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洛格記得,她當時弄了個蘑菇頭的假髮,上身穿了一件緊繃繃的紅色碎花襯衫,釦子扣到了脖子。
下身穿一條綠色的裙子,臉上畫滿了雀斑,還配備了牙套。吃晚飯的時候還惡作劇的故意讓牙套上留下一些菜屑。
“你好,我叫齊洛格,是來和你相親的。我今年20歲,人們都說我長的難看,我覺得我挺漂亮的。”她自我介紹完,就對着肖白羽呲起了牙,讓他有機會見到她牙齒上的傑作。
猶記得肖白羽被她雷的,猛灌檸檬水的場景。
想起那些,齊洛格笑了,笑着笑着就發現眼角里有淚痕。
齊洛格當時覺得肖白羽嫌棄她醜,就是以貌取人,調皮的她興起了整他的衝動。
“我說,你長的還真不錯,我們交往吧!”她湊近肖白羽,他硬是被水給嗆着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服務員見他咳嗽,又見他水杯空了,忙過來蓄水,才發現桌上的座位牌放錯了。
當她把號碼牌換過來的時候,齊洛格才知道自己找錯對象了。
白白的表演,還讓肖白羽看了熱鬧,她有點小小的惱羞成怒。
氣呼呼地站起來,對他小聲吼道:“喂,你這人怎麼回事,你不是來相親的,爲什麼不說,誠心佔我的便宜對不對?”
肖白羽瞪圓了眼,氣的他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就在想,佔這麼個奇醜無比的女人的便宜,他得鼓足多大的勇氣啊?
見他不說話,齊洛格驚覺到,從她坐下那一刻起他就一句話沒說,難道他是個啞巴?
她頓時覺得很抱歉,重新坐下來,低聲跟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說話不方便,都是我不好。”
“你纔是啞巴呢!”肖白羽忽然沒好氣的開口,嚇了她一跳。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既然不是啞巴,我坐錯了位置你爲什麼不說。沒見過美女啊,逮着便宜就佔的?”他語氣不善,她嘴巴也不饒人。
回敬了他一句,她站起身氣呼呼地直奔衛生間。
身上這套裝扮太讓人難受了,她一進衛生間就重新換過了一條淡紫色的連衣裙,在鏡子前整理好自己的儀容。
她站在鏡子前的時候,正好打掃衛生的阿姨在她旁邊拖地。等阿姨走了,她在鏡子裡忽然從鏡子裡看到肖白羽站在男廁門口那邊的鏡子前。
兩個人的目光在鏡子裡相撞了一下,齊洛格生怕被他認出來,慌亂的想走,地面滑的她意外地直直往後倒去。
肖白羽見她滑倒,忙上前扶住,在她的驚呼中他看到了她脖子上一顆紅色的小痣。
“喂,你放開我啊!”齊洛格叫道,更讓看到那顆痣疑惑着的肖白羽確信,她就是捉弄他以後還惡人先告狀的死丫頭。
“你不是說要跟我交往的嗎?我們交往吧!”他扯脣笑了笑,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滿臉的戲謔。
他的笑容讓她恍惚,就那一瞬間,讓她覺得世界裡充滿了陽光,很奇怪的感覺。
她的臉火燒火燎的,但還清醒着,很快找到自己的聲音,對他怒喝道:“誰啊,你……你認錯人了。快讓我起來!”
“我不呢?就不讓你起來!看你還敢不敢戲弄人!”他依然攥着她的小手。
“再不放我就喊非禮!”
“你喊啊!”他逗弄道,卻沒想到,她真的會喊。
情急之中,他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小嘴,當時這一幕,全部被喬宇石看了個正着。
說一見鍾情也好,說一吻定情也罷,雖然不是什麼深吻,只是他情急之中嘴脣碰到了她,而她嚇的也禁了聲。
兩個人之間就這樣產生了化學反應,鬼使神差地開始了交往。
齊洛格想,她當時也有點任性吧。
肖白羽的確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不像時下的一些男生,總想着佔有女孩子。
他們之間,除了那次意外的一吻,他只牽過她的手,連接吻也沒有過。
交往的一個星期,他帶她去了很多地方玩,看電影逛街,去遊樂園,時間雖短,她卻很快樂。
那樣的青春才該是一個女孩兒正常的青春吧!
要不是家變,她會和肖白羽就這樣鬧着,又拌着嘴走進婚姻,然後生小孩,平淡度過一生。
她的牛排和芒果燒來了,帶着一種憂傷酸楚的心情,她一點點地吃完。
下午,齊洛格回家去看了母親,晚上陪父母吃過飯接到了小勇哥的電話。
小勇哥說他要出差了,約她出來一起聊聊,她反正不想回公寓,就答應了。
兩個人到了江邊,吹着江風,漫無目的的聊天。
和小勇哥在一起,齊洛格會覺得放鬆,他是個很好的聽衆,偶爾還會給她很好的建議。
“他對你還好嗎?你說你打了他一巴掌,他有沒有爲難你?”小勇哥關心地問。
齊洛格苦笑了一下,實話實說:“他沒有什麼時候是不爲難我的,不過也不算爲難,都是我該做的事。就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認爲我報案了,也許是因爲他不信任我吧。對了,他跟我說,四年前我們曾經有過瓜葛。細節他又不肯說,如果你知道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總跟他這樣下去,知道了他爲什麼不信任,在恨我什麼,也許我就能離開他了。”
“你真想離開他?”小勇一直默默地聽着,等她說完這句話後,他很認真地問她,並且觀察着她小臉上的情緒變化。
“對!我想離開!”她的眼神非常堅定,沒有任何躲閃,看來像是下定決心了。
“爲了雪兒?”
“爲了她,也不全是爲了她。我很厭惡喬宇石,一分鐘都不想呆在他身邊。”
“傻丫頭,我那天見了他,覺得他還不錯,不像你說的這麼差。從你跟我說的他對你做的那些事中也可以看出,他其實很喜歡你。他說你報案了,可能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呢。你也別太沖動了,畢竟你已經和他……你不是想嫁給他的嗎?”
沒錯,是想嫁給他來着,也不是因爲愛他纔要嫁他,是因爲感激他。
她覺得她愛的人是肖白羽,雖然只交往了一個星期的肖白羽,他比喬宇石更值得愛!
“不想了,小勇哥,他是雪兒的丈夫。要是能離開他,我早離開他了。你說,我到底能有什麼辦法讓他嫌棄我,放開我呢。從前都是你教我怎麼讓他愛上我,教我男人怎麼想。那你現在教教我,怎麼讓他討厭我!”
“你讓我想想!”小勇哥拳頭抵在脣上,略低着頭,仔細地思考着。
“我當時只想着能達成你的願望,讓他喜歡你,離不開你。你忽然問我怎麼讓他討厭,我還真想不出好主意。”思量許久,他這樣告訴她。
“算了,你又不瞭解他,我自己想辦法吧。”齊洛格也不想爲難他,不想總和他說這個話題,怕說多了,小勇哥覺得她是在怪他。
“你這次出差,是和你們老闆出公差嗎?”齊洛格問,他的老闆,她見過,大腹便便的一箇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個暴發戶,說話有些粗,她覺得給這樣的老闆打工,真是苦了小勇哥了。
“是,可能要走一段時間,到時候你有事就發信息給我。你知道的,漫遊費太貴了。”
“好!放心好了,我連你發信息的錢都會省了。”
兩人又隨便聊了一會兒,小勇把話題繞到了齊洛格和喬宇歡上來。
“你說和他假戀愛,事情進展的怎樣了?”
“沒怎樣,就是想什麼時候喬宇石不在,我就去他家見見他奶奶。雖然我很不想去,但是我我答應了雪兒……”
“我勸你別去!”小勇不等她說完,就急着攔住她的話。
“爲什麼呢?”
“你想,萬一將來你和喬宇石在一起,你曾作爲喬宇歡女朋友的身份去過喬家,你們兩個人就麻煩啊。”
“我不會跟他在一起,你這樣說,我更要去了。”喬宇石不是說過兩次讓她做姨少奶奶嗎?
她這樣,也算徹底斷了他的念頭吧,當然也是徹底決斷她自己曾經的癡心妄想。
“傻丫頭,你別這樣,到時候會後悔的。”
“不會!”她倔強地說。
她厭惡喬宇石,恨喬宇石,他也恨她,他又是雪兒的丈夫,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絲毫在一起的可能。
小勇也只有搖了搖頭,口中嘆着傻丫頭,寵溺地揉了下她的頭髮。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女人看着他對她這親暱的動作,死死地咬住了嘴脣。
“走,我們去那邊看水!”小勇拉着齊洛格的手,往靠近江邊的地方走。
從前的幾年,她不高興的時候,他就會帶她到江邊來。
江邊有個長凳,他們會坐在那兒,小勇哥講笑話給小洛洛聽,把她的難過一點點地趕走。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他們誰都不說話,只默默地看着江水,在燈光的照映下泛着波光流動。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小勇起身,和齊洛格說道。
她可真想就這麼坐下去,再不回去,把那個人徹底地忘了。
也想回到家,跟母親睡一起。只是她知道,要是晚上他要了,她還得從牀上爬起來,惹的母親也睡的不安。
回到公寓的時候,李嫂在等她回來。
見到李嫂,她很高興,因爲那意味着,喬宇石不會來。
洗了澡,躺在牀上看書,看着看着睡着了,李嫂進來幫她把書收起來,燈關了。
半夜,她感覺身上很重,恍惚中,似有男人的氣息在鼻端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