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太后斥責柳筱的時候,始終讓她跪着,也不讓人給她披上一件衣服,嚴寒的冬日裡,就任由她這樣暴露在衆人面前。
由於鬧出的動靜太大,在場的不止有宮女、太監,還有不少御林軍。
柳筱是不在意露個胳膊露個肚兜的,但身邊的衆人,臉上無一不是譏諷和不屑的神色。
“身爲秀女,竟然恬不知恥,大庭廣衆之下衣着暴露,你自己說,本宮應該怎麼罰你!”
柳筱現在真想對天大笑三聲。
虧她還是個太后,竟然用這樣小兒科又下三濫的方法對付自己。
秋波般的美眸裡滿是不屑,她挑釁地微微挑眉,說道:“太后娘娘您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又何苦問我的意思?”
柳筱話裡的譏諷太過明顯,花太后臉都綠了。
“大膽,你真是……”
花太后的話還沒有說完,人羣之中突然響起一個太監尖銳的聲音。
“陛下駕到!”
簡單的四個字,就突然讓一片秀女炸開了鍋。
大家雖然入宮十多日了,但一直都沒有見過她們的王,這讓她們怎麼能不激動。
聽到夜溟來了,花太后臉色也一怔,擡起頭,就看見那一抹絕世的黑衣翩然而至。
美絕人寰的容顏,舉手投足間的王者氣息,一身如夜的黑衣之上,簡單地披着一件狐裘,華貴而又冷傲,只不過一眼,就讓人轉不開眼。
無數的秀女都是第一次看見夜溟,看到他竟然這般俊美,頓時呼吸急促,幾乎要暈厥過去。
花太后臉色微變,開口道:“溟,你怎麼來了?”
夜溟緩緩走到柳筱身邊。
目光落在女子倔強的容顏之上,他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他爲什麼來了?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着這個女子飽受侮辱,他竟然想都沒想,就走出來了。
白皙纖細的指尖在胸口的扣子上輕輕一撥,狐裘就從肩上滑落下來。
隨意地一低手,那個狐裘就披上了柳筱的肩頭。
“母后,我不過隨便逛逛。”
夜溟隨口地答道,但全場人似乎都沒有聽見他的話。
因爲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一件狐裘奪去了!
一直不近女色的王,竟然給一個女子披衣!
而且這個女子,竟然還是西海最出名的草包傻子,洛月!
柳筱現在有幾分訝然,但感受到狐裘上的溫度,她心裡還是透過一絲淡淡的暖意。
花太后也因爲太震驚了,臉色有幾分慘白,原本到了嘴邊對柳筱的責罰頓時也說不出來了。
目光落在柳筱身上,她精明的鳳眼裡多了一絲思量。
雖然之前知道這個丫頭欺負了花淺和花夢,讓她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訓。
但如今看到兒子對她的與衆不同,讓她不得不有了新的打算。
這麼多年了,她不知道試圖塞給過夜溟多少女人,可他每一個都沒有興趣,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幾乎要急白了頭。
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這個兒子,是不是真的有斷袖之癖。
這次大招旗鼓的選秀女,也是希望他能夠快點立妃,並且誕下子嗣。
可沒想到秀女進宮那麼久了,他一個都沒有召去過侍寢。
但今天,她這個冷漠的兒子,竟然爲洛月這個丫頭出頭。
再看洛月,雖然之前是出了名的草包傻子,但現在明眼人都看出來,她不傻。
而且從方纔的賽馬中,她知道,柳筱也不是不會武學的草包。
容貌生的好,家世也不錯,仔細想來,竟然的確是王妃的不錯人選。
雖然花夢和花淺兩丫頭在她手下吃了虧,但比起夜溟的立妃之事,那些女兒家的打打鬧鬧就無足輕重了。
想到這裡,她頓時也不怒了,臉上換上和藹的笑容,說道:“剛纔是本宮疏忽了,大冬天的,竟然讓洛月這個丫頭在地上跪了那麼久。洛丫頭,起來吧。”
看見剛纔還氣勢洶洶的花太后,突然對自己那麼和顏悅色,柳筱脖子後面的寒毛都要炸出來了。
但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聽了這番話,趕緊站氣來,面無表情地回了句:“謝太后。”
“洛丫頭贏了賽馬,傳本宮的旨意下去,好好賞賜。”
花太后這話一出,衆人更加是傻了眼。
方纔花太后還要懲罰柳筱的,怎麼轉眼就變成賞賜了?
“好了,今天這玩的也夠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說完這番話,花太后露出疲倦的神色,夜溟就上前扶着她離開。
大家頓時也顧不上吃驚了,馬上紛紛跪下,恭送他們母子離去。
看着夜溟遠去的背影,柳筱好奇地張開了靈眼。
天賦十階,水火雙系,二十二歲,武靈中期。
這一眼,看得柳筱膽戰心驚。
武靈中期,這些暗族人,也太厲害了吧!
震驚之餘,柳筱不由微微蹙眉。
之前沒用靈眼她還沒發現,夜溟似乎受傷了?
他的傷不過是皮肉傷,並不嚴重,但顯然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因此有一些惡化。
恭送着那兩人離開後,剩下的衆人才終於炸開了鍋。
“天哪,洛月,你之前認識陛下嗎?”
“你也太厲害了,不僅認識景王殿下,還認識陛下!”
“而且他們怎麼都對你那麼好,你和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之前對於這些八卦,柳筱還能裝傻過去,但現在大家都知道她不傻,自然不會讓她再隨便敷衍。
柳筱只能乾笑着說道:“我和景王殿下不過在入宮前見過幾面,但陛下我真的是第一次見。”
這是她和白易寒套好的說辭,畢竟白易寒爲了她得罪花淺這事如今人盡皆知,說兩人原本不認識也太假了,只能說之前在將軍府見過。
畢竟白易寒在成爲王爺之前,的確是和洛將軍共事過,說兩人見過面也不算太奇怪。
但至於夜溟,不僅這些姑娘們奇怪,柳筱心裡也奇怪。
她是見過夜溟,但不是以洛月的身份。夜溟那麼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竟然會爲自己解圍,她也是驚呆了。
聽了柳筱的解釋,那幫姑娘顯然不滿意,繼續追問。
“見過景王殿下幾次?只是見過幾次,他怎麼會爲了你得罪花淺郡主?”
“還有你說你沒見過陛下,那他爲什麼也幫着你?”
那些秀女的臉上寫滿嫉妒,步步緊逼。
就在柳筱被逼問得不知所措的時候,朱雅馨假扮的紅瑜不耐煩地推開那幫人,說道:“夠了沒?你們到底是來八婆的,還是來當秀女的,如果羨慕洛月,你們就自己想法子得到陛下的青睞啊?”
學院給每個人挑角色的時候都特意選了相似個性的秀女,因此朱雅馨現在假扮的這個紅瑜也是出了名的驕縱跋扈。
這幫人不想跟紅瑜起衝突,只好嘀咕着散了開來。
等那羣人走了,柳筱剛想道謝,不想迎上的是朱雅馨憤怒的神色。
低着嗓子,她從牙縫離擠出幾句話來。
“柳筱!你到底夠了沒?當初進望天學院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最好不要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讓柳公子傷心,可你呢?一個穆扶蘇也就算了,還牽扯上白易寒還有夜溟!你到底將柳公子置於何地!”
聽到朱雅馨義憤填膺的斥責,柳筱徹底傻眼了。
她現在才發現,在朱雅馨眼裡,她竟然是一個玩弄柳嘯的不檢點女人。
柳筱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朱雅馨也根本不想聽柳筱解釋,憤憤地瞪了她一眼,開口道:“如果你不懂得珍惜柳公子的話,就趕緊退出!我一定會比你更愛他百倍!”
說着,她甩頭就走人。
留下的柳筱一臉無奈,而一旁的顏如是和孟婉兒,都快笑岔氣了。
晚上回到院子裡,柳筱才發現,經過今天這麼一折騰,她背上本來癒合的傷口,竟然都裂開了。
她想找藥膏,卻發現由於太久沒煉藥,之前白易寒給她擦的竟然已經是最後一瓶了。
在這深宮之中要高等藥劑不容易,柳筱也不想湊合着用差的藥,尋思了良久,還是決定自力更生,自己煉藥。
但不巧的是,自己的空間裡剛好缺了一味玉潤草。
如果不用玉潤草入藥,容易留疤,這是柳筱不願意的,所以她決定去宮裡的藥劑殿偷草藥。
聽到柳筱這個打算,顏如是她們露出擔憂的神色。
“萬一被抓住怎麼辦?你身上有傷,還是我們兩個去吧。”
柳筱搖搖頭,換上一件黑色的衣裙,又用黑紗將面容掩住。
“沒事的,這麼點傷,藥劑殿在皇宮的外圍,侍衛並不多,我還是對付的了的。”
說着,她就悄聲地躍出窗戶,身形隱入一片夜色之中。
柳筱前世是戰地醫生,爲了去救戰地裡的士兵,不知道做過多少次潛行。
當年的那些紅外線什麼的她都不放在眼裡,如今有了一身靈力,區區一個皇宮對她來說更加是小菜一碟。
一路在屋檐上飛身而過,她很快就落到了藥劑殿裡。
從窗戶靈巧地鑽入,她就迅速地奔向藥櫃。
可就在她靠近藥櫃的時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突然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