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也沒見過醫院有這麼快的速度吧。
不到幾分鐘我就聽見救護車的叫囂聲,我沉住氣繼續閉着眼睛,裝作自己已經昏迷的樣子。
那些人也裝的太像了,明明就知道這件事是怎麼樣的,卻還能各各都一副緊張的嗓音叫喊着。
“擔架!”
“輕一點放!”
“小心頭小心頭!”
我又不是什麼易碎品,而且又都知道我是裝的,我現在其實是醒着的,還說什麼輕點放。
不過這有什麼呢。
這裡各各都是拿了錢的演員,包括我在內,不也是這樣的嗎,所以大家纔會演得這麼盡力。
折騰來折騰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我搬來搬去後,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到了醫院,我躺在牀上就在也沒有人動過我,按照計劃裡說的,要等海隱來了之後幾分鐘我纔可以睜開眼睛。
我就那麼靜靜的躺着,如死屍一般,等着海隱的到來。
“姐!”
第一個來的是井致,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他這副嗓音,像是快要支離破碎一般。
這小子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像螃蟹鉗一樣,夾得我死疼。
“先生請你不要這樣,病人現在還未清醒,請你出現好嗎?”
“我姐怎麼了?我姐怎麼了?她到底是怎麼了啊!”
我想睜開眼來,但我不敢,我的心因爲井致激動的語調而慌亂起來。
“先生,這位小姐沒什麼大礙只等着她甦醒過來,請您出去等好嗎?”
“沒有大礙又說什麼等她甦醒?”
“總之,您先出去好嗎?”
我猜現在井致一定又跟猴子一樣跳着,因爲他打到我的大腿,痛得我不敢叫。
井致大聲叫着我的音聲小了下來,又恢復一片寧靜。
現在的風似乎很大,只聽到吹拂着花草樹木的聲音。
“你現在也可以把眼睛睜開。”
聽見這句話我頓了兩秒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站在我面前,看見她胸前彆着的銘牌,便知道她就是樸醫師了。
她看了看我又回頭往門外看了看靠近我,低聲說道,“你差點穿幫了你知不知道,昏迷不醒的人臉上是不會有表情的!”
她大概是在說剛纔井致大到我後,我忍不住咬緊牙關,深皺的眉頭。
“你現在可以裝作醒來的樣子,只是一會兒海隱少爺來了以後,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麼做。”
“我,知,道。”我一字一句的對她說道。
她不太信任的看了我一眼後,走到門口打開門,“空井雲的家屬可以進來了。”
只見井致急速跑過來,手臂撞在門上停住腳步後快步向我走來。
“姐!”
“嗯。”我平靜的笑着看着他。
他一把將我抱住,手摟着我的頭,哭喪着臉說道,“我還以爲你要死了。”
“你纔要死呢!”死小子,依舊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哪裡痛?”
“嗯,沒有哪裡不舒服,沒有哪裡痛,好得不得了。”我說完這句話,突然看見站在一旁的樸醫師扭曲着臉瞪
着我,給我使眼色,我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摸着被繃帶纏着其實毫髮無損的腦袋對井致說,“就是頭有些痛。”
“噢,這是輕微腦震盪。”聽了我這句話,樸醫師像是就是等着這一刻般,迫不及待的解釋道,“可能還會造成短暫性失憶。”
“什麼?短暫性失憶?!”井致的聲音提高了八百度,他看了看樸醫師又回過頭來扶着我的肩膀,“姐,我是誰,你記得嗎?”
“廢話。”
“那姐,你記得他們是誰嗎?”井致刷的掏出錢包,將裡面的照片展現在我面前。
“爸爸和媽媽,你,還有我。”
“那它呢?”
井致從錢包裡掏出一個小星星哭喪着臉問我。
這個神經病,我怎麼知道它是誰,我耷拉着眼皮無精打采的看着他,“星星啊……”
“不是啊!它叫阿寶,你真的失憶了姐!”
“在這樣我就真的把你忘了!”一看就知道空井致是在抽風,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作勢要向他打去。
他這才笑嘻嘻的將錢包收好放在包裡。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猛地推開,此刻我最不想見到卻又必須見到的人出現在那裡。
海隱喘着粗氣,手還握着門把,胸口劇烈起伏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大概是看見我沒什麼事的樣子,所以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關上門向我走來。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就覺得實際上他是離我越來越遠了。
“噢,你來啦。”
井致高興的招呼着海隱,自動把位置讓給了他。
海隱走到病牀邊,樸醫師就站在他身後,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像是再說不要把事情搞砸了一般。
他一如既往溫柔的將手放在我頭頂,輕聲問道,“痛不痛?”
我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熟悉的臉,呼吸着熟悉的氣息,聞着那股熟悉的清香,明明很想見到他也是自己喜歡的人,卻不得不說……
“你是誰?”
我說出了口。
並且明顯感到他放在我頭頂的手僵了僵,井致在一旁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是誰?”我又故意再問了一遍,見海印不回答我甚至還轉過臉去看着井致,“井致,他是誰啊?”
“他是海隱啊,姐,韓海隱啊!姐你不記得了嗎?”井致走上前來擔憂的看着我。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會裝。
我看着眼前如此熟悉的人,張開嘴輕輕念着他的名字。
“韓海隱?韓,海,隱……是誰啊……”
“你的男朋友啊!”
“我的男朋友?”我故意歪着腦袋故作一副不解的模樣,“我的男朋友不是叫麻元太嗎?”
“哈……”
海隱摸着我腦袋的手無力收回,看着我艱難的扯出一絲冷笑。
站在一旁的樸醫師見此立馬站出來,一副爲人師表的模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不是說,她的頭因爲車禍受到撞擊,造成輕微腦震盪,現在看來已經造成失憶了。”
“你說什麼!”
海隱突然一個箭步跨到她面前,雙手抓起她的衣領冷冷的看着她,嗓音裡卻有壓不住的憤怒。
“你……你……你冷靜一點。”樸醫師嚇的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而我也被十足的嚇了一跳,如果海隱現在抓着的是一個男人的話,或許還好一點,但他現在抓的是和他爸爸一般年紀的長輩,更何況是一個女的。
“海隱你冷靜一點。”井致小心翼翼的上前抓住海隱的胳膊。
“呼……”海隱深呼一口氣後放開那個女人,看着我說着,像是在對我說,又想在問樸醫師,“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這個……”樸醫師有些爲難的看着海隱,“這要看個人情況了。”
“空井雲。”海隱把目光直直的鎖在我臉上,靠近了我的臉,抓住我的肩膀,栗色的眼珠劇烈的顫抖着,“你會記得我的對不對。”
“……”
我沒有回答,轉頭看着窗外瞬間暗下來的天空,風大得出奇,卷着落葉,攜帶着灰塵一齊飛上天去。
“你一定會記起來我纔是你男朋友的對不對?很快的就會好的對不對?”
“……我……不認識你啊……”我看着海隱一臉悲傷,心口越來越疼,我怕我在他的*迫下防線就會崩潰,於是乾脆張嘴大哭起來,而現在這也是我所需要的。
就在昨天。
海隱的爸爸將照片撒在我的身上,我慌亂的想要解釋,可是他根本不聽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他只是重複的強調着要我離開海隱。
“我知道你爸的生意空虧一百萬,我會支付這一筆錢,而交換條件就是你必須得離開海隱。”
那時的我坐在那裡盯着自己的鞋良久不說話,我想了很多,但是當時想得更多的是我的爸爸和媽媽,還有我們家的房子。
“我知道依照海隱那孩子的個性,就算你離開他,他也會想辦法,所以我們必須好好的計劃,當然,是在你同意交換條件以後……我想如果你是個明理人你應該會想到,我現在能給你談條件,或許還可以幫你解決一些問題,倘若你不接受的話,你要知道我硬來,你什麼也得不到……得不到海隱,你們家也會一直這樣下去……趁我還能這樣好好坐下來跟你談的時候,你最好就點頭答應下來。”
而他口中的計劃便是要布制一場假的車禍,讓我假裝失憶,讓我裝作根本就不認識海隱,因爲他最多等到期末結束待海隱拿到通知書後便會帶海隱走。
“當初我和海隱就說好,上完高二就去我公司先打基礎,往後好繼承我的大業……可是現在的海隱似乎在反抗,他不願去,而我知道原因,不外乎就是你……”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我有多麼的心慌意亂,但我仍舊對那個男人點了點頭,開始了這場可笑的計劃。
門被推開了,元太皺着眉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快步走到我牀邊看着我,“怎麼回事。”
既然已經開始了,也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撲進元太的懷裡,痛哭鼻涕。
我是故意做給海隱看的,也是因爲我現在真的好想大哭一場。
我閉上眼睛,心痛得無法呼吸,我想我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抉擇,我更沒臉來乞求海隱的原諒。
真的就這樣了嗎?我問自己。
真的就只能這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