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念雲有些想不明白了,秦家利用婆娑門,陷自己於大不義,難以在江湖上立足也就罷了,如何林家酒坊也要來參合一腳,而且看這情形,倒似步步算計,早有預謀。
秦家的人真有這麼大本事,一眼就知道林家酒坊的事兒?可就鬱念雲所知,林家酒坊是阮臨心暗中做起來的產業,就算秦家以前和阮臨心有什麼糾葛,也不一定知曉其間具體情形,如何預謀得這麼幹脆?
想到這裡,鬱念雲聽得隔壁武伯笑道,“侯爺說笑了,我們只說東風醉,如何說到了秦家吳家?”
鎮遠侯只道,“其間根由,武老伯自然比我清楚。我也不贅言,我就想要兩罈子東風醉,日後若有什麼事情,有秦家吳家在,自然跟你們無關。”
話說道這裡,鬱念雲就越來越聽不懂了。
那一頭也沒了言語,少頃,鬱念雲才聽得武伯嘆息了一聲道,“我明白侯爺想做什麼了……侯爺要酒是假,借這些酒和秦家的關係,做點文章纔是真。”
鎮遠侯只笑。
“然而。”武伯頓了一頓,“雖然酒坊和秦家斷絕了關係,但侯爺能在這份故舊情分上下文章,我們也不能辜負了這份情分。”
鎮遠侯明顯被武伯的話弄得一愣,“你的意思,就是不做這買賣了?”
那頭武伯顯然是點了頭,只聽鎮遠侯立刻拍案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次買賣可不划算,容祥齋也不笨,他們敢鬧事,自然有所依憑,你這般決絕,那可不只是斷了和容祥齋的生意,你們那些酒方子,我照樣可以做文章,到時候你們酒坊可就難以保全了。”
武伯道,“無妨,方子而已,終究還是少了一味料。”
鎮遠侯只冷哼一聲,拍案離去。
聽得鎮遠侯離開,鬱念雲一頭的迷惑等着武伯解答,“鎮遠侯到底什麼意思?他那話語,不像是秦家命令了他,倒像是他要對付秦家!酒坊和秦家究竟是什麼關係?如何之前一直沒有人同我說過!”
面對鬱念雲這劈頭蓋臉的一長串提問,武伯也不攔她,只等鬱念雲說完了才緩緩道,“你知道林家酒坊爲什麼會一直都是暗中經營麼?”
鬱念雲搖頭。
“也是,阮坊主不會同你說的。”武伯嘆道,“這林家酒坊原本就是秦家的產業。”
“什麼!”鬱念雲只覺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響!
“林家酒坊,是秦坊主送給阮坊主的禮物,他心中有愧,這個酒坊,也算是留給阮坊主的後路。”
“什麼意思?”阮臨心和秦鍾虔的關係,鬱念雲雖有所揣度,但未曾想,自己竟然一直都在爲秦家做事!
武伯不答,只道,“時過境遷,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該再提,酒坊和秦家的關係也無人知道,你不知道這些事兒情理之中。”
“武伯,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武伯終是嘆了口氣道,“我以前是秦家的家奴,他們的事兒我知道一點。二公子原本對阮家寨被剿一事心存愧疚,一直想好好補償阮坊主,所以在南邊和阮坊主開了酒坊,後來二公子病重,加之家人施壓,二公子便想着在最後的時間裡把酒坊做大,讓阮坊主之後有所依憑。因而他暗暗動用了一點秦家的關係。酒坊發展的很快,加之這本來就是給阮坊主的後路,因而就連秦家也不知道它的存在。二公子死後,酒坊和秦家才徹底斷了聯繫,酒坊的今日,秦家的功勞不小。因而,雖然不清楚鎮遠侯究竟是怎麼知道這層關係的,我們也絕不給他害秦家的可能!”
“那現在呢?”
“現在?”
“對,話都說到了這裡,你也不必藏着掖着,現在秦家和酒坊還有什麼樣的聯繫?不然鎮遠侯何必要找我們?”鬱念雲道。
這下輪到武伯有些疑惑了,他道,“你說這個?秦家的現任當家秦春厚你知道麼?他是二少爺的遺孤,他接掌秦家後無意中發現了這樁舊事,既然找上了我們,這事兒自然要告訴他。不過我們也就互相知道各自的存在,其他的還是橋歸橋,路歸路。既然牽扯進舊事,也難免會被有心人看在眼裡,之前秦家當家過來相認,難道你不知道?”
“我何曾聽過!這是多久發生的事兒?”鬱念雲一頭霧水。
“就是阮坊主把酒坊交給你不久的事兒,當時他們說有故人來訪,也是告知於你的,可是你說你有事走不開,既是故人就讓我負責了此事,後來我還將具體事宜飛鴿傳書於你,怎麼,你沒看到。”
鬱念雲搖頭,嘴裡喃喃,“沒有收到,故人之事,我也未曾在意,沒想到會是秦家!”
武伯看他面色不對,不由出言道,“怎麼,秦家有哪裡不對?”
鬱念雲只搖頭,一下子知道這麼多,鬱念雲覺得有些消化不了,那頭武伯又開始問,“鎮遠侯別有居心,這買賣不成,容祥齋那邊是否直接斷了往來?”
“斷。”鬱念雲腦裡亂哄哄的一片,此刻也想不出太多,只道,“有什麼變數,時刻關注着就好。”
武伯應“是。”
看着鬱念雲的面色,武伯總有些放心不下,因也不多說了,正要給鬱念雲倒杯水呢,鬱念雲纔出言道,“你說那秦春厚是秦鍾虔的遺孤,那他的孃親是誰?”
“是二公子的正夫人,李卿。”
“不是師父?”
“不是。”
“那他過來酒坊爲了什麼?”
“他說就想過來看看,追思父親。”
聽得武伯此言,鬱念雲更加覺得有哪裡不對了,但又說不上來。因道,“那師父以前在秦家究竟遭遇了什麼,你知道多少?”
武伯想了想道,“二公子和阮坊主之前都在南邊,那邊的事情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回到京城時帶回了一個病重的孩子。後來二公子就暗中讓人整理起酒坊,之後我來到酒坊,其他的也就不知道了,除了我之前說的那些,我也就知道後來二公子開始疏遠阮坊主,隨後就是他病重的消息,然後某一天突然聽到消息說,二公子死了。阮坊主也不見了蹤影。過了一年多吧,我們的人才找到了阮坊主,重新經營起酒坊來。”
“那孩子呢?”
“孩子病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