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轉眼便過。
逍遙派的大殿之中,柳姍站在絕世仙姑面前,滿面憂傷。
絕世仙姑回頭看了看愛徒,輕嘆道:“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今天就和他做個了斷。”柳姍的眼眶裡已滿是淚水。
絕世仙姑無奈地嘆道:“情本弄人,奈何世人卻都在追逐着這情,孩子,想好了邊去做吧,爲師支持你。”
柳姍輕輕點了點頭道:“謝謝師傅,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帶着沉重的心情,柳姍緩緩踏出大殿。這三日的時間,是柳姍這些年來過的最煎熬的三天。三天中,她和他當日的事情,在逍遙山傳了個遍。逍遙山大多是女眷,如今因爲杜峰的到來,一條條消息不斷在這些女眷之中傳開。
尤其是平日裡她們最敬重的師姐,竟然也是被杜峰傷透了心。如今,在逍遙山衆女子眼中,杜峰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更是一個偷窺女孩洗澡的大色狼,每一個人心中都恨不得將杜峰碎屍萬段。
三天裡,杜峰也是沒敢出門。他就是猜也猜得到,如果出門,會是什麼樣子。這一點從滿院子的菜葉水果核便是可以得知一二。
如今,三日時間已到,卻使不得不露面了。收拾了下面容,杜峰緩緩走出了院門。院子外相對比較安靜,沒有人在圍着。怕是都到了那比試場中了吧。
杜峰沒在意這些,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對付柳姍,他不知道柳姍要怎樣做這個了斷。杜峰的身影剛出現在比試場,便是招來了陣陣罵聲。
緩步走入場中,柳姍已經站在擂臺之上,很是傷感。今日的柳姍,身着一襲白裙,顯得溫婉動人。
杜峰走上擂臺,看着紅腫着眼睛的柳姍,輕聲道:“姍姍姐,我來了,你要怎麼了斷,隨你!”
柳姍看了看杜峰,沉默片刻輕聲道:“今天,要麼你殺了我,要麼我殺了你。這事纔算結束。”
杜峰急了,他想過無數種柳姍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但是卻始終沒有想到要以命相搏。杜峰愣住了,站在原地。
“怎麼不說話了,動手吧!”柳姍沒有在等杜峰說話,便是拔出佩劍,直刺杜峰而來。
杜峰沒有動,他也不願意動。柳姍是他最喜歡的人,如果柳姍想要殺他,他不會還手。他的心,早已在柳姍身上,死,無所畏懼。
劍入胸口,鮮血噴涌而出。杜峰睜着雙眼,看着柳姍。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隨着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柳姍雪白的裙子。
柳姍驚呆了,她並不是想要殺杜峰,更不想要他的命。呆呆地看着緩緩倒地的杜峰,柳姍的眼淚奪眶而出。驚恐中,放開手中的劍。
杜峰倒在地上,意識漸漸的模糊,眉心很久未動的碎片,竟然確實異常地波動起來。但是杜峰沒心思管這些,他現在的心已死,他再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眼裡心裡只有那柄劍,只有那刺入他胸口劍時決絕的身影。
絕世仙姑見杜峰倒下,也是快速飛身而至。一把抱起杜峰,輕聲道:“走,跟我去練功室。”
柳姍木訥地跟在絕世仙姑身後,離開了擂臺。留下了擂臺周圍一衆女子的唏噓之聲。
“師姐怎麼了?她殺了杜峰怎麼不高興呢?”一個女海道。
“對啊,這是怎麼了,杜峰怎麼沒有還手。”
一聲聲不解之聲,傳遍整個比試場。但她們卻是旁觀者迷。沒有體會過,怎知摯愛離去時的撕心裂肺。沒有經歷過,怎知愛情是傷人的刀刃。沒有愛過,又怎可體會到肝腸寸斷的痛?
絕世仙姑直接把杜峰帶到她的修煉室,嚴肅地看着面色蒼白的杜峰,對站在一旁不斷流淚的柳姍道:“他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爲師只能盡力試試,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全看杜峰自己的了。哀莫大於心死,要是他沒有了活的慾望,便是怕爲師也無能爲力。”
柳姍聽到絕世仙姑的話,哭着道:“師傅,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死。”
“起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我會盡力的!”絕世仙姑的手已經抵在杜峰的背上。
而此刻的杜峰卻像是到了一處奇異之地,混沌的烏雲擋住了他的視線,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的心已死。他想要睡去了,他很累。
烏雲散去,他的看到了紫鳶,看到了藍兒,也看到了柳嫣,柳姍。杜峰的心在看到柳姍的一刻,突然間開始劇烈顫抖,劇痛傳遍全身。他已無知覺,他不想再醒來。
絕世仙姑已經停了手,看了看依舊淚水滿面跪在地上的柳姍,輕聲道:“孩子,爲師盡力了。接下來便是看你能不能將他喚醒了。”
絕世仙姑走了,柳姍留了下來。她有一種預感,杜峰的命不會這麼容易就丟掉,他一定能想過來。這是她心裡的想法,也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坐在杜峰身邊,柳姍輕聲地道:“你爲什麼不躲,爲什麼不還手啊?”
杜峰沒有反應,柳姍的淚滴落在杜峰的臉上,順着杜峰的臉,流在牀上,打溼了牀上的白紗。
一天了,杜峰沒有醒來的跡象。
兩天,杜峰依舊昏迷不醒。
……
十天,一個月,杜峰始終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柳姍在一個月裡,也是瘦得皮包骨頭,又一次坐在杜峰身邊,柳姍輕聲道:“你說過,要帶我離開逍遙山的,你騙我。你說過,你要去找紫鳶的,你怎麼能半途而廢。你說過,你說過這一次出來,有師命在身,你不能就這樣躺着。”
杜峰沒反應,柳姍確實沉沉的睡了過去。她也累了,身心疲憊。她也想睡過去。
柳姍暈倒了,絕世仙姑看在眼裡,也是急在心上,將柳姍帶走,安排在另外一處,幫她恢復,絕世仙姑知道杜峰的狀況,他只是不願意醒來。只要他想醒來,隨時都可以。而柳姍則不然,她勞累過度,身心疲憊,已經是病入膏肓,在不救治恐怕便要香消玉殞了。
一個月裡,杜峰彷彿看到了世間百態,有人生老病死,有人得道成仙,也有人在悲歡離合中漸漸老去。杜峰又一次看到了柳姍,他看到柳姍倒在自己的面前,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拉不住柳姍。他看到柳姍的臉上帶着淚花。看到柳姍的眼角里流出血淚。
杜峰驚呼一聲,坐了起來,看着空蕩的屋子,陌生的環境,有些不適應。下了牀,杜峰緩緩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看到一個掃地的女孩。
此刻,杜峰才發現,他還在逍遙山,杜峰又想起了那日的情景。他醒了,但是傷心也隨着他又一次醒了過來。
此地已不宜停留,杜峰迴到自己的屋子,快速地收拾好簡單的行囊。眼眶中,滴落一滴淚水,緩緩離開了住了多天的小屋。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經過逍遙派的廣場,有不少弟子在練功。看到杜峰也是沒有言語,自顧自地修煉着。很快,杜峰便是來到了逍遙山的大門口。站在門口回頭望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他記得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如今,該離開了,想看到的人看不到。
杜峰離開了,一直站在遠處的絕世仙姑嘆了口氣,消失在原地。
三天了,在逍遙城的一個酒肆裡,一位少年端着酒杯,不停地喝着酒。酒水溢出灑在身上,少年也是不管不顧,還在喝着酒。
酒肆老闆坐在櫃檯裡,看着少年,無奈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少年,怕也是傷心之人啊。”
少年醉了,趴在桌子上。一個滿臉鬍子拉碴的漢子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手中也是拿着罐酒,邊走邊謾罵着,就好像是有人惹了他似地。進門,便是坐在少年的身邊,一個勁地喝酒。
緊跟着漢子進來的還有幾個身着道袍的修者,定眼看去,卻也是一個個都在虛級八階修者的地步。
其中一人道:“明天就能到達那逍遙派了,看那老女人還交不交人,要是不交,我便踏平她那破山。”
另外一人搖了搖頭道:“絕世仙姑可不是好惹的,我們還是小心爲妙。”
“怕什麼,有云師叔他們幾個離級四階的高手在,難不成害怕了一幫女子?”
“也是,明天一早我們便上山,要是這一次能夠成功,你我突破到離級便是指日可待了。”
幾人高談闊論中,一直趴着的少年,竟然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酒罈子,又是喝了起來。
“膨,突然間,少年喝光的酒罈子,便是摔倒了幾個修者的桌子之上,少年突出一口酒,斷斷續續地道:“你們上逍遙山,找的就是我吧。”
大漢依舊坐着喝着酒,酒肆老闆也是拿了一罐酒,坐在櫃檯上,饒有興致地看着這邊的情況,一口酒一口肉地甚是興致。
那幾個修士那裡受過這種侮辱,幾人快速站起來,看清少年的臉之後,竟然是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大聲喊道:“杜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爛醉的杜峰,聽到這人大笑,竟然也是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