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軒北去了李欣宜的家,經過一番折騰,終於將她帶了出來,前往婚禮現場。
路上,他接到了齊敏的電話。
“老闆,大少夫人不見了?”
他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詳細說一下。”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平靜的,旁邊的李欣宜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電話裡,齊敏向他說了事情的經過。
“問過工作坊的人了嗎?”
“問了,可他們都說沒有看到她,可我明明看到她進了裡面。”
旁邊的李欣宜沒有聽到齊敏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但從唐軒北的話語中,似乎聽出了一點的眉目,便插了話:“是柳屏的工作坊嗎?她沒在那裡,她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我們家,給我化妝,幫我穿婚紗。”
“不是那裡。”唐軒北淡淡地否認道,然後又對着電話說道:“先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繼續想一下,看她可能去了哪裡,她不會離開太遠,有消息告訴我。”
他放下了手機,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握着手機的手卻是骨節發白。
婚禮的場面是很盛大的,但是嚴禁媒體採訪,而且事先做了周密的保密安排。
在此之前,沒有一家媒體知道這件事。
那個電視臺的記者本來是在酒店的附近做採訪,他是被婚禮的鞭炮聲音吸引過來,想看看熱鬧,看是誰在舉行婚禮。
讓他好奇的是這個婚禮的特別。酒店是本市最高檔最豪華的酒店,可迎親的儀式相比簡單。
酒店門口沒有什麼裝飾,也沒有一般的長長的車龍,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甚至可以說是窮一點的百姓,也不會就這樣地迎親,誰家願意讓自己的姑娘就這樣地離開,哪個女子願意讓自己就這樣地寒酸地進了婆家?
這年月,臉面可是絕對丟不得的,打腫臉,也要充胖子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前來參加婚禮的人卻都是不同凡響的人,高級豪華車一輛接一輛地進入。
這是誰的婚禮?還真的不尋常。
當唐軒北將李欣宜從車裡扶出來的時候,他沒有辦法不吃驚。誰能想到,像他這樣的人的婚禮會是如此地簡單。
他與唐軒北以前就認識,有着私人關係,最後唐軒北點頭同意讓他做了獨家報道。
婚禮按時舉行,主持人是電視臺的有名的主持人,也是與唐軒北有私交的人,他來主持婚禮,並沒有把消息透露給任何人。
婚禮的形式不中不洋,既有中式婚禮中的行禮交拜,又有西方婚禮的誓言,戒指交換,氣氛讓他搞得很熱鬧。
臺下,唐家的幾個人正在小聲說着話,臉色焦慮。
“晚晚去哪了?怎麼沒有見到她?”奶奶韓紅英在問。
“婚禮都要結束了,怎麼還是不見她的人影?”馮子珍也是納悶。
“快去派人看看,是不是車子半路出了毛病。”奶奶韓紅英說道。
“要是出了毛病,她也應該打個電話來,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從來都是少言寡語的唐鈺風的眉頭蹙得很緊,看起來他是擔上心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注意到,兩個孩子一直都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酒店的門口在等待着他們的媽媽。
此刻,主持人已經向唐軒北發問完畢,在等待着他的回答,但就在這時,唐軒北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剛拿出手機準備接聽,卻聽到了飛機的巨大的轟鳴聲,彷彿就從酒店大廳的房頂穿過。其實,大廳的上面還有幾十個樓層。
“怎麼回事?”
人們都感到了異常,疑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在頭頂炸開,人們的臉色都變了。
婚禮在這一刻被中斷。
“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唐軒北對助理龐學文說道。
時間不大,他便回來了:“飛機出事了,爆炸後落到海里,離這裡很近!”
唐軒北看着那個也是心不在焉的主持人,明白他這個時候更希望可以去飛機出事現場去做報道,於是說道:“你去吧,婚禮也算主持完了,謝謝你的幫助。”
“唐總,謝謝你,以後有事說話,我先去了,臺裡應該在找我。”
那個電視臺的記者喊住了那個主持人:“我這有攝影機,我們一起過去。”
臺下的有個來賓神情焦急:“是那個航班?我老婆和兒子今天坐飛機,可別出事。”他在不停地向機場打電話詢問。
過了一會兒,他鬆了一口氣:“不是那架飛機,據說是一架國際航班,開往加拿大的。”
奶奶韓紅英神情不悅,對剛送走幾個賓客的唐鈺風夫婦說道:“今天怎麼會趕上這個事情。”
唐軒北和李欣宜說了幾句話,然後走了過來,與他們商量後,回到了臺上,繼續他的婚禮:“謝謝各位貴賓抽空前來參加我的婚禮。宴席馬上就開始,請各位享用。”
他舉起了酒杯:“這杯酒是我謝謝大家。”然後喝了進去。
接下來,他和李欣宜開始到各個酒桌上去敬酒。
但是,人們談論的話題的焦點都是有關飛機的事兒,這時,大廳的巨大的電視屏幕上已經開始有了現場報道。
唐軒北雖然因爲桑晚的不見焦慮萬分,他還是努力地保持着面色微笑,與客人們把酒言歡。
兩個孩子被從門口叫了進來,但他們坐在那裡,對滿桌的食物並不感興趣:“媽媽怎麼會不見了?”兩個孩子嘀咕着,看出他們有多麼地擔心。
唐軒北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當他看到手機的號碼所顯示的人名時,有些詫異,因爲這個人平時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打電話的人是吳林楓,桑晚的三哥。
他知道這個人對桑晚一直都是很曖 昧,所以不喜歡他,甚至也不讓她和他有過密的接觸。
他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爲的是什麼事?
立刻,他想到了桑晚。
他接了電話。
他僅聽到了兩句話,手中的手機便掉落在地上,從來都從容不迫的他,整個人呆住了。
但這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
他彎腰撿起了手機,對李欣宜說道:“你先招待客人,我有緊急事情需要離開,公司有職員在那架飛機上,我必須去看看。”
沒等李欣宜開口,他拿起了麥克風:“各位來賓,非常不好意思,我剛接到電話,說公司有職員在那架飛機上,我必須去看看。”
說完,他跳下了臺階,大步向門外走去。
唐軒北直接走出了酒店的大門,顧不得去停車場取車,見門口有正在等人的出租車,立刻坐了進去,助理龐學文也從另外一個車門隨着他上了車。
“去海邊飛機出事現場。”唐軒北對司機說道。
那司機本來想說不去,但見他的樣子沒敢那麼說,因爲他感覺,如果他那樣說了,這個人也許會將他的腦袋扭下來。
他現在只能祈求他可以收到車錢。
車開了有一半的路,便再也無法向前了,因爲很多人都在向出事現場跑去,街道上全是行人。
“車沒有辦法再向前了。”出租車司機小心地解釋道。
唐軒北推開們下了車,龐學文扔給司機一百元,也隨着下了車,兩個人乾脆繼續向前跑去。
此時,龐學文並不知道唐軒北爲什麼要這麼做,但老闆這樣做了,他必須跟着,一旦有什麼事,他可以幫忙。
海邊上到處都是人,警察還沒來得及封閉現場。
站在海灘上,可以看到遠處的海面上燃起的熊熊大火,人們在議論着:“慘了,飛機裡的人估計是沒有辦法逃生了。”
唐軒北向海邊繼續走着,海水已經淹沒了他的小腿,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龐學文沒有跟過去,站在離海水撲不到的地方,焦急地說道:“總裁,那裡太遠,你過不去。”
唐軒北轉身,對他大聲喊道:“快,你去把我的快艇開過來。”
龐學文在這一刻看到了唐軒北的臉。
這是一張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了臉。
和唐軒北一起工作這麼長時間,第一次看到唐軒北這個樣子。
波瀾不驚,是唐軒北給他的一貫印象,即使當初公司幾乎破產的時候,他都沒有這個樣。
一雙漆黑的眸子已經通紅,裡面全是痛苦的絕望,淚水順着他的臉在流淌。
唐總在哭!
這是爲什麼?龐學文不明白,但還是說道:“你小心,我馬上就去,然後過來接你。”
這時,一個人扛着一個橡皮艇跑了過來,看樣子是準備到正在着火的海面去看一看。唐軒北立刻跑了過去,不由分說便上了艇:“快,向那裡劃去。”
那個人看着他:“你行嗎?我這可是要過去救人。”
唐軒北不說話,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划子,用力劃了起來,橡皮艇頂着海浪,向大海深處劃去。
等他們快要到達飛機落海的地點時,飛機已經完全沉入海中,水面上開始有油花翻出,還在燃着大火。
唐軒北望着那大火,強壓心頭的絕望,眼睛仍然不放過一切地四處張望:“野丫頭,不會的,你不會就這樣死的,你會游泳,我訓練過你那麼長的時間。你說過,如果遇到像泰坦尼克號那樣的事,你也不會淹死。”
旁邊的人聽到了他可自言自語,不由得說道:“那個是船,這個是飛機。船在沉之前,人還有時間跳海逃生,可人在飛機上,哪裡還有機會逃出來。”
“操*,你可不可以閉上你的烏鴉嘴?”
被唐軒北罵了,那個人本來想還嘴的,但一想這人大概是自己的親人在飛機上,所以纔會這樣,便不與他一般計較。
“看,那裡有東西漂了上來。”那個人指着不遠的海面說道。
唐軒北一聽,立刻揮動手中的槳,橡皮艇向那裡劃了過去。到了近前一看,是一個箱子,顯然是從飛機上的東西。
一個又一個,海面上開始逐漸地有東西漂浮。
這時,各種船也都到了附近,有的人開始打撈海面上的東西,海面上顯得很忙亂。
警察的船隻也到了這裡,對其他船隻喊話,讓他們遠離現場,以免危險,但聽的人不多。
終於,龐學文駕駛着快艇過來,把唐軒北拉了上去。
一直到天黑,人們從出事飛機落海的地方找到了不少殘破和燒焦的屍體,但沒有見到一個活人,很多的船隻因爲光線太暗,便開始撤離的現場,只有帶着探照燈的搜救船在繼續。
唐軒北的快艇上因爲有照明設備,所以,他還是不肯回去。
“唐總,你在找誰?”龐學文終於忍不住問了話。
在婚禮現場,唐軒北說公司有人乘坐這架飛機,可是據他所知,並沒有這回事,顯然是在找藉口。
婚禮都中斷了,跑到海上參與搜救,很明顯,這架失事的飛機上有他很在意的人,可是,這個人會是誰?
龐學文沒有辦法沒有疑問。
他把平時和唐軒北有關係的人都暗中想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出原因。
唐軒北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海面。
“回去吧,天已經很晚,這樣的繼續呆下去,是沒有用的。”龐學文勸道。
唐軒北還是不出聲。
“看樣子,得等將飛機從海底撈出,才能知道最後結果,現在天黑,看不到什麼了。”
唐軒北不說話,眼睛隨着艇上的探照燈的燈光仔細看着海面。
“那裡,那是什麼?”他指着海面上的一個漂浮物說道。
等他們將那個東西撈出來,唐軒北的臉色突然變了,人再也無法站立,癱坐在艇上。
他認識這個箱子!
他顫抖着手,將綁在箱子上的寫着信息的名籤拽了下來,然後緊緊地握住。
“你怎麼了?”龐學文問道。
“別總是問我,你給我仔細地看着,繼續找人,聽到沒有?”唐軒北對他大聲吼道。
這次輪到龐學文不出聲了。
他們是在天亮以後才上的岸的,唐軒北執意要留在海邊,說是要想些事情。
而辛苦得受不了的龐學文把快艇開走,進港,然後回家了,那隻箱子還放在快艇上。
警察已經要求所有的船隻將撈到的東西上交,但唐軒北沒有。
有人知道唐軒北的身份,當然不會懷疑他會趁火打劫,隱秘打撈的東西,所以對他們的快艇也沒有多加註意。
唐軒北坐在了海灘上,眼睛看着遠處的海面。
那裡,已經沒有搜救的船隻,飛機落水時燃起的大火早就熄滅,而唐軒北的就像那架爆炸後破碎的飛機,希望猶如已經完全熄滅的大火。
他再也沒有力氣了,甚至希望他自己的生命也如那場大火一般。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最不能承受的東西是什麼。
他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只要她還可以那樣地笑,哪怕那笑不是給的他,哪怕她從此猶如一隻脫困的鳥兒飛去,帶着對他的恨離開,再也不回來。
……插敘結束……
我自己也不知道坐在那裡是多長時間了,眼看天邊泛起灰色的魚肚白,時間過了快到一夜,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起來,要不要走到那個讓我恨得要死的男人的身邊。
這是一個非常意外的機會,如果我就此消失不見,那我便會獲得絕對的自由,再也不會被他禁錮。
可是,我下不了那樣的決心,我還有兩個孩子。
還有,他那如同一座城牆坍塌樣的挺不起來的身影,讓我的心很痛。
我沒想到,我的死會讓他如此地難過,他竟是如此地在意我。
我見過他的這個樣子。
那是我第一次去唐軒南的墓地去拜祭他,在那裡我看到了唐軒北,當時他就是那樣地跪在哥哥的墓前,高大的身軀也如坍塌的城牆。
海灘上已經沒有了人,只有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
那個身影動了動,面對大海跪了下來,然後我聽到了一個悲滄的呼喊:“晚……晚!”
我的心被這個聲音震得顫抖起來。
可以了,不管他對我是怎樣的感情,我都不想恨了,哪怕從此被他禁錮一輩子。
我站了起來,兩條腿麻的幾乎是沒了感覺,腳似乎是踩在真空中,人在漂浮,但我還是邁動了腳步。
他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人慢慢地轉過了身,滿眼都是錯愕。
我的脣張了好幾下,終於發出嘶啞的聲音:“軒北。”
東方的天際現出了一抹金色,將那雙漆黑的眸子染上異彩,但這份異彩卻如流星般很快便消失了。
“你還知道回來?”他冷冷的聲音,漆黑的眸子裡也是沒有了半點的溫度。
在這一刻,我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愚蠢的衝動。
我爲什麼要這樣現身?也許我該做爲一個死去的人才對。
我是在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突然改變主意要下飛機的。
當時,乘務員正要關上機門,見我要出去,要阻止我,可我卻無論如何都要下機。
“你現在下機,我們沒有辦法幫你將你的行李取出來的。”那個乘務員勸我道。
“我不要東西了不行嗎?”我堅持道。
我就是不想繼續呆在飛機上,我想回去,因爲我知道如果他看不到我,他會生氣。可今天是他的婚禮,我不想讓他生氣。
他的訂婚儀式讓我把他氣得夠嗆,但今天不想氣他了。
爲了他,也是爲了李欣宜這個好朋友。
等他結完這個婚,我再離開去找那個長得像唐軒南的人也不遲,他不允許我離開,可我應該可以說服奶奶,爸爸和媽媽的同意,爲什麼要這麼地偷着離開?
我下了飛機,給齊敏打了個電話,讓她來接我,又給婆婆馮子珍打了個電話,說是有事會晚到一會兒,讓他們彆着急。
在路上,我從廣播裡聽到了飛機失事的緊急插播新聞,於是連忙給吳林楓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沒有坐上飛機,正在坐車回來。
在我到了婚禮現場時,客人已經開始離開,李欣宜一臉地落寞,和公公唐鈺風婆婆馮子珍夫婦一起在送着客人。問過原因,知道是自己坐的那架飛機出了事,唐軒北去了公司,他說是公司裡有人在乘坐這架飛機。
我的心一動。
莫非他已經知道我坐上了這架飛機?
我給吳林楓打了電話,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對家裡人說,我剛接到一個孤兒院朋友的電話,說是那個朋友的丈夫也在那架飛機上,我得過去看一看。
對此,家裡人沒有阻攔,他們也知道我與孤兒院的朋友一直都是有來往的。
我來到了海邊,和其他看熱鬧的人一起看向飛機出事的海面,但我看的目的和其他人不同,我在尋找唐軒北。
我看到了唐軒北的那艘快艇,也幾次試圖給他打電話,但他的手機一直關機。
我想給龐學文打電話,但沒有他的號碼。
唐軒北的快艇一直都留在了海上,我便一直都在海邊等待,只想讓他儘快地看到我,不要那麼地擔心。
因爲顧及自己的身份,我是躲在海灘邊上的樹林裡,在那裡整整地等了他一夜。
我是滿懷希望地走向唐軒北的,多麼地想看到唐軒北滿臉都是驚喜的樣子,然後把我緊緊地抱住。
可是……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是啊,這也是他爲他自己買名聲的大好時機,報紙的頭版頭條裡,肯定會有對他的報道。
既然他並不是在意我是否活着,那我就走吧,我該做的都做了。
整整一夜,爲了讓他儘快地知道我還活着的信息,我等了他整整的一夜。
我,是不是有些太傻?
我又想起他爲我吸取蛇毒的事,想起這些年來在一起的一件件往事,一()夜夜的銷()魂()蝕()骨的纏()綿。
我的心淪陷了,可他呢?
他怎麼可能會對我如何,在他的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人()儘可()夫的淫() 蕩的女人,還能指望他對我會有什麼憐惜?
在眼淚沒有流出來之前,我慢慢地轉過身,擡起了腳,艱難卻又堅定地向前邁去,不再回頭。
剛纔腿和腳是木,沒有感覺,現在是麻是痛,腳落地,彷彿是踩到了佈滿細針的針氈上,無數個細針都刺在了我的腳上。
真的很痛,痛得我的心緊縮到了一起。
滿眼都是淚水,然後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
“站住。”後面傳來唐軒北黯啞的聲音。
我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回去後,找個藉口,不要說你坐飛機要離開的事,別人都不知道。”
“這個你放心,他們早就知道我沒事。”我回答了他的話,濃重的鼻音裡讓人可以聽出我在哭。
然後是長長的寂靜,只有沙子被踩到所發出的細碎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一直那麼地走下去,直到我的身影被高大的建築物擋住。
如果我這個時候偷着回來看一眼,我一定會爲自己所看到的震驚。
唐軒北在我轉過身之後,臉上就是忍不住的笑意。
當我的身影不見以後,他高呼了一聲,朝着朝霞的方向跳躍着跑了過去,如同一個開心的孩子,向着噴薄而出的太陽揮着手。
早上好,我的太陽!
……
我回到家裡,看了下時間,正是平時準備早餐的時間,便去了廚房,強打着精神爲家裡人準備早餐。
申嬸看我很疲憊的樣子,便勸我道:“大少奶奶,這裡就交給我和麗榮,你先去睡一會兒,等早餐準備好了,我去喊你。”
“沒有關係,等吃完早餐,我再去休息。我得好好地睡上一覺。”我答道。
“那也好,這樣睡得更香。肚子餓了,會睡不好。”
早餐準備好了之後,家裡人已經都到了餐廳,得知我是特意回來爲家裡人準備早餐,奶奶韓紅英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沒有對我說什麼,而是面向李欣宜,語氣關切:“軒北昨夜一()夜未歸?”
李欣宜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精神有些萎靡,眼眶邊上有黑黑的眼圈,看得出,她沒有睡好。
新婚之夜,新郎一()夜未歸,這事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唉,這個軒北,總是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再怎麼的,也該晚上回來。”婆婆馮子珍嘆了口氣。
“說的是。”奶奶韓紅英同意她的話,但語氣又是一轉,“可男人就得以事業爲主,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果他還是繼續自己的婚禮,對下屬不管不問,會讓人說閒話。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員工們好,員工們纔會對你死心塌地。來日方長,以後讓軒北好好地補償你。”
李欣宜連忙說道:“奶奶說得對,我沒有怪他,我是因爲新換了睡覺的地方,所以不是很習慣。”
奶奶韓紅英滿意地點着頭:“你和晚晚以前是好朋友,現在是妯娌,所以,我不擔心你們處不好,以後這個家你要多操心,多管事。我對家裡的事情熟悉,你不知道的事情由我告訴你。”
說到這兒,她自嘲般地笑了笑,“這個好像變成我們家不成文的規定,最後進門的女人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婆婆進門後,就擔起了家裡的所有的事情,晚晚結婚後,你婆婆便解放了。現在你來,她也可以退休了。”
李欣宜呵呵地一笑:“看樣子,我當女主人的時間會長一些,等昊天結婚的時候,還得很多年的。”
奶奶韓紅英道:“是啊,你婆婆就做了很多年。不過,你的首要任務是趕緊給軒北生孩子。我們家的人丁總是不旺,現在只有昊天一個男孩子,你得多生幾個纔好。”
昊天在一旁發了話:“一對夫妻只能生一個孩子,這是計劃生育,是國策,奶奶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奶奶韓紅英笑道:“奶奶懂啊,可你二嬸有外國國籍,不受這個限制。”
“哦。”唐昊天似乎是明白了,只是小臉沉得像個小大人。
這時,唐軒北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