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習慣成自然,也許人總是在要失去的時候,纔會發現曾經擁有的東西原來是美好的。我忽然意識到了對唐軒北的訂婚是那麼地不想接受的真正原因。
一直以來,我的心中對唐軒北總是懷着深深的恨意,而唐軒北也總是不時地在背後用着惡毒難聽的語言羞辱我,讓我總是舊恨添新恨。所以我認爲這種別人看來溫馨美好的清晨時光,不過是唐軒北在做戲給別人看,而我也不過是配合着他在演戲。
雖然是戲,但還是美好,所以,演戲的人竟然不願意走下這個演戲的舞臺了。
心神恍惚,我站在那裡,竟是想起了唐軒南。
如果軒南活着多好,如果這是我們一家四口該是多麼地幸福,那樣我就不用走在他們三個人的後面,而是加入進去,四人並列,走在一起。
唐軒北不是唐軒南,他也永遠成了不了唐軒南。雖然他說要像唐軒南那樣照顧我們母子三人,可有像他那樣照顧的嗎?
就像現在這樣,我總是要走在他們三個人的後面,他可曾想過我的心是怎樣的感覺?可曾想過要回過頭,拉着我,和他並肩而行?
一時間,心隱隱地痛,鼻子發酸,眼睛澀得難受。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唐軒北對孩子的照顧,的確是好得沒有半個不字,和他對待別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簡直就是寵溺。
自從孩子們上幼兒園,早上送孩子上學的事一直都是唐軒北自己親自做,對別人他可以冷着臉,可對這兩個孩子,他從來都不吝嗇他的笑容,幾乎把所有的笑容都給了他們。
唐軒北並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的,我從來都沒有告訴他,新婚那一夜,是他讓我變成了女人。
而我和軒南的感情那麼好,所以,當人們知道我懷孕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認爲孩子是軒南的遺腹子。
本來應該被譴責的婚前行爲,這個時候竟是讓家裡的三個長輩感到了慶幸。
沒有人問過我是不是願意,都理所當然地認爲這孩子應該生下來。
於是我便有了一兒一女。
兩個孩子在上車前,又跑到我的跟前,讓我各自親了他們一下,這才上了車。
唐軒北看着這一幕,漆黑的眼眸裡是任何人都很難看懂的深邃。
他就是喜歡這樣玩深沉。
他坐進了車裡,他的手似乎是不自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脣,突出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然後脣角動了動,似乎是微微上揚。
車緩緩地開出了大門,我站在大門口,對着孩子們揮手說再見。
車行到前面拐彎處,孩子們便把頭縮回了車窗裡,但我扔然站在那裡沒有動。當車轉彎即將消失的時候,我看見唐軒北向我這邊看了一眼。
心在這一瞬間有種落地的踏實的感覺,卻又伴隨着痛意,還夾帶着直往骨縫裡鑽的寒意。
我知道我的冷來自何處,就是剛纔那一瞥。
每天,我都會不自覺地等到這最後的一瞥,纔會邁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