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看着他湊到母上耳朵邊,也不知道跟母上說了些什麼,總之母上的表情千轉百回,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嚴肅的,弄得我心裡也七上八下的,總有種想立馬上前把他倆掰開的衝動。
“行吧,你和嵐兒先去,我當後勤,有需要隨時聯繫!”
??what?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好的不讓人沾染晦氣呢?從小就教育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呢?
“阿姨,包在我身上!”秦文浩一拍胸口,轉身望向我,笑得賊賤賊賤的,?“許嵐,走吧!”
心如死灰,我懶得理他,徑直往大門走。
母上一直都這樣,對外人的話深信不疑,對自己女兒卻總是疑神疑鬼,我已經完全沒心情再去跟她計較。
前腳剛出大門,秦文浩後腳就跟了過來,我關上門,狠狠地瞪向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秦文浩!你幹嘛非纏着我不放?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媽她到現在都記恨你,要讓她知道你是誰,非弄死你不可!”
“早晚會讓她知道的!”秦文浩聳聳膀,清淺的笑容微漾,“不過,不是現在!”
“你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我冷嗤一聲。
話音剛落,秦文浩上身突然前傾,淡淡的汗味夾雜些許的水果清香,瞬間充斥我的鼻翼。
“如果我說,我是回來跟你復婚的,你信麼?”
眼前一抹黑,心跳快得無法自持,我穩了穩神,語氣兇狠地罵了聲“有病”,隨即推開他,大步流星地往對面樓走去。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的,晃得人完全睜不開眼,我低頭望向腳下,隨着腳趾蔓延而上的影子刺痛了我的眼。
我早已不是四年前的我,年齡,身材,閱歷,沒有哪一樣能拿得出手,四年前,他都不曾對我動心,四年後,他又憑什麼深情款款地對我講出這麼撩人的話語?
難道,他在我身上還沒有撈夠本?
這個念頭讓我迅速冷靜,破碎零散的記憶齊齊涌上心頭,胸悶得有些難受。
“幹嘛杵在太陽底下?想烤層油脂出來啊你!”手腕突然被拉住,秦文浩拽着我,幾乎是一路小跑,直接到達靈堂。
天氣熱得可怕,戶外擺放的桌椅根本沒人坐,全都擠在棚子裡,積累的人氣讓大棚成了烤箱,剛一進去便是撲面而來的熱氣。
我一眼搭見曼麗姐老公坐在最邊上,一手拿着小風扇對着自己猛吹,一手拿着手機玩得不亦樂乎,一些客人顯得不知所措,坐了一小會兒就默默地走了,而他眼皮都不擡一下,彷彿這裡所有的人和事,都跟他無關。
“喏,你看!”秦文浩捏了捏我的手,我下意識地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望去,怒火瞬間燃起。
地油燈滅了,這是喪事裡大忌中的大忌,意味着死者的靈魂無法迴歸,也永遠沒辦法再轉世投胎。
我不是迷信的人,可這項習俗既然一直傳到現在,那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我懂,秦文浩懂,我就不信,這個守着自己老婆的男人不會懂。
強行忍住火氣,我走到供品臺前,拿起三根香,點燃後迅速轉移到地油燈,將燭心挑起,讓火苗重新燃起。
所有的證據都在我的揹包裡,只要我拿出來,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就會徹底暴露,可轉身看了看空空蕩蕩的靈堂,心裡不免有些沮喪。
本來想趁着人多的時候揭發,可依現在的情況,估計湊十個人都很難。
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出一看,是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待那會兒別動,我能解決!”
內容上方的那串數字似曾相識,我突然反應過來,這他媽不就是秦文浩的手機號碼?
一擡頭,這傢伙居然已經跟她老公攀談上了。
倆人互相交換了姓名,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全名叫杜子浩。
我不得不再次承認,秦文浩的溝通能力只能用牛逼來形容,短短几分鐘,杜子浩就跟他講了工作單位和所屬部門。
聽到這些話,我就更來氣了。
這個杜子浩居然還是區法院的一個法官!
人間敗類!社會垃圾!
我在心裡狠狠地罵着,礙於秦文浩剛纔那條短信,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先暗中觀察。
又過十幾分鍾,倆人儼然成了朋友關係,開始直呼姓名,秦文浩指點着杜子浩辦喪事的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杜子浩還挺受用的,乖乖地照做着。
秦文浩這人雖然渣,可搞定人心這種事上,我還真的挺服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