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低頭吃飯的林若若也擡起頭看着手機。
左蔚藍覺得氣氛不對,硬着頭皮接過手機:“呵呵呵,你們也認識她的······”
“何止認識!”許棠咬着牙應道,“恨不得一腳踩死她!只是沒想到,蔚藍你居然也認識她?”
“她是我大學同學。上次我們同學聚會,張梓欣也來了,她帶着陸言恆一起來的。這次從陸言恆手裡接到dg的大生意,就是在同學聚會時候的事。我也是通過那次才認識他的。”
“認識就認識,蔚藍,你還是先接電話吧!”林若若比許棠淡定多了,努努嘴示意她接電話。
左蔚藍沒避嫌,就坐在位置上接了,倒也沒說什麼,一直“嗯嗯嗯,好的。”沒兩分鐘就把電話給掛了。
林若若只知道左蔚藍和陳遇是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的,但是不知道她和dg企業還有這樣的合作關係,看起來和陸言恆好像也有一點私交。現在又發現,她居然還和張梓欣是同學。不知道是這世界太小了,還是自己就在這個城市的生活圈裡困着,一直就沒走出去過。
倒是左蔚藍,看起來不諳世事清純的樣子,她倒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身邊人的那些事兒,都看得透徹。不管是林若若還是許棠,或者張梓欣,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些她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不過,左蔚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反正週轉在這幾個人中間,從這個人嘴裡知道那個人的事,從那個人的嘴裡知道這個人的事······
左蔚藍一把手機放下,許棠就噼裡啪啦的開問了:“她找你幹什麼啊?你和她的關係很好嗎?哎我還看不出你這樣的人還會跟她那樣的人有什麼交際······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啊?左蔚藍,你知道些什麼,趁着今天這個機會給我們說一說。”
“······張梓欣最近千方百計的在想辦法,要見陸言恆一面。”
許棠樂了:“喲呵!稀奇事兒!陸言恆不是巴不得把她栓在身上的嗎?”
左蔚藍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林若若,想了想也忍不住說了:“若若姐,其實······陸言恆和張梓欣,已經分開了。”
林若若淡然的應道:“我知道,我聽說了。”
“張梓欣想要見陸言恆一面,陸言恆想見若若姐你一面。唉,在我看來都好糾結。我知道張梓欣做了些不對的事情,但是畢竟是同學,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你避着陸言恆不見,陸言恆避着張梓欣不見,這樣躲躲藏藏還要下去多久。在我看來啊,要見就見,打開天窗說亮話就好了嘛!一次的機會還是要給的!我跑到這裡來,開咖啡屋和紅酒店,我爸媽也死活不同意,讓我在家,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嫁了。我曾經和他們坐在一起談了一晚上,雖然什麼也沒談成,但是最後的結果我還是出來了,而且爸媽也沒怎麼管我了。因爲他們知道我的決心我想做什麼,有什麼我都說白了。”
“親情和愛情不能混爲一談。”林若若笑笑聽了左蔚藍這番話,“本質不一樣。”
“你說的好深奧,我聽不懂。”
許棠好心的解釋了給她聽:“意思就是,親情,也就是你爸媽,最終都是爲了你好的,目的和出發點都是圍着你轉。愛情,也就是陸言恆和張梓欣,還有若若三個人,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把事情給解決,因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也有每個人的心思。”
見面?談一談?林若若想起今天和陸言恆打的那一通電話,兩個人還沒見面都已經是那樣的氣氛,如果真的隔了這麼久再次見到他······她不敢想會是怎麼樣。
而且,會讓她有一種罪惡感。她怕她的擅自的舉動或者行爲,會讓陳遇有所誤會。
在愛情裡,林若若就是個永遠只爲對方想的人。現在她和陳遇在一起,那她做什麼事情,都會考慮到陳遇的感受。而且,陳遇對她是無可挑剔的好。
左蔚藍揮揮手,揹帶褲的肩帶滑了下來,她又伸手去弄好:“這種感情糾葛我也是理得一團糟。我也替張梓欣在陸言恆面前說過情,可是沒用,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不過看這趨勢下去,張梓欣是沒戲了。想那天同學聚會,她是多麼的驕傲和自信,現在······嘖嘖嘖嘖嘖嘖嘖嘖!”
林若若笑着把這個話題結束:“好了好了,今天這頓飯是給我接風的,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蔚藍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你就好好的把dg這筆生意繼續做下去就對了。你是陳遇的妹妹,又叫我一聲若若姐,我們就沒有什麼嫌隙了。”
許棠也沒說什麼,垂着眼專心的吃飯,不時和左蔚藍互嗆兩句,林若若在一邊笑。這樣的看似溫馨的場景完全把剛剛張梓欣打的電話帶來的氣氛改變了。
只是林若若心裡還是覺得不安,就好像有塊石頭壓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從麗江回到b市開始,陸言恆這個名字就以高頻率出現在她的耳旁。她明明都已經想好,和陳遇好好在一起的了,爲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又對她說那樣的話呢?
他和張梓欣出現了什麼問題她不去想,也不想知道。他親口說過他愛的人都能說離開就離開,說不見就不見。陸言恆,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呢?
有個時候他的心狠,連自己都不放過吧。
本來好好的一頓飯因爲張梓欣的一個電話把氣氛給破壞了,許棠也在心裡納悶,左蔚藍怎麼還和張梓欣是同學呢?一直只知道陸言恆給了她一筆生意,卻沒想到張梓欣是這筆生意的搭橋人。
吃完飯,許棠要回公司繼續上班,林若若說讓她去上班,她自己回家就好了。
許棠走後,左蔚藍和她站在路邊說:“若若姐,其實我還是忍不住勸你一句,去見陸言恆也好。雖然以我的立場,我自然是要幫着陳遇哥看住你的,但是總要面對啊!我剛剛不敢說,怕許棠把我噴死。”
林若若伸手擋了擋午後炙熱的太陽:“你這麼認爲?”
“當然!”
她看着左蔚藍笑了:“你是第一個這麼勸我的人。”
“或許我沒想那麼多,也看不清裡面的利害關係。總想着,世界上還有什麼事說不清的。而且若若姐,我也存了點私心的。你去見了陸言恆,順便讓他也見張梓欣,這樣她就不會天天來找我了,我都煩死了。”
林若若撲哧一笑:“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
“一部分吧!”左蔚藍也笑了,“根據我這段時間對陸言恆的瞭解,他好像除了冷冰冰了點,不苟言笑了點,人還是不錯的,脾氣也不暴躁。”
林若若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蔚藍,看一個人的好壞,不是從外表看的。他對你是還不錯,但是對我,他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你們······不是因爲張梓欣的插足而離婚的嗎?”
林若若沉默了一下:“你還是不知道的爲好,我很喜歡你小丫頭。你是陳遇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了。好好經營你想做的事,我不想因爲我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若若姐······”
“好了,”她笑着打斷左蔚藍的話,“我現在要去dg,和陸言恆見上一面。”
左蔚藍眼睛一亮:“你真的要去啊?”
“嗯,就像你說的,要面對。”
“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尤其是許棠和陳遇哥哥!”
“不能瞞着,等我回去之後會和他們說清楚的。”林若若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吶,若若姐現在教你,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坦坦蕩蕩清清白白,有什麼說什麼。如果對方不能接受或者無法理解,那麼只能說不夠愛或者不適合。我先走了,拜拜。”
左蔚藍看着她上了車,衝她揮了揮手:“拜拜。”
林若若坐在出租車裡,心神不寧的看着外面。剛剛跟左蔚藍說的那段話,是她心裡的真實想法。因爲她一想起今天她瞞了陳遇,林若若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思考再三她還是決定去和陸言恆見上一面再說。然後回來,她再跟陳遇一五一十的坦白。
陸言恆給她的傷口,是陳遇一點點幫她治癒好的。
如今她又要重新掀開血淋淋的傷口,去面對陸言恆,去面對她不知所措的他的愛。
怎麼會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
林若若自認爲很瞭解陸言恆,可是現在,她都看不透陸言恆了。
她給陸言恆打了個電話:“我在你公司樓下。不是說要見我麼,談一談吧。”
陸言恆有一瞬間的驚喜交加:“好,我馬上下來。”
站在dg企業氣派的大廈下面,林若若的表情淡淡的,可是心裡,卻是風起雲涌。站在這裡和站在萬閣,完全是兩種感覺。
這裡給她的是恐懼。
陸言恆很快就走出大門,看見林若若站在臺階上的背影的時候,他的腳步一下子緩了下來。
近日來夜夜思念的她就站在幾步之遙,他卻不敢靠近。
真的是她······她瘦了不少,低着頭一動不動,也沒有回頭。陸言恆的眼裡閃過萬般的情緒,複雜之極,想走過去抱住她,又發現自己連這樣做的資格都沒有。
他傷她那般深,他又怎敢求她原諒?
他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遺憾,她的身邊,竟然再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她曾那樣愛他,他卻置若罔聞。
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他不想碰張梓欣,爲什麼和張梓欣在一起,他雖然百依百順,卻從未再有愛。卻原來,他的愛,早已經在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滿滿的傾注在她身上了。
千言萬語想說,最後,陸言恆只是輕輕的動了動嘴脣:“若若。”
她的背影一僵,渾身都透着不自然。
陸言恆自嘲的笑笑,他已經讓她這樣害怕了嗎?
林若若轉過身來,和他對視了幾秒,還是移開了目光:“陸言恆,你非要見我幹什麼。現在見着了,有什麼,就說吧。”
天知道她聽見他的聲音響起在身後,不同於電話聽筒裡的熟悉音色,她的眼睛都差點溼潤。這是個她奮不顧身愛了五年的男人啊,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五年。又有幾個五年,全部都放在一個人身上。
他是她的初戀,他曾是她的老公。
現在,一切歸於原點。
不得不感嘆,生活給她開了一個多麼大的玩笑。
“去我辦公室說吧,太陽很大。”
林若若本想拒絕,又看見這裡人來人往的,還是大門口,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嗯。”
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這樣扭捏呢?只要心正,去哪裡她都不怕。
她低着頭跟在他身後,保持着一步的距離,目不斜視。
陸言恆輕皺眉眼,一路上別人跟他問好,他一句也沒聽見。滿心只有跟在他身後的林若若,再無其他。
直到進了辦公室,兩個人除去開頭的那一次對話,什麼也沒說。
踏進陸言恆的辦公室的時候,林若若眼睛還是被刺痛了。裝修簡雅樸素,獨獨不見了裝飾性的花瓶。
是愧疚麼?林若若咬咬下脣,陸言恆,插花的花瓶擺在你眼前,你會想起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喝水還是喝咖啡?”陸言恆轉頭問她,“我去給你倒。”
“不用了。”
陸言恆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然後示意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面。
林若若看着他的眼睛:“你一天之內連打了我兩通電話要和我見面,我現在來了,你就什麼也不說嗎?”
“何止兩通電話。”陸言恆搖頭嘆道,“我幾乎天天都打你電話。可是從來都是無人接聽,要不就是關機。好不容易今天早上電話通了,接電話的人卻不是你······”
“爲的什麼?”
林若若看着他目光一點也不閃躲,像是盛着一汪湖水,卻激不起波瀾,說出的話也是一如她平常的嗓音,軟軟柔柔的。
陸言恆心裡一疼,緩緩開口:“爲的,是我的過錯。”
林若若輕輕的笑了笑,把眼裡快要涌出來的淚水給逼了回去:“你做錯了什麼?和我離婚?逼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間接害得我肚子裡的孩子流產了?和張梓欣訂婚?想把股權轉讓給我讓你安心?”
她每說一句,聲音就上揚一份,竟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在陸言恆身上。這個時候,話語比利器更能傷人,而且傷得更深。
“若若······我······”
“我不要聽解釋。而且,我有名字,不要叫我若若。”
他這樣溫情的叫她,讓她怎麼承受得了?
可是陸言恆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聲音裡帶了些許迫切:“我和張梓欣······從她出國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無關愛情了。若若,是我一直在鑽牛角尖,自以爲是。這麼多年下來,我忽略了你的好,我不求你原諒,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恨我。如果你恨我,如果你恨我······我要怎麼辦呢?”
林若若抿了抿脣,避開陸言恆想要來拉她的手:“陸言恆,我現在有男朋友了,請你自重。”
陸言恆荒涼的笑了笑,他是極少笑的人,這一笑帶了點傾城的味道:“······你愛他?”
“是,我愛他。陳遇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聽到這句話,陸言恆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我也愛你啊······”
陸言恆就是林若若心底的那根埋伏了五年的刺,只要他稍微動一動,她就痛得撕心裂肺:“陸言恆,這句話如果之前你對我說,我和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進行這樣的對話了。”
他的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擊垮,灰敗了下去,可是身上那股凌厲的氣勢還在,面對着林若若的時候還是慢慢的軟化了下來,他不能再傷她了。
“······若若,離開他,回到我身邊。”
陸言恆擡頭,貪戀的看着她的眉眼,輕輕的說道。
他始終相信,她對他不是毫無感覺,不然她也不來和他見面了。陸言恆最近一到晚上,站在半山別墅的陽臺上,吹着晚風的時候,就想起那個夜晚,她在這裡牢牢的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哭着說她愛他。
到現在想起來不可否認的是,他當時也動了情。可是在這之前,他看見了張梓欣。曾經年少時愛得炙熱的梓欣回來,叫他如何在這麼快的時間內,看清自己的心意呢?
其實,如果沒有這一番曲折波瀾,又怎麼會恍然大悟,愛的是誰。
林若若,我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現在想起來啊,最愛的是你。
林若若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陸言恆,你憑什麼?”
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我會離開陳遇,你憑什麼讓我再去你的身邊,憑你愛我嗎?
可是你的愛,我又怎麼能再次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