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蘇淺陌都處在興奮的狀態,從村頭的空地爆破成功回到劉先生的屋子裡,她就迫不及待的跟劉先生待在屋子裡,繼續製作炸藥。
南宮翊一直安靜的陪在她身邊,即便他們工作的地方很髒,看起來很邋遢,南宮翊也沒有離開,只是坐在一邊,俊美的臉被擋在斗篷下,旁人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和神色。
風影也沒有離開,往常,在這種環境差,條件可謂是惡劣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待得太久的,但今日卻是很奇怪的跟着南宮翊一起留下了。
蘇淺陌看着眉頭緊皺,一臉嫌棄的看着這地方的風影,調侃道,“風影,你要是覺得在這裡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她明白,要一個潔癖男,在這種充斥着火藥味、到處還髒兮兮的地方待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想爲難風影。
但風影卻只是深深的看着蘇淺陌,搖搖頭,“不回去。”
沒有理由,只是一句話,不回去。
蘇淺陌撇撇嘴,也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看他的樣子,明明覺得不舒服,卻還要留下。
不過,蘇淺陌跟劉先生可謂是一見如故,所以,跟劉先生一起研究着炸藥,很快就把南宮翊和風影給忽略了。
不得不說,劉老先生對火藥這些東西,有着一種近乎瘋狂的癡迷,對上蘇淺陌這種有着特殊想法和觀念的人,可謂是一拍即合。
兩人一起將製作火藥的程序整理好,梳理完畢,已經是深夜了。第二天蘇淺陌和南宮翊還要去查看村頭的那一片石山,找到村民們用水的水源,然後還要做好策劃,設計好溪流的線路等等。
當然,蘇淺陌去只是爲了找好放炸藥的地方,研究怎麼炸才能完美。其他的策劃設計說明的,就交給南宮翊了。要不然,什麼都被她做了,南宮翊還有什麼用呢?
“陌兒,太晚了,今天先回去吧。”南宮翊起身,顯然是已經等了很久,有些不開心了。
蘇淺陌將最後一個處理好,起身道,“好,就好了。”
“劉老先生,辛苦你了。”蘇淺陌笑着說道。
劉老先生搖搖頭,“是我老頭子要謝謝你,蘇小姐,若非是你,老頭子這輩子也沒辦法完成這個願望。”
蘇淺陌道,“有志者事竟成,老先生你一生都在爲火藥做研究,能遇到你是我們的福氣,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這些事情明日再來處理。我去看看石山的情況,看看大概需要用多少火藥,咱們再做打算。”
“蘇小姐也辛苦了,您放心,剩下的那些交給我就好了。”老先生笑着回答。
蘇淺陌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南宮翊道,“老先生,這些東西還是我們先帶回去吧,明日陌兒沒有時間過來,這些東西拿回去也方便看管。”
老先生有些不悅,道,“國師大人這是怕老頭子看管不好麼?”
“老先生多慮了,只是到底是危險的東西,爲了您的安全,我們也不敢冒險。”南宮翊聲音輕柔,溫潤,儒雅,語氣輕緩,讓人聽着很舒服。
南宮翊都這麼說了,劉老先生也沒再堅持,點點頭,讓南宮翊叫人將做好的那將近十個火藥拿走了。
回去的路上,蘇淺陌一邊舒活脛骨,一邊跟南宮翊說,“沒想到這麼晚了,今天一激動,都把時間給忘記了。”
“這些事,以後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了。”南宮翊心疼的擦拭着她髒兮兮的臉,“瞧瞧你,弄得跟花貓似得。”
蘇淺陌吐了吐舌頭道,“別人來做,我不放心啊……”
“我的人你還不放心麼?”南宮翊挑眉。
“好啦。”蘇淺陌無奈的嘆口氣,“明日你派個人去跟劉先生學習就好了,我們需要的用量應該不是很大,暫時不用做太多,待我們研究好那些礦產的位置之後,再批量生產,也可以避免出問題。”
南宮翊點頭,“好。”
回到別院,下人們都還沒睡,似乎是在等蘇淺陌和南宮翊回來。
芸娘和麗娘打着呵欠,見蘇淺陌和南宮翊回來,立刻迎上去,“國師大人,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需要現在沐浴嗎?”
“去準備好。”南宮翊說着,拉着蘇淺陌就直接往浴室裡去。
墨書也低着頭跟在風影身後道,“公子,您的熱水也準備好了。”
“嗯。”風影一臉厭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雖然完全看不見污漬,甚至是每天都有換洗的衣服,可是在剛剛那種污濁的空氣中待了一晚上,他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轉身回到房間裡,風影將衣衫丟掉,坐在浴桶中,閉上眼睛,手中的毛巾用力搓洗着身體,彷彿髒的不僅是衣服,還有他整個人。
墨書在門外伺候着,聽到裡面的水花聲,心知公子又開始覺得髒了。
但他不明白,公子分明不喜歡在那種渾濁的空氣中逗留,爲何方今晚卻一直不曾離開呢?要是往常,他不是早就該離開了嗎?
許久,屋子裡恢復了平靜,風影換上乾淨的衣服出來,淡漠的看着墨書,道,“去請國師過來。”
“是,公子。”墨書點頭,轉身去了南宮翊的房間。
南宮翊與蘇淺陌沐浴完,將蘇淺陌那髒兮兮的臉洗的白白淨淨的,又將她身子也狠狠的搓洗了一遍,才放過她。
累了一天的蘇淺陌,回到房間裡就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南宮翊只是坐在牀頭,見蘇淺陌睡着了,才動作輕緩的起身,正要出門,就聽到門外傳來墨書的聲音。
他推開門,對墨書點點頭,“你家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墨書搖頭,“公子沒說,只讓屬下來請您去一趟。”
“嗯。”他點頭,步伐輕緩的來到了風影的房間。
推門進去,見風影正坐在牀頭看書,他關上門,在椅子上坐下,問,“怎麼了?”
“師父的信。”風影隨手一丟,一枚信箋就飛到了南宮翊的手中。
南宮翊眉頭緊皺,將信箋打開,看着上面簡單的兩個字,眉頭皺成了川字。
“速回!”
南宮翊緊緊握住那信紙,雙脣緊抿,好看的臉上,有着一抹不明所以的情緒,“何時動身?”
“明日。”風影擡眸,目光清冷的看着南宮翊,“師父受傷了,遲了恐怕……”
後面的話,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南宮翊甚至在風影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難過,這麼說,他們必須這個時候動身了麼?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不僅是南宮翊,就是風影也沒有準備。
房間裡靜悄悄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南宮翊低着頭,長髮垂在身側,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深深散發出來的寒氣,卻非常明顯。
“沒有時間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風影知道南宮翊在想什麼,也知道他在糾結什麼,擔心什麼,但是,沒有什麼比他的身體更重要。
南宮翊不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
風影眨了眨眼睛,繼續道,“她也在等這一天。”
南宮翊突然起身,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那速度快的,幾乎可以用飛來形容。
守在門口的墨書和南山,只看到一道白光閃過,再看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了影子。
南山蹙眉心知可能是出事了,也不怠慢,立刻跟上南宮翊,回到了他們住的院子。
南山剛在門口站定,就聽屋子裡的南宮翊道,“南山,去查那劉先生的底細,今晚之內務必查到。”
南山的臉色一變,那張緊張的臉,立刻化成了哀怨,今晚?
主子,如今都深夜了好麼?就算他不睡覺,別人也要睡啊,他去哪裡給查劉先生的資料?
可,主子已經發話了,他不去又能如何?
南山低着頭,一臉沮喪,卻不得不執行命令,立刻去查劉先生的事情。
要問他去哪裡查,自然是找——胡大人了!
可憐的胡大人,被南山從溫暖的被窩裡揪起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迷糊糊的被揪出房間,一陣冷風吹來,凍得他渾身哆嗦。
聽到南山語氣冰冷的讓他去找劉先生的資料,胡大人才清醒過來,心知可能是出事了,便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去找跟劉先生有關的檔案了。
……
房間,蘇淺陌睡的正香,累了一天,她覺得渾身都疼痛難耐,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今日順利將火藥研製成功,對她來說,算是走上了一個新的臺階,接下來她只需要想辦法將這裡的石山炸開,將水引過來,這裡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至於礦產的事情,她可以在開石山的時候,順手做做就好了。
要是成功了,她培養幾個有用的人留在這兒,每個月就等着收銀子,那日子別提有多爽了啊。
雖然南宮翊很有錢,他們都不缺錢,但是有錢誰會嫌少呢?
再說,自己賺來的,跟從南宮翊那裡拿來的,意義不一樣,她還是喜歡自己動手。
迷迷糊糊間,感覺被子被人掀了起來,涼風灌進被窩,凍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直往被子裡面鑽。
誰知身體還來不及動,就被一雙冰冷的手抱住了。
蘇淺陌夢中驚醒,若不是身後的人有着她熟悉的味道,或許她都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南宮翊,去哪兒了,怎麼這麼……”冷……
蘇淺陌的話,被南宮翊突然侵襲的吻,堵進了肚子裡,還來不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他一陣瘋狂的親吻和啃咬。
“嗯——唔——”蘇淺陌一口氣喘不過來,忍不住發出了吱唔聲,一雙小手不停的揮舞着,抗議着,卻無法阻止南宮翊的瘋狂。
好不容易,南宮翊鬆開了嘴,卻開始用力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南宮翊,你幹嘛呢?大半夜的發什麼春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蘇淺陌粗喘着,忍不住罵道。
南宮翊如水般的紅脣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輕輕的咬着,用力的吮吸,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那種近乎瘋狂的舉動,讓蘇淺陌害怕的同時,也感到不安。
算了算時間,今日並非是他病發的日子,爲何他會變得這麼奇怪?
莫非是他的病又出問題了?
蘇淺陌一陣心疼,咬着紅脣,輕聲問道,“南宮翊,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聽到她擔心的聲音,南宮翊伏在她的肩膀上,緊閉着雙眼,大口的喘息着,雙手緊緊抱住她嬌小的身子,久久都沒有出聲。
蘇淺陌安靜的陪着他,聽着他快速的心跳,溫暖的小手,撫上他的腦袋,輕聲問,“怎麼了?”
南宮翊搖搖頭,擡起頭,妖孽般俊美的臉上,泛着一抹緋紅,目光熾熱的看着她,聲音沙啞,魅惑人心,“就是想要你了。”
蘇淺陌也一陣臉紅,咬着嘴脣瞪他,“大半夜的,不許胡鬧了,睡覺。”
“不睡。”南宮翊固執的搖頭,寬大的手掌在她溫暖的身上撫過,輕而易舉的解開了她身上薄薄的中衣,然後不給她任何準備,直接探入。
“南宮翊,你發什麼瘋呢,別這樣……”蘇淺陌羞的一臉通紅,按住他的手,罵道,“流氓,不許動。”
“陌兒……”南宮翊俯下身子,輕輕吻着她的肩膀,沙啞的聲音,有着讓人沉淪的魅力,“乖,聽話,把眼睛閉上。”
蘇淺陌很難得的沒有被他迷惑,知道南宮翊有些不對勁,她不能讓他胡來。
“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樣我會擔心。”蘇淺陌認真的看着他。
南宮翊卻不看她,只是拿臉去蹭她的臉,像只貓兒似得,慵懶而又撩人,“傻瓜,我沒事,要是真的擔心我,就不要攔着我了。”
蘇淺陌氣結,咬牙道,“你就不能節制點兒麼?我很累。”
“就今晚。”南宮翊說罷,將她的手拿開,按在一邊,話落,脣落,溫暖的房間中再沒有對話,只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着牀板搖晃聲,直至天明。
夜,靜的深沉,沒有月光的夜晚,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
黎明破曉前一刻,南宮翊起身從房間裡出來,見南山還未回來,便直接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天剛矇矇亮,他沒有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不多時,風影也起身來到了南宮翊的房門外,正要問門口的南風南宮翊是否已經起身,就見隔壁的書房門被推開,一身白衣的南宮翊從裡面走了出來。
風影蹙眉,淡漠的看着他,“可是想好了?”
“嗯。”南宮翊點頭,眉宇間,有着一抹疲憊。
“跟她說了?”風影繼續問。
南宮翊低頭,沒有回答,而是走進了他們的房間,只留給風影一個冰冷的背影,和一句冰冷的話語,“在外面等我。”
風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他安靜的在門口站了許久,最後輕聲嘆氣,帶着墨書和行李出了大門,坐上門口候着的馬車。
屋子裡,蘇淺陌被累了一晚上,如今正睡得熟,只是,熟睡的她,眉頭卻是皺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她閉着眼睛,安靜沉睡的樣子,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膚色呈現淡淡的粉色,嫣紅的小嘴,水潤誘人,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小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無論看多少次,都依然讓南宮翊心動。
他坐在牀前,輕輕撫摸她白皙的臉,眼中閃着不捨和掙扎。
“對不起,陌兒,我要食言了。”南宮翊閉上眼睛,輕輕點了她的穴道,靠在她的胸口,將她緊緊抱住。
這一去,他無法預料自己的未來,若是順利,他會陪着她,好好的活下去。若是失敗,他或許沒有勇氣再面對她……
一個只有幾年生命的人,就算活着回來了,也是拖累她,他不願讓她孤身一人,但更害怕看到她爲自己擔心害怕。若是治不好,他會安靜的死去,絕不讓她痛苦。
這一切來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好準備,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他突然到來,還是讓他不知所措。
“若我回來,傾盡天下也絕不放開你,若我就此離開,你要連我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南宮翊咬着牙,聲音堅決,擲地有聲。緊抱着她的雙手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揉碎。
沉睡中的蘇淺陌微微皺眉,嘴角發出一聲不適的叮嚀聲,南宮翊才輕輕鬆開她,輕輕撫平她緊皺的眉頭,霸道的吻,狠狠的落在她的紅脣上,一番輾轉之後,起身,再不回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彷彿這屋子裡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門外,南宮翊淡漠的道,“南風,南希。”
“主子。”南風和南希單膝跪下,恭敬的低頭,等待南宮翊的安排。
“你們陪在蘇小姐身邊,除非你們死,否則不許離開她半步。”南宮翊的聲音是冰冷的,堅決的。
南風驚訝的擡頭,“主子,你要離開?”
南宮翊已經戴上了斗篷,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有他身上逼人的寒氣,叫人不寒而慄。
“這個玉佩待她醒來後給她,蘇小姐要用人的時候,儘量調配。”南宮翊將手中的光滑圓潤的翡翠玉佩,遞給了南風。
那玉石上面,只刻了一個白色臨字。
那是代表浩連國最大的組織——臨風樓最高權力的玉佩,它可以調動整個臨風樓的勢力,不論是在浩連國的哪個角落。
甚至在封國的許多大城市中,也有同樣的作用。
要問臨風樓是什麼?
浩連國大半的商業店鋪,都是臨風樓旗下的,包括布匹,農產品,玉器首飾,客棧,酒樓,青樓,茶葉,船隻,甚至是鹽鐵,涉及方方面面,幾乎是什麼賺錢,它就有什麼店鋪。
整個浩連國市場,早已經被臨風樓這一隻無形的手控制,只是,沒有人知道臨風樓在何處,也沒有人知道臨風樓涉及的產業有多少,更沒有人知道臨風樓是誰人所有。
包括皇帝慕辰灝,也只知道臨風樓是一個龐大的存在,幾乎壟斷了浩連國各個方面的貿易,卻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強大。
近年來,不僅是浩連國,封國和南相國內也出現了大批的臨風樓勢力。可謂是無所不在。
而如今,南宮翊將這個能夠調配臨風樓一切力量的玉佩,給了蘇淺陌。
似乎猶豫了一下,南宮翊搖搖頭,轉身走進了房間,看着牀上熟睡的蘇淺陌,心一陣抽痛。
動作輕緩的將玉佩掛在她的脖子上,南宮翊再次親吻着她的紅脣,靠在她身上道,“陌兒,等我回來。”
說罷,他再不停留,飛快的走出了房間,生怕停留多一刻,他就會狠不下心來似得,急急忙忙的走開了。
整個院子都沉靜了下來,南風和南希看着那急忙離去的身影,眼中也有着不捨和難過。
他們自然明白南宮翊爲何離開,更清楚他爲何偷偷離開。
只是這一去,不知結果會如何……
馬車前,南山急忙趕回,將資料交給了南宮翊,然後眉頭緊皺着,“主子,這是要去哪?”
南宮翊沒出聲,簡單的將那些資料看完,然後將南希叫了過來,在南希耳邊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就帶着南山,離開了。
……
整個世界都沉靜了,似乎一切都沒變,又似乎少了什麼。空氣中,飄着乾燥的氣息,烈日照在乾枯的草地上,發出一陣泥土的味道。
前幾日的那一場雨,只是暫時的緩解了鶴城各個縣的災情,若今後繼續長時間不下雨,百姓們依然還是無法耕種,依然會繼續幹旱,無法正常生活。
當然,如今潭縣的百姓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因爲國師大人和蘇小姐來了,他們很快就可以喝上水了。
蘇淺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昨晚累了一晚上,今日本來早就想要醒來的,但不知爲何,在意識有些模糊想要想來的時候,卻突然又沉睡了過去。
習慣性的摸了摸身邊的位子,空蕩蕩的,已經冰冷,可見南宮翊已經起來很久了。
或許是看她睡得太沉,他已經自己去石山查看了吧。
她翻個身,抱着被子,呼吸着南宮翊殘留在被子的味道,輕輕蹭了蹭,不知道爲何,她突然不想起來,總覺得似乎起身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是,她也沒忘記自己今日的任務。
輾轉反側,好一會,蘇淺陌才懶懶的掀開被子,穿好衣服起身來。
邊上的水盆裡,已經放了一盆溫水,溫度剛好,澆在臉上,暖暖的,讓人清醒。
洗漱過後,蘇淺陌對門外叫道,“麗娘,芸娘……”
“小姐,您起來了。”芸娘和麗娘立刻推門進來,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蘇淺陌。
蘇淺陌點頭,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已經是餉午了,小姐可是餓了?奴婢這就去把午膳端上來。”麗娘笑着說着,拉着芸娘,急急忙忙的下去了。
蘇淺陌看着她們逃也似地的樣子,眉頭微皺,不知爲何心總有些落空,坐立不安。
飯菜很快就端上來了,麗娘和芸娘將飯菜擺好,對蘇淺陌道,“小姐,您趁熱吃吧。”
蘇淺陌點頭,問,“國師不回來吃飯嗎?”
芸娘和麗孃的臉色微變,而後,麗娘笑着道,“小姐,國師大人說中午不回來,您自己吃呢。”
蘇淺陌拿着的筷子放下,目光犀利的看着麗娘和芸娘,“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麗娘和芸娘顫抖了一下,戰戰兢兢的低着頭道,“小姐,沒,沒有啊,奴婢們哪裡敢有事情瞞着您呢。”
蘇淺陌擺擺手,“沒有就下去吧,我自己會吃。”
“是,小姐。”兩人如釋重負,慌忙退出了房間。
蘇淺陌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那些都是她愛吃的菜。以前不曾發覺,如今南宮翊不在身邊坐着,她才發現,似乎每次餐桌上的都是她愛吃的菜,南宮翊吃的很少,但是基本上不挑食,她吃什麼,他就吃什麼。
撫了撫額頭,蘇淺陌有些頭疼的罵道:“蘇淺陌,不就是醒來沒看到他麼?你至於滿腦子都是他嗎?”
深呼吸,拿起筷子,開始跟美食奮鬥。
吃東西原是很快樂的事情,曾經,不管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只要吃東西,她就會變得快樂起來。
可,今天卻有些奇怪,她居然,居然吃不下……
蘇淺陌吃了半碗飯,放下筷子,起身走出了門外。
已經是深秋,熱辣辣的陽光從天空中照下,依然刺眼,依然熾熱。
許是因爲這裡乾旱的太久,空氣中都是渾濁的氣息,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蘇淺陌在看到南風和南希守在門外的時候,鬆了一口氣,問,“南風,你家主子去石山了麼?”
南風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發不出聲音,淡漠的臉,不敢去看蘇淺陌臉上燦爛的笑容,只低着頭,不出聲。
蘇淺陌很及時的接上話,“那個該死的傢伙,自己一個人跑去,也不叫我,不行,我也要去湊熱鬧,走,咱們去看看吧。”
“是,蘇小姐。”南風鬆了一口氣,安靜的跟在蘇淺陌身邊,跟着她去了潭縣村頭的那一片石山。
走出別院的時候,剛好遇到了胡大人,胡大人昨晚似乎沒睡好,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是看到蘇淺陌的時候,還是打起精神迎了上來,道,“蘇小姐,可是要去村頭看那片石山?”
蘇淺陌點點頭,“嗯,是的,胡大人早上沒有跟國師大人一起去嗎?”
胡大人的臉色變了變,搖搖頭道,“下官上午有別的事情,並未與國師大人一塊去,蘇小姐不識路,讓下官帶你去吧。”
蘇淺陌點點頭,“好,勞煩胡大人了。”
於是,蘇淺陌帶着南風和南希,胡大人帶着一羣官差,一行人就朝着村頭走去。
潭縣是個小縣城,穿越街道,很快就到了村頭那片慌石山。
遠遠看去,高高低低的石頭,像是山峰一般,林立在平坦的山丘之間,形成各種形狀。有的像是高高的竹筍,尖尖的,有的像是兩個牛角,往兩邊彎曲,有的則像斧頭,上邊突出了一塊,看起來很驚險,還有的相對平緩看起來一大塊的連在一起。
蘇淺陌他們要去的就是那連在一起的平緩的石山。
說是平緩,其實也是有好幾百米高,因爲這些年潭縣的村民門京城要是那石山後邊挑水,所以這石山上有一條小路,倒是不難走。
有胡大人帶路,蘇淺陌很快就爬上那怪石嶙峋的石山,石山不算太鬥,但要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來爬,就算能爬上來,也免不了氣喘吁吁一步三停頓,但蘇淺陌前世是當兵的,今生又學習了武功,體質自然不一樣,一路上都走的很輕鬆,倒是因爲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會被山上的一些枯樹勾到。
等她到了那溪流邊的時候,衣袖都已經被勾破了,有些狼狽。
蘇淺陌卻絲毫不在意,看着那汩汩而流的清泉,雙眼發光,“好水,這水乾淨透徹,還未靠近就能感覺道涼意,定是好水。”
胡大人笑道,“蘇小姐這話倒是不假,這水甘甜可口,是那邊的山崖裡流出來的,水流量也算大,只是那山崖地下,怪石嶙峋,不好走,下官好幾次去找,都不曾找到水源。”
蘇淺陌來到河邊,雙手掬起水喝了幾口,又洗了一把臉。聽到胡大人的話,眼前一亮,“你是說,你們都只知道這裡有河流,卻不知道它是何處流出來的?”
胡大人點頭,“正是。”
“走,帶我去前面看看,若是知道水的源頭,咱們或許有更好的辦法引水。”蘇淺陌說完,就興沖沖地往前走,不論胡大人怎麼勸說都不肯停下。
無奈之下,胡大人只好由着她,安靜的跟上。
南風和南希的臉色也有些凝重,其實,或許蘇小姐已經發現什麼了,只是不願面對。也好,她想做什麼,他們都陪着就是。
果然跟胡大人說的那樣,他們一路上過去,很快就到了一處平緩的崖低。
這山崖很高,擡眸往上看,遮天蔽日的,只能看到一片小小的天空。
蘇淺陌估摸着,要是從這山崖上掉下來,絕對是要屍骨無存了。
這崖低,陰陰森森的,走在裡面,涼颼颼的。
蘇淺陌卻像是感覺不到寒冷,沿着河流,一路往前走。
崖低的風,呼呼的吹着,除了河流的兩邊,因爲胡大人曾經來過,比較乾淨之外,四周都是雜草叢生,石頭林立,十分難走。
讓蘇淺陌意外的是,沿着小河流一直往前走,發現外面到處都是草木乾枯、這裡卻是一片繁盛。綠油油的草地,即便是深秋了也不曾枯萎,比人還要高的野草,長滿了整個崖低。
這裡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完全沒有被潭縣的乾旱影響到。
南風走在蘇淺陌的跟前,爲她砍去路邊的野草,一路上,步伐艱難,卻沒有人放棄。
胡大人本以爲蘇淺陌一個千金小姐,在這種地方走不了多久就會放棄,沒想到她竟是一路都沒有抱怨一句。已經走到之前胡大人都不曾走過的地方了,蘇淺陌還是不肯放棄,依然要往前走。
天色越來越暗,山崖底下本來就陰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如今已經是下午,再過一個多時辰應該就要天黑了。
從這裡出去,回到潭縣的街道,至少也要一個時辰。
胡大人終於忍不住提醒蘇淺陌,“蘇小姐,如今天色已經晚了,再走下去,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如今日先回去,咱們明日早些過來?”
蘇淺陌咬着嘴脣,搖頭道,“不,我看溪流越來越大,一路上沒有支流,前面應該就到了,咱們不能放棄。”
胡大人有些無奈,嘆口氣道,“可是如今再不回去,一會天就要黑了……”
蘇淺陌扭頭瞪了胡大人一眼,“天黑又如何?你要半途而廢就先回去吧。”
胡大人無奈,只得閉嘴,繼續跟着蘇淺陌往前走。
天色越來越暗,前面的路也越來越難走。
大約又走了半個時辰,胡大人再次出聲提醒蘇淺陌,總覺得今兒的蘇淺陌不對勁,要是繼續走下去,還不知道何時是盡頭,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可擔當不起。
但就在這個時候,前面傳來了一陣窸窣聲。
南風眉頭緊皺,臉色微微變化,對蘇淺陌道,“蘇小姐,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
蘇淺陌蹙眉道,“爲何,前面有聲音,咱們過去看看。”
南風蹙眉道,“蘇小姐……”
“怎麼了?”蘇淺陌看着南風,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南風深呼吸,道,“我家主子,已經去絕仙崖了,他給你留了一封信,就在書房裡,您還是先回去看看吧。”
蘇淺陌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雙眼睜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南風。
南風低着頭,道,“屬下說的是真的,您還是先回去吧,這兒明日再來也不遲。”
蘇淺陌呆呆的站在原地,許久,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她其實猜到南宮翊離開了,但她還是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她寧願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南宮翊只是來山上了,或許她一路找下去,就能看到他。若是沒遇到,說明他們在某條路上走岔了,要是她太晚回去,他就一定會來找她的。
她本能的不想回去那個地方,就是害怕回去了會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害怕知道他離開的消息。
可,爲什麼南風要告訴她。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呢?
蘇淺陌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會才眨了眨眼睛,道,“小瘋子,你開玩笑的吧?想騙我回去,沒門兒。”
聽到小瘋子這三個字,南風嘴角抽了抽,見蘇淺陌還要往前走,他立刻攔住,道,“蘇小姐,屬下說的是實話,不要繼續往前走了,主子要是知道你這樣,他會難受。”
蘇淺陌嘲諷的笑道,“難受?他人都走了不是麼,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別攔着,讓開。”
南風也就攔在前面,“蘇小姐您不要爲難屬下,天色已晚,您要是想來,明日屬下一定奉陪。”
“我叫你讓開。”蘇淺陌冷冷的說道。
南風卻堅持不讓,兩人就這麼槓上了。
蘇淺陌身後的胡大人和異性官差看着這兩位,都不由的擦了擦冷汗,想要勸幾句,卻誰都不敢開口。生怕激怒了這兩人。
蘇淺陌見南風不肯讓路,乾脆抽出身上的長劍,用力砍開邊上的野草,打算繞過南風。
南風卻握住了蘇淺陌手中的劍,道,“蘇小姐,得罪了。”
蘇淺陌怒了,一咬牙,用力搶回自己的劍,二話不說就對着南風砍去,嘴裡還叫着,“既然你要擋路,就別怪本小姐不客氣了。”
南風安靜的接下蘇淺陌的招式,看着蘇淺陌像個瘋子一樣的揮舞着手中的長劍,他只閃躲,不攻擊,不讓蘇淺陌打到,也絕對不傷害到蘇淺陌。
蘇淺陌覺得自己的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被無聲的反彈了回來,心中的怒氣得不到發泄,打得也更加拼命了,那樣子,簡直是要跟南風同歸於盡了似的,讓南風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她這樣不要命的攻擊,要是不反擊,他很容易受傷,要是反擊,她自己絲毫沒有防守,絕對會受傷。
都說不怕遇到高手,就怕遇到瘋狗,蘇淺陌此刻的樣子簡直就跟瘋狗無疑。
南風能理解蘇淺陌的心情,卻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主子是去治療,又不是不回來了,她這樣發瘋有意義嗎?
或許,沒有人能明白蘇淺陌心中的痛苦。說好了等這裡的事情忙完,就一起去絕仙崖的,南宮翊那個混蛋卻先離開了,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整顆心都空蕩蕩,悶得慌。
他先走就算了,還一聲不吭的偷偷離開了,她如何能不生氣,不難受呢?
“砰砰……”南風終於抽出劍,擋下蘇淺陌的攻擊,長劍碰撞,在這山谷中迴響着,每一聲都讓人心驚膽戰。
胡大人額頭上滿是冷汗,甚至還不明白這兩人是怎能麼打起來的,正要勸架,卻聽得前方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
“轟——”
“嘩啦啦……”
“噼裡啪啦……”
隨即,地面發出了劇烈的震動,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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