讓自己吐出來。
呼吸着南宮翊身上熟悉的香味,蘇淺陌舒服了許多,蒼白的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些。
風影則是冷眼看着下面的那一幕幕,從一開始的憤怒,目光慢慢變得陰沉。
看到這些殺了他親人的兇手這樣自相殘殺的畫面,他心中是說不出的解氣,恨不得自己能衝上去,給他們補上兩刀。
可是,想到這一切都是蘇淺陌做的,他又覺得有些心疼。
蘇淺陌分明不是那種殘忍血腥的人,可是爲了他,那雙乾淨的手卻染上了鮮血……
風影扭頭看着靠在南宮翊懷裡的蘇淺陌,爲後微微擡眸看向了南宮翊。
南宮翊剛好低下頭看他,四目相對,風影波瀾不驚的心,突然掀起了一層浪潮,深呼吸,好一會纔對南宮翊道,“謝謝。”
南宮翊搖頭,“只要你能好起來就好了,否則,我和陌兒都會擔心。”
風影看了看南宮翊懷裡的蘇淺陌,閉上眼睛點點頭,“我會的,所以你也不用再自責了,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南宮翊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風影這麼敏感,居然是猜到了蘇淺陌這麼關心風影的原因是想讓他快好起來,好讓南宮翊心中少一些愧疚和自責麼?
或許,蘇淺陌這麼做也不完全是爲了南宮翊,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愛人,兩人加起來,分量就重了……
風影明白,南宮翊也明白。
那天夜裡,蘇淺陌做噩夢了,夢見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站在一片虛無中,身邊只剩下一片漫無邊際的鮮紅,那樣的豔紅,讓她瘋狂,讓她無助。
突然,血紅中伸出了一隻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衣衫,一個頭顱從血中伸出來,用無比陰沉的聲音對她叫道,“殺人償命,還我命來……”
“殺人償命,還我命來……”
一呼百應,周圍越來越多的手伸了出來,一個個朝着她伸來,似乎要將她也拉進了那一片血紅中去。
“陌兒,麼歐人……”耳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蘇淺陌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喘着粗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方纔那可怕的畫面,似乎還在眼前,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陌兒,你怎麼了?”南宮翊看到蘇淺陌的樣子,也坐起來,小心拍着她的背,輕輕抱着她。
蘇淺陌沒有焦距的臉這才慢慢的有了焦距,扭頭看着身邊的南宮翊,咬着嘴脣,慌張的問,“翊,我是不是很殘忍?”
南宮翊搖搖頭,將她按在懷裡,緊緊的抱着,“不,我的陌兒最善良了,那些人是活該,不是你的錯。”
蘇淺陌吸了吸鼻子,雙手緊緊的抱住南宮翊,手心裡全是冷汗,“可是我夢見他們來找我索命了。或許,我真的錯了。他們也是活生生的生命,我卻……”
“傻丫頭。”南宮翊打斷她,輕輕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沒有錯,陌兒,他們是殺人兇手啊,你想想,絕仙崖四百多口人全都死在他們的手上,比起他們,你簡直就是菩薩心腸,他們死的活該。”
聽到南宮翊這麼說,蘇淺陌才慢慢的清醒過來,仍是有些迷茫的道,“真的是這樣嗎?他們死的活該?”
“當然了。”南宮翊輕輕鬆開她,捧着她蒼白的笑臉,輕輕拭去她額頭的汗水,“別想太多了,他們的手早就沾滿了鮮血,他們死得其所。”
被南宮翊這麼一說,蘇淺陌心中安定了許多。是啊,絕仙崖四百多口人呢,她今天殺的只有五十多人,就覺得太過殘忍了,那絕仙崖四百多口人,他們又怎麼下得了手呢?
他們如此殺人如麻,確實是該死,死一百次也不爲過!
“喝點水,壓壓驚,別怕,一切都有我。”南宮翊起身給蘇淺陌倒了一杯茶,送到她手裡。
蘇淺陌握着茶杯,點點頭,低頭喝了幾口水,將杯子遞迴給南宮翊,才嘆口氣道,“我好像第一次殺這麼多人。”
南宮翊在她身邊坐下,握着她的手道,“他們也不是你殺的,陌兒,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蘇淺陌擡眸,看到南宮翊眼中的擔心和愧疚,她微微一笑,靠在他懷裡道,“我知道,我就是被嚇到了,我沒事了。”
南宮翊看到她這樣,心底一定很擔心吧?她怎麼能讓他擔心呢?
蘇淺陌不知道的是,南宮翊其實是愧疚多一點,今日這樣的事情,本來應該是他來做的,可是蘇淺陌卻替他做了,或許她是爲了他也是爲了風影,但不管是爲了誰,他都覺得太沒用了,居然讓懷孕中的她受到了驚嚇。
“時候還早,再多睡會吧。”南宮翊輕輕的扶着蘇淺陌躺下,抱着她,輕輕撫摸她的肚子,笑道,“寶寶要乖乖的,讓你孃親好好休息,不許亂動哦。”
蘇淺陌撲哧一笑,嬌嗔,“他還小呢,哪裡會亂動。”
“我要每天提醒他,等他能聽到的時候,自然就會聽進去了。”南宮翊微微一笑,俊美的臉上帶着一抹明媚和幸福,“我不能替你受苦,所以要好好的幫你緩解。”
蘇淺陌幸福的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握住了他的,“你知道我辛苦就好,今後要好好疼我。”
“好,你希望我怎麼疼你,我就怎麼疼你。”南宮翊低聲回答,紅脣輕啓吻着她的長髮,閉上眼睛,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陌兒,我們早些回去吧。”
蘇淺陌點頭,“好,你說什麼時候動身?”
“過兩天,等影的情況好點了,我們就回去吧。”南宮翊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陰沉。
蘇淺陌沒察覺到什麼,只是應了一聲好,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茗香樓的院子已經被清理的一乾二淨了,依然可以看到被水沖刷過的痕跡,昨晚這裡是什麼樣的畫面,沒有人比蘇淺陌清楚,只是清水沖洗過後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這裡還是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血腥味都聞不到。
風影已經被南宮翊從醫館轉移到了茗香樓,茗香樓的後面是一個漂亮的院子,裡面種滿了花草樹木,環境十分清雅。而且這裡有南宮翊佈下的陣法,一般人進不來,就跟浩連國皇宮裡的飛羽宮一樣,比在醫館裡要安全許多。
鍾大夫一天會來給風影換一次藥,給他診斷兩次,確保他的安全。
風影已經倒下,南宮翊想要讓他給蘇淺陌檢查是不可能的,這天之下午鍾大夫來的時候,南宮翊讓他給蘇淺陌診脈,看看孩子的情況如何了。
雖然吃了剩下的半棵天山雪蓮,但南宮翊還是擔心蘇淺陌的情況。
鍾大夫是從絕仙崖出來的,醫術了得,雖然不及風影,但也不差,自然是信得過的。
安靜的院子裡,蘇淺陌坐在椅子上,鍾大夫的手隔着一層帕子,小心的爲蘇淺陌診脈。
蘇淺陌吃了天山雪蓮之後,身體已經沒有什麼不適感,但沒看過大夫,誰也不敢肯定她身體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所以這一刻她心中也是擔憂的,生怕再聽到先前大夫們說的那些話。
這是南宮翊第一看着大夫給蘇淺陌診脈,心中比蘇淺陌還要緊張,站在蘇淺陌的身邊,看着鍾大夫一邊給蘇淺陌診脈一邊皺眉的樣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簡直比要去殺人還要緊張。
南宮翊的手緊緊的握着,看着鍾大夫的手鬆開了又握上的樣子,他的心也是狠狠的懸着,眉頭緊皺,擔心的在周圍徘徊起來。
看着南宮翊不停的在跟前走來走去的,蘇淺陌心中有些無奈的笑道,“翊,你別走來走去的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南宮翊的臉色微變,嘆口氣道,“我緊張。”
“又不是要生了,別擔心。”蘇淺陌伸出另一隻手給南宮翊。
南宮翊緊緊的握着,來到蘇淺陌跟前蹲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道,“嗯,不擔心,你和寶寶都不會有事的。”
聽到他們的對話,鍾大夫有些驚訝,也有些羨慕他們的情深意重,終於收起了自己的手,對南宮翊道,“國師大人放心吧,夫人的身體很好,胎兒也已經穩定下來了,這些日子好好調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南宮翊和蘇淺陌都鬆了一口氣,先前多次聽到大夫說她的胎兒不穩,她心裡都緊張死了,如今聽到鍾大夫的話,她的一顆心也總算是回到了肚子裡。
南宮翊則是緊緊的抱住了蘇淺陌,有些激動的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就知道你和寶寶都會好好的。”
蘇淺陌微笑着,也抱住了他,笑道,“嗯,我們都會好好的。”
鍾大夫有些感動的看着他們,想起風影,又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他終於知道風影爲何會這麼頹廢了。這兩個人的感情如此之深,旁人完全無法插足半分,風影愛上了這女子,就註定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
鍾大夫嘆口氣,搖搖頭,轉身離開了房間,將空間給了他們兩個人。
他出了蘇淺陌的房間之後沒有離開,而是去了風影的房間。
風影依然全身都被繃帶纏着,躺在牀榻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閉着眼睛淺眠。
鍾大夫進來的時候,他聽到聲音,慢慢睜開眼睛,見是鍾大夫,他眨了眨眼睛,道,“鍾叔叔。”
“哎,你感覺怎麼樣了?可有好些?”鍾大夫慈祥的笑着問。
風影點頭道,“好多了。”鍾大夫的給風影用的藥是風影自己認可了的,他的醫術比鍾大夫高明,他認可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好些了就好,你要快些好起來。”鍾大夫笑了笑,道,“南宮夫人的胎兒已經穩定了,她的身體也很健康,你不用擔心。”
風影似乎鬆了一口氣,點頭道,“那就好了。她孕吐的有些厲害,麻煩鍾叔叔給她開個方子,讓她好受些。”
鍾大夫點頭道,“好,好,要開什麼方子,你來說我來寫。”
風影沒有拒絕,隨口說了幾味藥,讓鍾大夫寫好了。才又問,“我前些日子讓鍾叔叔找的東西可找到了?”
鍾大夫從懷裡拿出了兩本書遞給風影道,“找到了,這兩本是我妻子懷孕的時候,我特地去找來的,孕婦懷孕期間需要特別的呵護和照顧,這兩本書寫的很詳細,你看看有沒有用。”
“多謝鍾叔叔。”風影想伸手結果那兩本書,卻奈何他的手也纏滿了繃帶,拿不了。
一邊伺候着的墨書立刻幫風影接過那兩本書,對鍾大夫道了謝。
鍾大夫叮囑風影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就離開了。
看着鍾大夫離開,墨書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兩本書,不解的對風影道,“公子,你要這個做什麼?”
風影沒有說話,只是讓墨書扶他起來,然後一頁一頁的將書翻開給他看。
墨書不解,低頭看了看裡面的內容,一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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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一次去香港好囧,大清早的打算過關居然來大姨媽,然後一夜沒睡的我,一整天渾渾噩噩的,買東西的力氣都沒有了,然後,我的錢包沒有瘦成皮包骨頭,可是我的揹包卻沒填飽~(_
還有就是,看到跟我一起去的那兩個有男人的女人瘋狂刷她們男人的卡,我捏着自己手裡寫着自己名字的卡,心裡叫一個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