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鰻魚壽司和金槍魚手卷,你看還有什麼漏的?”他轉頭望向我,語音帶着重重的寵溺。
哼,算他識相!又默默坐下來。
我看到服務員迅速起身,顯得有些尷尬,臉上藏也藏不住的驚訝。
我當然曉得她在驚訝什麼,當初我在深圳的時候,已經收穫過太多太多這樣的表情。
沒辦法,誰叫我喜歡這傢伙呢?既然要跟他過一輩子,就得習慣這種落差。
“剛纔你說送的兩壺梅子酒可以換是吧?那麻煩給我們換成兩杯椰奶!”
“哦,好!”
點完餐,服務員便出去了,秦文浩拿起毛巾,拉起我的手就擦,一邊擦還一邊笑着對徐成陽說:“幫你節約了八十塊,還不趕緊謝謝我!”
“嚯,早看出來啦,沒事獻殷勤!”徐成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許嵐這豬腦看不出來,還一門心思在那兒吃飛醋呢!乾脆你也別要她了,回去殺了洗乾淨弄個醋溜豬腦應該還不錯!”
“滾!”我抄起秦文浩手上的毛巾就往徐成陽身上扔。
這一扔,紮紮實實甩在他的臉上,徐成陽一臉嫌棄,又給我扔了回來。
“許嵐,你都是被人叫老婆的女人了,能不能矜持點兒!”
我冷笑:“那要看對誰了!對別人可以,對你不行!”
“呵呵,榮幸之至……”
我和徐成陽懟來懟去,秦文浩就在旁邊笑眯眯地聽着,全程一副慈父的表情,就好像是被我領來看女婿的。
我越發琢磨着有些不對勁,我沒告訴過他徐成陽的取向,就算我和徐成陽關係再好,可他也是個實打實的爺們兒,這傢伙就一點兒都不吃醋?
相比起羅景寒那次,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在我沉思着這些不尋常時,徐成陽跟秦文浩就在邊兒聊開了。
當然,說得最多的還是我,本來嘛,作爲我“孃家人”出場,談論我也很正常,偏偏徐成陽那張嘴不消停,不時甩兩句我的壞話,什麼“都說人胖心眼兒實,許嵐就屬於這一掛的,頭腦簡單得令人髮指”,“其實吧,許嵐哪兒都好,就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嘴,每次來我家的時候就跟鬼子掃蕩似的,我跟你說,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的比她更能吃的……”
靠,這傢伙,可真會掐點兒!
雖然他把我往死裡損,可我一點兒都不生氣。
爲什麼?因爲我瞭解他。
徐成陽做事風格我很通透,對於我和秦文浩的複合,他表面上沒發表任何看法,其實心裡面是有氣的。
有氣,當然得撒出來,這不,卯着勁地給秦文浩下套,想以損我的方式先挑起秦文浩的怒火,然後再“開戰”,表明他的立場和態度。
徐成陽這招我見得多了,反正他會拐着彎兒惹人生氣,等把對方惹毛了,要麼吵一架,要麼打一架,到最後,他還能一臉無辜地攤開手,說是對手先挑起來的。
這招屢試不爽,百戰百勝,不過碰到秦文浩,就難說了……
果然,不管他說什麼,秦文浩都是笑意滿滿地應承着,就算徐成陽越損越過分,這傢伙也是一臉寵溺地捏捏我的臉蛋,還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我徹底無語。
我覺得我一定是交了個假的男朋友吧!
沒一會兒,菜全上來了,倆人聊得正嗨,我專揀喜歡的吃,才懶得管這倆人較勁兒。
磨了半天,秦文浩也不上套,徐成陽椰汁都喝光兩杯,連冰塊兒都嚼碎好幾塊,秦文浩依然笑得人畜無害,還慢條斯理地把面前的一盤海藻吃得乾乾淨淨。
眼看徐成陽眸底的鬥志漸漸消退,我以牙還牙,模仿着他剛纔嘲笑我的動作,摸下巴,抿嘴笑,氣得他不停地用端椰汁的那隻手悄悄朝我豎中指。
嘿,暢快啊……
還是我男人最棒!
我一臉得意地往秦文浩身上靠,夾起一塊三文魚壽司,蘸了蘸醬油就往他嘴裡送。
“老公,來,張嘴!”
“啊……”
他極爲配合地把嘴張得很大,一口包住整個壽司,腮幫子鼓得跟青蛙似的,突然就湊過來,在我脣上啵了一下。
“謝謝老婆大人!”
“臥槽,還讓不讓人吃飯吶!”徐成陽放下筷子,眼神裡滿滿的嫌棄。
“嘿,你管不着,有本事你打我啊!”我朝他吐了吐舌頭。
他擡眼甩給我一個“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眼神,轉頭望向秦文浩,表情漸漸嚴肅。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麼?我有些緊張。
“老秦,今天呢,我是以許嵐朋友的身份請你吃飯,咱們生意上那點兒破事暫且不談,就好好談談你跟許嵐,行嗎?”
夠直接,不愧是徐成陽……
“當然可以!你剛纔繞了那麼久,不就想談這個麼?”秦文浩笑着回答,順手攬住我的肩膀。
我能感覺到他的指腹在我衣服上輕輕摩挲,難道,他也在緊張?
心瞬間放柔軟。
其實秦文浩的這個習慣也是我觀察出來的,他每次探到林茜的消息都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緊張,除了臉上會表現出來之外,指尖也會反覆打圈兒,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磨膝蓋,查電腦的時候,就磨鼠標。
不過現在這傢伙已經成了只老狐狸,除了這個習慣動作能加以判斷,看他那張臉,根本猜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嗯,怎麼說呢,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很少會緊張,從前是爲林茜,現在,只爲我。
我想,我是幸運的。
從回憶中抽神,我望向徐成陽,餘光瞄向桌臺上的美食,思索着待會兒他要問得太過份,該拿什麼去堵那張嘴。
“老秦,咱們三個是大學同學,都知根知底的,你跟林茜那些事大家都曉得,你從大一就開始追她,臨畢業才追到手,然後又經歷談戀愛結婚分手什麼的……本來呢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不該我過問,但是!”
徐成陽突然頓了頓,眉頭慢慢皺成團,“你把坐你旁邊這傻妞捲進來,我就不能不管……總之,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真心愛許嵐?”
“我愛她!”話音剛落,秦文浩迅速給出答案。
我和徐成陽同時愣住。
“很愛很愛!”他再次補充。
我錯愕地望向他,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輪廓異常柔和,我不到他此刻的眼神,卻分明感覺到濃厚的堅定。
“那你……”徐成陽又頓了頓,似乎已經亂了節奏。
“我想和她復婚,組建家庭,生倆孩子,最好一兒一女,當然,兩個小子我也不嫌棄!我知道許嵐放心不下媽,所以房子也會買到附近!我會盡可能地多賺錢,爲她創造更好的物質條件……你千萬別問我爲什麼會愛上她,世上沒有那麼多爲什麼,愛了就是愛了……”
秦文浩嘴裡迸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鼓槌似的,重重地敲擊我的靈魂。
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會對我做出炙熱而真誠的告白,我以爲他所有的熱情都已經在林茜身上消磨殆盡,只要,人在心在就好。
這意外的驚喜讓我情緒有些失控,我知道此刻我該安靜地坐着,聽他講話就好,可是眼淚還是不可控地傾斜而下。
幸福與激動就像一層覆膜,緊緊地包裹我的一肌一寸,我一邊哭一邊大口喘氣,所有的反應完全不受理智掌控,嗯,準確的說,真的像個傻子。
“靠,演苦肉計啊!那我還怎麼問吶!”徐成陽表情複雜,嘴裡嘀咕一句之後也不再說話,悶頭吃起東西。
秦文浩笑而不語,他擡起我的下巴,把紙巾疊成薄薄的一層,順着眼眶幫我抹眼淚,目光柔得就像冬天的陽光。
“意不意外?”他突然咧嘴笑了笑。
“嗯!”我乖乖點頭。
“驚不驚喜?”
“嗯!”
“好啦,別哭了!再哭那麼多霜就白抹啦!你看,痘痘快露出來了……”
“嗯……”
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應着,我想就算他現在向我求婚,我也會毫不猶豫答應,然後揣上戶口本,牽着他的手直奔民政局。
如果我許嵐是一道題,而秦文浩,就是我唯一的解。
我愛他,愛到骨髓,愛得徹底。
“哎,楚止秀恩愛啊,我警告你們,不準欺負單身汪!”徐成陽拿起筷子用力敲敲碗,“都好好吃飯……”
徐成陽沒有再爲難秦文浩,也不曉得是不是被我那通眼淚給嚇到了,總之,這頓飯的後半段氣氛還比較愉悅,哦不,應該是相當愉悅。
反正兩個話癆擱一塊兒,根本就感覺不到絲毫冷場的氣息,看着他倆相處融洽,我所算鬆口氣,這也算是過第一關了。
吃飽喝足,徐成陽買完單,我們仨就在停車場分道揚鑣。
回去的路上,秦文浩一直哼着小曲,心情很不錯,我呢,當然也有疑慮,這傢伙,怎麼就對徐成陽那麼放心呢?
“怎麼樣,我今天表現還行吧!”一邊說,一隻胳膊就搭上我的肩膀。
“你好好開車!”我皺起眉,甩開他的手,“我問你,你……就沒懷疑過我和徐成陽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