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明野就來到了柳筱的帳篷之中。
這時候,扮作柳筱樣子的羅姬,正躺在牀上。
她由於被柳筱塞了發燒的丹藥,此時雙眼緊閉,面色一片潮紅,整個人彷彿被夢靨困住了一般,不斷地呻吟着,小臉上全是汗水。
看見這一幕,明野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揪住了一樣。
“她到底怎麼了!”幾乎不經思考地,他一把抓住旁邊藥劑師的領子,質問道。
“回二皇子的話,柳姑娘不過是發燒了,吃了藥,再休息一天自然就會好了。”那個藥劑師忙不迭地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明野才鬆了口氣。
放開手裡的藥劑師,他又看向牀上的女子。
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他忍不住輕輕擡手,替她擦去了額角的汗珠。
身後的丫鬟和侍從們看到這一幕,全部驚得五雷轟頂。
一直不近女色的二皇子殿下,竟然在幫女人擦汗!
明野在帳篷裡又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他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帳篷,而至徑直朝着羅姬的帳篷走去。
這邊,僞裝成羅姬的柳筱剛準備睡下,就突然聽見一個急促的腳步聲不斷靠近帳篷。
下一秒,帳篷的簾子就突然被掀開了。
接着,她就看見明野怒氣衝衝的臉。
雖然心裡有點心虛緊張,但柳筱面上還是裝出很欣喜地樣子,學着羅姬的聲音,跑過去喊道:“二皇子殿下!”
明野厭惡地閃開身子,躲開了柳筱,冷冷開口道:“羅姬,我聽說你去找柳筱了?”
柳筱微微一愣,但馬上故作驕橫地說道:“沒錯,我是去找那個女人了,怎麼了?”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怎麼你一走,她就發燒了?”明野面色不善地說道。
“她發燒了?”柳筱故意作出很吃驚的樣子,看見明野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她才趕緊又補了一句,“我只不過是刻薄了她幾句,其他什麼都沒做。”
“你最好是什麼都沒做!”明野的口氣冰冷,眼裡閃過殺意,“如果你敢動一點歪腦筋傷害柳筱的話,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留下那麼狠決的一句話,明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在帳篷裡的柳筱,整個愣在原地。
“哎喲不錯啊。”她懷裡的曜不由擠眉弄眼地調侃起來,“看來這個二皇子對你印象不錯啊。”
“我只是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而已。”柳筱簡略地答道,“這都不是重點,我們還是趕緊睡,明天一早抓緊逃走吧。”
吹滅了油燈,柳筱便和衣睡下了。
……
第二天早上,整個北明國帝都裡一片忙碌。
所有的侍女和侍衛們,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開始忙裡忙外地在準備招待夜溟的宴會。
柳筱看準了機會,正打算帶着曜逃走,不想才離開帳篷沒幾步,就被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婦人攔了下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誒,可算讓我找到你了!”那個夫人一看見柳筱,就忙着抓她離開,“你可是要在宴會上獻舞的,怎麼到現在一點妝都沒畫!”
聽到這話,柳筱不由杏眼瞪得滾圓。
什麼!
這個羅姬竟然要在宴會上獻舞?
柳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個婦人拉進了一個帳篷。
“等一下……我今天不是很方便……能不能不跳舞?”柳筱慌忙地對那個婦人說道,可她彷彿沒聽見一樣,只是自顧自地開始找丫鬟來幫柳筱梳妝。
只見十幾個丫鬟突然出現,將柳筱團團圍住,有的開始幫她化妝,有的幫她梳頭,有的則幫她換衣。
不一會兒,她就變成了豔麗無雙的絕代舞姬。
“那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今天的舞可不可以由姐妹代勞……”柳筱不死心地再次開口道。
“你在胡說什麼啊羅姬!”那個婦人這次終於答話了,難以置信地說道,“這一天你可盼了好久了,乖,別耍小脾氣,趕緊走!”
說着,她就不由分說地將柳筱給推了出去。
柳筱進退維谷,只能被她們一路推到了一個豪華的大帳篷之中。
只見那個帳篷裡面的正中間是一片巨大的毛毯,毛毯的正前方擺着一行長桌。
長桌正中間偏左一點的地方,坐着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顯然就是北明國的皇帝。
他的左邊還坐着兩個女子。一個女子雍容華貴,想來是北明國的皇后,明空的母后;而另一個女子,就是明野的母妃,純妃。
北明國皇帝的右邊,只坐着一個美絕人寰的黑衣男子,一臉淡漠,正是夜溟。
毛毯的兩邊也擺滿了酒桌,左邊一行是北明國的大臣和皇孫貴族,明空和明野也在裡面;右邊的一行則是隨着夜溟古來的使臣。
隨着柳筱進來,本來正在聊天的衆位都不由安靜下來,看着眼前美麗的女子,眼裡紛紛閃過驚豔。
這時候,柳筱身邊那個濃妝豔抹的婦人,趕緊扭着屁股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對上座的北明國皇帝說道:“陛下,羅姬來了。”
北明國國王看見柳筱,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夜溟開口道:“西夜國皇帝,這是我們北明國最棒的舞姬,特地來爲您獻舞。”
面對眼前絕美的舞姬,夜溟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一旁的音樂已經響起。
柳筱整個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該死的,她根本不會跳舞,更不要說北明國的舞蹈了!
着急之下,她只能一咬牙,決定鋌而走險。
“這位小兄弟,不知是否可以借你的長劍一用?”她隨便逮着一個身旁的侍衛,開口道。
“當……當然可以……”那個小侍衛看見美女對自己說話,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忙不迭地拿出自己的長劍遞給柳筱。
“多謝。”接過劍,柳筱立馬對着座上疑惑不解的北明國皇帝盈盈一拜,朗聲開口道,“西夜國皇帝身份尊貴,普通兒女情長的舞蹈自然不能配得上,因此羅姬今日特地要爲您獻上一場劍舞!”
說着,她手腕一轉,手裡的寶劍就掃出無數的劍花,整個人隨着音樂開始舞劍。
只見女子的容貌豔麗絕倫,但偏偏一招一式都帶着一股說不出的灑脫和不羈。
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長袖翻飛,劍花琳琅,頭上的瓔珞也不斷地叮叮作響,頓時全場的人都看癡了。
就連夜溟,此時都不由完全怔住。
爲什麼,在這個豔麗的舞姬身上,他竟然看見了她的影子?
難道是因爲自己,太過思念了嗎?
這時候,一曲終於完了,柳筱漂亮地一個翻身,就跪在地上,開口道:“歡迎西夜國陛下來我們美麗的草原之國,北明國!”
“好,簡直太好了!”北明國皇帝率先鼓起掌來,臉上盡是滿意之色,“羅姬,今天你這劍舞,比你以往任何一次的舞蹈,跳得都好!”
北明國皇帝一邊誇,一邊眼睛看似無意地掃過一旁的夜溟,看見他也怔怔地看着舞姬,他嘴角的笑容不由更甚。
“多謝陛下謬讚。”柳筱禮貌地答道,心裡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不想北明國皇帝又開口了。
“今天機會難得,羅姬,你過來陪西夜國皇帝喝酒吧。”
柳筱頓時一愣。
雖然她非常想盡快離開,但她現在不能違抗北明國皇帝的命令。
於是,她只能低頭領命,走到夜溟身邊。
夜溟原本想拒絕,但看見女子臉上的神色的時候,拒絕的話就突然說不出口了。
爲什麼就連神情,都和那個人那麼相似?
這時候,柳筱已經坐到了夜溟身邊,不情不願地倒了一杯酒,遞給他,開口道:“您請喝酒。”
“你很怕我?”夜溟接過酒杯飲下,突然開口道,聲音輕得只有柳筱能夠聽到。
“怎麼會。”柳筱扯起一個笑容,敷衍地說道,“能陪您喝酒是我的榮幸。”
“放心,我不會對你如何。”夜溟淡淡道,“看到你,我不過是想起一個故人罷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側過頭,目光落在柳筱身上,繼續道:“你很像她,就連這個假裝恭敬的模樣,都很像。”
說完這句,他便又轉回了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柳筱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原本安靜坐着的純妃,驀地對夜溟開口道:“西夜國的皇帝,不知道您的弟弟,景王白易寒,最近可好?”
聽到這句話,臺下的明野一震,迅速地看向自己的母妃,眼神有些慌亂。
“他在西夜國。”夜溟淡淡道,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語氣冰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哦?是嘛?我聽說景王最近辦了一個比武招親,是鍾離家的嫡女,最後贏得了比賽,不知道兩位何時會成親?”純妃繼續問道。
聽到這話,夜溟的手微微一震,杯子裡的酒灑出了些許。
“這種問題,純妃有機會遇見白易寒本人,可以親自問他。”夜溟冷冷開口,語氣裡已經帶了一點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