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果敢王這個名字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很陌生,但是安亦晴曾經對緬甸的勢力分佈做過仔細的研究,自然不會錯過果敢王這樣的大名。
果敢王彭少懷,今年五十九歲,華夏人。其父親名叫彭商,一共育有七子,彭少懷是長子,次子夭折,三子彭少德,四子彭少峰,五子彭少宇,六子彭少卿,七子彭少輝。如今,這幾個兒子全都在果敢身居要職。
彭少懷的一生,評論歷來爭議多多。有人說他性情多變、獨斷專行。有人說他赤膽忠心,爲人豪爽。但是不管大家對他的評價如何,在果敢人的心中,彭少懷是他們唯一的果敢王。
無論怎麼說,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彭家聲一直堅持維護果敢的民族利益,抗擊敵人達數十年之久,他的一片赤膽忠心和飽經滄桑,得到了所有果敢人的尊敬。
看着眼前放聲大笑的中老年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看起來高高瘦瘦,皮膚因爲常年的陽光暴曬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略微帶圓的國字臉,濃眉下的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似乎無論這個人身處什麼樣的困境都永遠不會失了光芒。
安亦晴用一秒鐘的時間消化了這位老人果敢王的身份,同時在心中讚歎了一句,果敢王,果然不同凡響!
“老段頭,一個月沒見你,你怎麼變得跟娘們兒似的愛斤斤計較?大爺我可是忙完了就來找你了!”彭少懷不滿段驚寧的冷言冷語,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轉頭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安亦晴,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番,擡了擡下巴,“這小丫頭就是你說的貴客?老段頭,你不會是喜歡*吧?”
段驚寧滿頭黑線,安亦晴的小臉唰的一下全黑了。
尼瑪,狗屁果敢王,就是一個老流氓!
“你這臭小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一條腿邁進棺材的人了,說話也不知道積德!信不信我把你從這裡扔出去?!”段驚寧歉意的看了安亦晴一眼,隨手從茶几上抄起一個菸灰缸向彭少懷砸了過去。
彭少懷手腳利落的向沙發後一個後空翻站了起來,堪堪躲過了空中兇器。
“不是就不是,你怒什麼怒?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脾氣這麼不好?”
“哼!那是因爲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這小晴丫頭是我的救命恩人,豈是你胡亂猜疑的?!”段驚寧冷哼一聲,不樂意的看着彭少懷。
彭少懷一愣,重新看向安亦晴,又一次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少了一絲輕視,多了一分好奇。
“這就是治好你的乾渴症的小神醫?真的假的?這也太……小了吧……”
安亦晴本來緩和一些的臉色又唰的黑了下來,尼瑪!小?她哪裡小了?!
“滾滾滾,給老頭子我滾得遠遠的!看見你就心煩!”段驚寧不耐煩的擡手攆人,復又歉意的看着安亦晴說道,“小晴丫頭你別往心裡去啊,這老小子就是這破脾氣,跟個流氓似的,其實他的人真心不錯的。”
安亦晴緩和了臉色,深深的看了彭少懷一眼,深以爲意的點了點頭:“段老放心,哪怕我衝着果敢王的威名,也不會對這位‘彭爺爺’如何。”
安亦晴把“彭爺爺”這三個字咬得很重,按照彭少懷的五十九歲的年紀,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叫叔叔太老,叫爺爺又太早,正常來說安亦晴可以直接稱其爲“彭老”就好了,但是她現在就想氣氣他。
果然,一向在意衣著品位的彭少懷不樂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安亦晴,身子一晃做到了她身旁的沙發上。
“小丫頭,大爺我有這麼老嗎?叫叔叔!或者叫哥哥也可以!”
段驚寧扶額望天,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安亦晴嘴角抽了抽,涼涼的看着彭少懷,“彭爺爺,我爸爸今年也五十歲出頭,他長得可比你年輕多了!你確定你真的才五十九歲而不是六十九歲嗎?”
她這話說的可是真的,安子生的年紀沒比彭少懷小几歲,但是看起來就好像兩個人是父子一樣……
彭少懷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你爸是誰?把他叫出來跟我比比!大爺我這是被風雨洗禮之後的沉澱懂不懂?豈是那些溫室裡的小花兒能比的?!”
段驚寧歉意的看了一眼安亦晴,輕咳一聲:“老小子,這丫頭她爸叫安子生。
”
“安子生怎麼了?安子生長得就比我好看……額?小丫頭,你是京都安家人?安慕雲是你什麼人?”
安亦晴翻了個白眼,這不廢話麼!她爸爸是安子生,安慕雲肯定是她爺爺啊!
安亦晴沒有回話,彭少懷也發現自己問的問題有些缺心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乖乖,沒想到這小丫頭來歷這麼大啊,京都安家人!嘖嘖,京都啊,我都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回去過了,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彭少懷忽然多了些感傷,眼神放空的看着某一處。
段驚寧倒茶的手一頓,深深的看了彭少懷一眼。
安亦晴也收起了打趣和戲謔,看向彭少懷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佩。這位老人,年紀輕輕便跟着家人來到果敢,從此開始了和敵人長達幾十年的游擊戰,每時每刻都在爲果敢人民爭取應該屬於自己的權益。其中最最重要的是,有彭少懷存在的果敢,學校裡一直用的是華夏國的文字,學習的是“祖國的首都是京都”的思想。
這是彭少懷對祖國的一份執着和懷念。
安亦晴的心忽然軟了想來,剛想開口說幾句安慰的話,彭少懷剛剛深沉的神色忽然一轉,變成了流裡流氣。
“幾十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京都的小妞兒長得還水不水靈。”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摸着下巴,眼中放着精光,一副“老流氓”的樣子。
安亦晴臉色一黑,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敬意全都煙消雲散,腦袋上一片烏雲罩頂。
尼瑪,她怎麼可能覺得這個老流氓令人敬佩?!
彭少懷跟段驚寧又脣槍舌戰了一番,硬是從段家大宅拎了兩塊頂級的翡翠原石大搖大擺的離開。
“這老小子,一直就沒個正行!”段驚寧沒好氣的等着彭少懷離開的背影,嘴裡說着嫌棄的話,眼中不見絲毫厭煩。
安亦晴淺笑着看了他一眼,“段老,您和這位果敢王的感情倒是真的不錯。”
段驚寧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深深的嘆了口氣,“當年我被敵人追着逃到果敢,是這老小子順手把我救了,並且幫我攆跑了敵人。後來我問他爲什麼要救我,你猜他怎麼說?”
安亦晴挑眉,示意段驚寧繼續。
“他說,因爲你是黃皮膚黑頭髮的華夏人,所以大爺我想救就救!”、
安亦晴搖頭失笑,這樣的話的確很符合剛纔那位果敢王敢說敢做的風格,頗有一些江湖人快意恩仇的瀟灑。
“所以您之後就和他成了朋友?”
段驚寧點點頭,眼神中帶着對往事的思念,“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麼厲害,天天和緬甸那羣小混蛋打游擊戰,一晚上連個好覺都睡不了,身上帶傷也是屢見不鮮的事。甚至有幾次,他和那羣王八蛋打的雞飛狗跳,於是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傷員偷偷運到我這兒來好幾次。那段時間真是心驚肉跳啊,不過我卻喜歡的緊。哈哈!小丫頭,你生在和平年代,成長的地方也都盛世太平,是體會不到那種戰火紛飛的刺激的!真是懷念啊!”
安亦晴淺笑看着段驚寧臉上平和的笑容,她能夠體會到這位老人和果敢王在戰火紛飛中所建立出來的情意。一個是稱霸一方令果敢人敬仰的一代梟雄,一個是華夏國玉石大王的家主,兩個人,身份尊貴無比,卻在一次次戰火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段老,您和果敢王之間的感情實在讓人羨慕。”
段驚寧欣慰一笑,“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我們兩個都是一把老骨頭咯!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了!小晴啊,你的那兩個朋友真是挺不錯,恩,堪當大用!”
安亦晴笑着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不經歷點兒什麼,總是看不清現實的。”
段驚寧沒有說話,含笑着看了一眼安亦晴,滿眼欣慰。
來到昆市的當天晚上,段驚寧特意爲安亦晴舉辦了一次家宴,段山和段驚寧的幾個孩子全部到場。
首先,從外面匆匆趕回來的是段驚寧的二女兒段子玉。她今年三十五歲,是段氏旗下一家分公司的總經理。安亦晴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打扮,然後將她定位成“刻板嚴肅的老處女”。
“爸,今天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們回來?公司的事情好多,我沒處理完就被你的電話叫回來了。”段子玉一身黑色職業裝,裡面一件白色襯衫的扣子繫到了最上面的一顆,烏黑的頭髮挽在腦後,即便已經工作了一天仍然不見一絲凌亂。她推了推黑邊眼鏡,目光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安亦晴、阮雪和夏浩,面無表情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東西什麼時候不能做?今天家裡有貴客到,你們幾個不到場像什麼樣子?”段驚寧皺了皺眉,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刻板守舊的女兒非常無奈。
“貴客?誰?”段子玉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但是五官卻一動不動。她自然而然的把目光從安亦晴幾人身上移開,在大廳中尋找起來。
段驚寧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女兒的辦事能力不錯,但就是眼高於頂,看不起旁人。
“別找了,我的貴客就是小晴丫頭。來,小晴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二女兒段子玉,你兩個算是平輩,叫她姐姐就好。”段驚寧親切的招呼安亦晴,轉頭又對段子玉說,“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安亦晴,我的乾渴症就是她治好的。”
段子玉撲克牌一樣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她挑眉看了安亦晴一眼,眼中沒有感激,反而帶着濃濃的懷疑。
“我靠,這女人是什麼眼神?我怎麼覺得她看小晴好像在看一個江湖騙子啊!”坐在遠處的阮雪皺着眉頭嘟嘟囔囔,怎麼看段子玉怎麼不爽。
一直沒有吭聲的夏浩冷冷的看了段子玉一眼,淡漠迴應,“你沒看錯,她的確認爲小晴是個騙子。”
“小胖子,這女人太討厭了,竟然這麼看晴晴!”阮雪不滿,擼胳膊挽袖子打算教訓段子玉。
夏浩深深看了跟小老虎似的阮雪一眼,眼中帶着淺淺的笑意,“小晴她自由打算,別鬧,乖。”
阮雪動作一僵,白嫩的小臉迅速染紅,害羞的低下了頭。
再說另一旁,段子玉跟看犯人似的打量了一番安亦晴,皺着眉頭不滿的看向段驚寧:“爸,你之前的身體只是新陳代謝不太好而已,好好休息休息就能調理過來。你可千萬別被人給騙了,這年頭,江湖郎中的話怎麼能信。”
“放肆!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說話?小晴難道還能騙我不成?你們幾個不關心我的身體就算了,難不成我自己找人治好了病,你們還不樂意了?”段驚寧心中大怒,吹鬍子瞪眼的看着段子玉大吼。
段子玉被自己的父親當着外人的面這樣吼罵,心高氣傲的她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段驚寧她不敢得罪,於是便將怒火轉移到了安亦晴身上。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今年多大了?有沒有行醫執照?從醫多少年了?是否上過手術檯?師承何人?你別誤會,我的父親年歲已高,我只是不想他受到傷害而已。”段子玉一口氣問出一大串問題,每一個字都帶着審問犯人的口吻。
“段子玉誰允許你這麼跟小晴說話的?給我道歉!”段驚寧大怒,臉色憋的通紅。
段子玉沒有理會段驚寧,淡淡的看着安亦晴,下巴微微擡高,眼中充滿了不屑和輕視。
安亦晴盯着段子玉看了一會兒,輕聲一笑。
“段老,您的身體剛好,別發怒。”說罷,她問段子玉,“段小姐,你是否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得了什麼病?”
段子玉冷聲一笑,“我請國外的知名專家檢查過我父親的身體,只是新陳代謝出現了一些紊亂而已,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這位小姐,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曾經修過兩年的臨牀醫學,你如果想在病理上糊弄我是不可能的,還是換個套路吧!”段子玉高傲的擡着下巴,看向安亦晴的目光就好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視一個乞丐一樣。
“放肆!你給我滾!給我滾!滾出去!”段驚寧被段子玉氣的渾身打哆嗦,隨手抄起一樣東西就扔了過去。
段子玉早有準備,腳步一錯,躲開了段驚寧扔來的東西。
砰的一聲,段子玉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本硬皮書。如果這本書砸在自己的腦袋上,肯定是要見血的。
俏臉一黑,段子玉冷冷的看向段驚寧。
“爸,我看你這段時間是被這個江湖醫生給騙傻了吧?竟然爲了一個騙子這麼對我?今天我放下工作來參加晚宴簡直是腦子進水了,爸你自便,我先走了!”
說罷,不顧段驚寧的怒吼,段子玉轉身就走。
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段小姐,你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身體乏力,頭暈目眩,有時候吃飯吃的飽飽的,莫名的感到胃疼胃脹,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出現尿頻尿急的症狀?”
段子玉腳步一頓,猛的轉頭看向安亦晴,那眼光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你怎麼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段子玉最近的身體的確出了些問題,每天吃過飯之後都會覺得胃疼難忍,睡覺的時候也會尿頻尿急,甚至有一兩次迷迷糊糊的尿了牀。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的段家二小姐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所以就連給自己收拾牀褥的保姆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她私底下偷偷找過相識的醫生檢查過,但是卻什麼都沒檢查出來,身體機能一切正常。
安亦晴現在把這些問題說出來,段子玉只以爲是醫生泄露了她的秘密,而安亦晴則是那個有心人。
“段小姐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我對你能有什麼目的?再或者說,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心動的?”安亦晴低聲淺笑,淡然的看着段子玉,“段小姐,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是我奉勸你一句,男女之事的確讓人喜歡,但是做的太多可就變成要人命的尖刀了!”
段子玉臉色一沉,沒想到安亦晴竟然連自己的這個秘密都知道。
她今年三十五歲,一直沒有結婚,對外說是眼光太高,沒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其實,並不是因爲她看不上誰,而是因爲自己的需求太大,一個男人根本滿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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