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頭,紅色的裡襯之上,靜靜地躺着一個小塔。
那個塔不過手掌大小,有六層,做工極其精細,無論是塔頂的飛檐還是上面的小門,都和真的塔一般。
顏如是此時湊過腦袋,看到塔的剎那,也不由感慨道:“好精緻的小塔,和真的一般。”
聽到這句評論,雲隱淡淡開口道:“它就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柳筱等人呆了呆,還來不及細問,就看見雲隱突然擡手。
剎那間,原本躺在木盒裡的小塔,竟然迅速地變大起來。
柳筱嚇了一大跳,馬上扔開手裡的盒子。
盒子一離開柳筱的手,掉到地上,可那隻不斷膨脹的小塔卻輕盈地飛了出來,穩穩地正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後,小塔還是不斷地擴大,眨眼間,竟然就變得和一座真的塔一般大。
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塔,柳筱等人,全部目瞪口呆。
此時,雲隱淡淡開口道:“這是夢魂塔,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柳筱纔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着雲隱。
之前雲隱說是她的義父,她就覺得很奇怪。
無論是她的記憶還是原主的記憶,她都不記得自己認過什麼義父。
如今聽到雲隱提到她的孃親,她才明白過來。
雲隱恐怕是和她娘熟識。
關於自己的母親,柳筱是真的沒有什麼印象。
在她還是個嬰孩的時候,她母親的孃家,白虎國原本的第一世家鍾家,就因爲和私通暗族,而被滅了滿門。
她的母親,也因爲父兄的慘死而傷心過度,紅顏早逝了。
因此她的腦海裡,找不出一點關於她母親的記憶。
看着眼前的塔,柳筱不由秀眉微蹙。
這是她母親給她的?
如果她沒記錯,她母親雖然出身高貴,但也不過是個深閨女子。
這個塔一看,就非凡物,爲什麼她娘會留給自己這樣的東西?
心裡雖然有幾千幾萬個疑問,可看着眼前雲隱的一張撲克牌臉,柳筱還是問不出來。
雲隱此時已經走向塔前。
隨着雲隱的靠近,那個塔的的正門,驀地咔擦一聲,打開了。
兩扇古色古香的木門裡面,一片漆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雲隱在塔門前站定,轉過身來,對着柳筱等人說道:“進去。”
看着塔裡面一片漆黑的樣子,柳筱不由蹙眉,說道:“裡面有什麼?”
雲隱淡淡掃了一眼塔門裡面,說道:“夢魂塔一共六層,你們每上一層,武學修爲就可以升一等。”
聽到這句話,柳筱等人都瞪圓了眼睛。
武學修爲,一向講求靈力的積累和沉澱,也不乏機遇和運氣。
總而言之,隨着武者修爲的不斷提升,越到後來,升級就約爲困難。
可雲隱竟然說,這個塔,只要走一層,就可以升一等?
聽到這句話,顏如是和魯木率先興奮起來,說道:“真的嗎?雲隱谷主,真的只要走過一層,就能升級?”
柳筱狐疑地看了一眼雲隱雲淡風輕的臉,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師傅,纔不會這麼便宜他們。
看着塔裡的漆黑一片,她遲疑地開口問道:“師傅,你是說的走過一層,是隻要走路,還是要打怪什麼的?”
聽到柳筱的問題,雲隱微微挑眉,說道:“只要你走過,就會升級。”
聽到雲隱曖昧的回答,柳筱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了。
看着塔門裡的那片漆黑,她深深地呼吸一口,開口道:“好,我進去。”
於是她率先走進塔門,顏如是、魯木、錦、曜、煙娘和秋緊隨其後。
當塔門最後一個人走進塔,那扇門,就突然關上了。
隨着門關上,塔內最後的一絲光明也消失了,只有無盡的黑暗。
顏如是不由有些害怕,抓住身邊的柳筱的袖子,說道:“這麼黑,我們怎麼走啊?”
柳筱也不由秀眉微蹙。
她想擡手點起火焰照明,卻發現每次凝聚在手心的靈力,都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吸走一般,根本無法點火。
煙娘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低着聲音道:“這塔裡面有很強的結界,任何靈力都不能使用。”
聽到這個消息,魯木不由縮了縮脖子,說道:“小師傅,你這個孃親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塔?”
聽到這句話,柳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開口道:“雖然這個結界會吸走靈力,但我感覺的出並沒有惡意,我們就這麼抹黑走吧。”
幾個人彼此牽起手,一步一步緩慢地摸索着前進。
這個時候,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什麼聲音。
顏如是嚇了一大跳,抓着柳筱的手更大力,說道:“什麼聲音?筱兒,這個塔裡面不會有什麼怪物吧?”
柳筱此時也不敢大意,正想回答什麼,就聽到那個黑暗中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又想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顏如是不由愣住,說道:“這是……琴聲?”
柳筱此時也不由秀眉微蹙。
的確,耳邊不絕於耳的聲音,清脆悅耳,的確是琴聲。只不過,這琴彈得極慢,有些斷斷續續,在黑暗之中聽起來,頗有幾分詭異的味道。
琴聲綿延不絕,柳筱只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完全都被那起伏的旋律帶走了。
這個時候,錦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這琴聲。
“這個琴聲有問題,大家快點捂住耳朵。”
柳筱這個時候才意識過來,慌亂地擡起手去捂耳朵。
可是,塞住耳朵的雙手根本無濟於事,那個琴聲,彷彿是從心地響起一般,依舊清晰無比。
琴聲越來越急促,音調也越來越高亢起來。
柳筱勉強想控制住心神,突然發現四周竟然突然明亮起來。
隨着光亮,那個奇怪的琴聲也突然消失了。
雙手從耳朵上面放下,柳筱的眼睛過了會才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明。
柳筱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片迷霧之中。
厚重的白霧無處不在,讓她根本看不清四處。
她想要撥開四周的白霧,可白霧之後依舊是白霧。
“如是!魯木!美人曜!秋!煙娘!錦!你們在哪裡?”
迷霧之中,柳筱根本感覺不到四周有任何人,她不由呼喊起來。
可叫過每個人的名字,都沒有任何的迴應。
她不由心裡覺得奇怪。
方纔大家明明都在一起,怎麼會突然只剩她一個?
她只能努力在迷霧裡四處尋找。
這個時候,她突然隱隱約約聽見前面有什麼動靜。
不暇思索地,她迅速地向前跑去。
跑了幾步,她就感覺到眼前的迷霧似乎散去了不少,不由心中一喜,脫口道:“如是?還是曜嗎?有誰在那裡嗎?”
雙手撥開最後一絲迷霧,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她卻呆住了。
漫天的黃沙,鮮血與屍體,煙硝與炮彈。
絕望和血液的氣息,那麼熟悉,彷彿血液裡的一部分,無從割捨。
柳筱整個人都呆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一抹嬌小的身影,突然從柳筱眼前跑過,利落地一個翻身,躍進了一個土堆之後。
柳筱不由轉頭看去,纔看見土堆之後,竟然躺着一個受傷的男人。
腰間上一個巨大的傷口,鮮血源源不斷流出,把渾身的黑色勁裝都染紅。
方纔躍過來的嬌小身影,也是一身黑色的勁裝,鼻口用黑色的口罩矇住,但一雙閃亮的眼睛,顯示她是一個女子。
女子蹲在男人身邊,迅速地打開身上的藥盒,爲男人處理傷口。
那女子顯然對傷口處理已經極其嫺熟,只見迅速地割去腐肉,撒上止血藥,迅速地包紮。
正當女子拿出一個針孔,準備給男人注射藥劑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擡手製止了她。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恐怕是撐不過了,別浪費藥在我身上。”
聽到這句話,那個女子一愣,剛開開口反駁,就突然看到男子身上的白色紗布,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不暇思索的,女子迅速地轉過身,想從隨身的藥盒裡取出新的紗布來。
男人扯了扯蒼白的嘴角,用手勉強支撐着身子起來,說道:“外面敵軍太多了,你快走。”
聽到這句話,女子一愣,剛想轉過身說什麼,就看見那個身負重傷的男人,咬着牙,竟然突然從土坡裡跳了出去。
女子起身趕緊想去抓他回來,可哪裡想到那個男子的動作快得根本不像一個失血過多的人。
只見他不斷地在黃沙中跳躍,馬上就進入了敵軍的攻擊範圍。
密集的子彈,馬上從四面八方掃來,不過剎那,男子身上就又多了無數的血洞。
可男子根本不管不顧,繼續帶着傷咬牙向前衝去。
知道衝進敵軍範圍,拼着最後一口氣,他驀地拉動腰間的炸藥。
砰的一聲!
一時之間,巨大的氣流噴射開來。
漫天黃沙之中,一抹巨大的火雲燃燒,壯麗又絕望。
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柳筱,只覺得心口一疼。
爲什麼,這一切會這樣熟悉?
這個時候,炸彈引起的狂風掃來,土堆之後的女子臉上的口罩,終於被吹落。
看到眼前熟悉卻有些稚氣的面孔,柳筱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個女子,分明就是她!
是前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