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曼麗那猙獰的一笑,我心頭什麼化干戈爲玉帛的念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明白,跟這樣的女人非但做不了朋友。還得提防被她暗算。
她那臉比我還狼狽,血印比較長,連遮瑕膏也遮不住,所以她今朝把頭髮跟我一樣披了下來。
我心情不好。也沒理會他們倆。倒是趙小淡過來時我遞了一支菸過去。
趙小淡接過煙點着吸了一口,揮揮手讓姑娘們去了外面。休息室就剩下了我們三。他默默地把一支菸抽完過後,才瞥了眼我們倆。有些欲言又止。
我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麼,就找了個地方坐下。而曼麗則杵在他面前,盛氣凌人得很。
“秦歡,曼麗,你們倆可都是公司的頂樑柱,大人物,老闆見了都要讓三分的主,就不要整天相互蹬鼻子上臉了好嗎?你看看你們倆這臉。這不互相傷害嘛。”
可能趙小淡是得到了老闆的指示來做調解,我就沒有發言,也不想發言。
我很清楚。甄曉東應該不太可能讓我離開。至於曼麗。他也不會讓她離開。
而我和曼麗應該都不想離開。
所以我不打算深究昨天的事情,還是希望這矛盾能在趙小淡的調解中息事寧人。
只是……我大概想多了!
曼麗沒等趙小淡說完冷冷來了句。“趙小淡,你的意思是昨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我這傷恢復起來怕是得好些天吧?你讓我怎麼見人?”
趙小淡被她這麼一嗆聲臉都黑了,霍然站了起來,“曼麗,這是老闆的意思,你別太放肆了?”
“呵呵,我放肆?我看某些人更放肆吧?仗着能勾搭幾個男人就在這場子裡耀武揚威,得瑟個屁啊,在老孃眼裡還不是算一賤貨。”
我正要反脣相譏,手機剛好響了起來,是一個老客人李斐然,於是我故意摁了免提。
“歡歡啊,人馬上到。有幾個重要客戶要招待,那曼啥麗的那一組的就不要介紹過來了。”
“李哥你放心,馬上給你安排。”
“好,給哥安排個至尊vip。”
“明白!”
我接了電話就走了,到門口時對趙小淡說了句,“小淡,我尊重的老闆的意思,但如果有些人處心積慮想惹我的話,我脾氣不好你也知道的,還希望你多擔待些。”
我一直覺得,在一個窮兇極惡的人面前低頭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她不會把妥協視爲對她的尊重,反而會覺得你怕她,會越發趾高氣昂。
所以,對於曼麗我絕不退讓半步。
李斐然是搞貿易的,他手裡有好幾個地區總代理,出手闊綽人品也好。我領着姑娘們在門口等他,這份面子是給足了的。所以他們的車一停,他立即樂呵呵地下來了,笑得跟一尊彌勒佛似得。
“李老闆好,歡迎你們大駕光臨!”
姑娘們不等我開口就異口同聲道,把李斐然樂得心花怒放。他當即大手一揮,叫我把姑娘們都叫過去給他的客戶敬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把他們安排進包房過後,我就把姑娘們全部叫了過去,挨個給他和他的客戶敬酒,這自然少不了一份好處。姑娘們都是懂事的,李哥張哥的叫得很甜也很有分寸,於是他們就多留了幾個。
我到前臺時,趙小淡已經出來了,但臉色非常的難看,估計受了曼麗不少的氣。我走上前跟他提了一下李斐然包房的規格,叫他按照五萬的標準上。他安排好過後找我講話,有些難爲情。
“有事說事吧,別吞吞吐吐的。”
“歡歡,你是有文化的人,知道人微言輕的道理。無論我好說歹說,曼麗她就是不肯妥協這件事,所以……”
“恩?”
聽趙小淡的意思是讓我妥協,我臉頓時就寒了下來。且不說這件事不是我的錯我不會低頭,就算是我的錯,我也絕不會跟曼麗這種人低頭的,她算那顆蔥?
“別,你別誤會,我可不是要你去跟她道歉的意思。你看你,臉一黑我都怕了。”
“所以?”
“歡歡,我的意思是多給她安排一兩個包房,希望你別生氣,你大人大量別跟她這樣的計較。當然,我會把這部分錢暗中補給你的,不會讓你吃虧。”
原來是這樣,他是想做個姿態給曼麗看,他們是對我有做出一點懲戒的。所以,算來算去這件事還是我的不對?
我不想妥協的,但看到趙小淡那焦頭爛額的樣子也就作罷了。我自己現在處境也艱難,何苦去爲難他人呢。
於是我不以爲然地聳了聳肩,道,“小淡,錢就不用給我了,你覺得這樣合適就這樣做好了,我不想爲難你。”
我說完就走了,心裡還是委屈得緊。回到休息室,姑娘們聽說了這事都有些憤憤不平,自發地開始聯絡自己的老客戶,想要定包房幫我把缺口補上。
我沒讓她們這樣做,這兩天曼麗本就厭惡我,我不想再拉仇恨。小凡和媽都在病房裡呆着,我自己不能再出事了,要不然誰去照顧她們?
想到小凡,我連忙去到衛生間給李護士打了個電話,問她情況怎麼樣了。她正在給小凡餵奶,於是就把電話放在了他的嘴巴,讓我聽他喝奶的聲音。
“小凡,凡凡……”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是小凡在對我做迴應。
“沈小姐,凡凡聽到你聲音笑了也,他好懂事啊,不哭不鬧的。”
我忽然間就淚眼婆娑了,掛掉電話就靠着洗手檯哭了起來。小凡是我心頭最脆弱的一根弦,撥一下就生疼。
我發誓,我哪怕是拼了命也要讓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正哭得傷心的時候,對講機裡傳來了趙小淡的聲音,叫我馬上去前臺。我慌忙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一下妝容,揚起職業的笑容走了出去。
還沒到前臺,我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前臺,居然是陳酒,他怎麼來了?
“陳總,你好!”
我深吸一口氣纔過去打了個招呼,背脊莫名有些發涼。陳酒轉頭淡淡瞥了我一眼,眼神冷漠而陰戾。
來者不善?我心頭忽然一緊。
“很忙嗎歡歡?”
“不忙,是你一個人來的嗎?要不要給你安排包房?”
“我有幾個客人來了,安排的他們不喜歡,你去換掉。”
我瞥了眼趙小淡,他衝我訕笑了一下,我頓時就瞭然了。這大概就是他給曼麗的包房吧,沒告訴我,但陳酒卻主動找上我了,還讓我換人。
可是我能去換嗎?那女人現在跟一顆高爆手雷似得,一不留神又炸了,我哪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來應付她?
再說,錯不在她手裡的姑娘們,換掉着實說不過去。而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酒和曼麗似乎有點什麼關係,他這樣做幾個意思?
“怎麼了?很爲難嗎?”
我左右爲難時,陳酒又問我了。聽他咄咄逼人的語氣,像是非讓我去換不可,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咬了一下脣,點點頭道,“這確實不太好……”
令我意外的是,包房的客人裡面居然有個我十分不想看到的人:陳魁。
其實這一瞬間我想帶着人就離開的,但不敢。
我看到這混蛋就心裡發憷,他身體似乎還有些虛,坐在那裡很老實,也不曉得是不是被秦漠飛的人給打傷了。
看到另外幾個生面孔但一身戾氣的客人,我覺得他們肯定來者不善。
糾結片刻,我還是上去一一打了個招呼,把姑娘們分別安排了下去。到陳魁時他意味深長地瞄了我一眼,笑得很詭異。我裝着很不在意地衝他莞爾一笑。
他攔住了,衝我道,“秦歡,我要你陪我聊聊!”
“好吧,反正我也忙完了,就陪你聊聊吧。”
陳魁的出現很詭異,我不想再次得罪他,所以就依言坐在了他的身邊去。
我偷偷瞥了眼陳酒,他一進門就坐在了我旁邊的沙發上,燈光很暗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我老覺得他在看我,並且視線很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