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過後，諸多大學開學。
楊磊在學校裡晃了一圈，各個單位和羣裡都冒個泡，免得被管理員踢了。
他來到復旦化學系的實驗室，見到王傳喜，還有趙翔等人，與他們握手問好，祝賀新年快樂。
楊磊還是很客氣的，請項目組吃了一頓飯。
席間，趙翔鼓起勇氣，問道：“楊總，第一期研究已經結束了，什麼時候開始第二期？”
此時此刻，趙翔已經把TPU項目他負責的那部分資料，以及王傳喜交給他的一些整理工作，差不多拿到全部資料的90%以上，交給了李睿，另外10%他覺得不是很關鍵，自己糊弄了一下，也能成功做出TPU材料，所以他沒提這事。
但楊磊對趙翔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他問：“怎麼，你們如此迫不及待了？”
王傳喜在旁邊笑着說：“趙博士壓力大呀，急需出成果，頭髮都急掉了。”
衆人鬨笑，趙翔故意摸腦袋，掩飾自己的不安。
楊磊笑道：“第一期研究的論文還沒發表呢，你們難道不是應該精雕細琢寫論文，爭取發表在化學SCI期刊上嗎？”
趙翔道：“我是擔心你的投資回報，寫論文至少要半個月，投出去，發表審覈，一去一來就小半年了。”
楊磊哈哈笑：“不急，我就想在大學畢業前，混個SCI的一作。哎呀不對，各位好像也是要靠這個畢業的，那麼王教授，接下來要加快論文進度了。”
“我知道，正在整理，有趙博士幫忙，我們的速度很快。”
王傳喜很擅長做論文，他立下軍令狀接這個項目，唯一的要求就是學術要求，他都沒考慮錢和收益的問題，這個項目就像他的孩子一樣，當然要精心呵護，像小公主一樣打扮她。
楊磊一直沒開口什麼時候做第二期研究。
主要是，國產Boost技術，即使是到了2022年，圃田系的成熟方案也只有三種，巴斯夫的真正核心TPU技術，那是真牛逼，再牛逼的華夏人始終沒能突破瓶頸。
這三種方法，簡稱ABC。
A，效果中，成本高，前幾天楊磊穿着第一雙自己做的Boost運動鞋，親自試驗腳感，感覺還行。
B，效果中，成本低。
C，效果好，成本低，這纔是圃田鞋廠後世使用最成熟的技術，但因爲技術原因，不是現在能實現的，估計還得幾年。
楊磊一直猶豫做不做B，主要原因是，他被老朱他們，還有朱麟等人的到訪參觀，給嚇了一跳。
他最近在思考，要不要把材料車間，GEL的深度開發，還有TPU的研發，全部都收回來，變成企業行爲，不要和大學合作了。
幸虧他之前保留了一手，核心專利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和兩個教授簽署的保密合約裡面的懲罰很重，有牢獄之災。
GEL有專利保護不怕，但TPU這個項目是全新的，還沒註冊專利，就怕有幺蛾子。
楊磊思前想後，還是擔心這裡面出問題，不敢輕易做第二期B方案。
回去後，他給朱晨慧打電話：“朱麟回去後，有什麼大動作？”
朱晨慧笑嘻嘻道：“先給個獎勵。”
楊磊哭笑不得：“我又不會順着無線電波爬過去，怎麼給？”
朱晨慧道：“舒服地哼一聲也行，我想聽嘛~~”
楊磊堅決不哼，但還是隔空Mua了一下，勉強過關。
朱晨慧說道：“正月十五我們在溫洲吃飯，我只聽說朱麟弄出一個鞋廠方案，找他爸爸要錢投資，我爸也去了，但具體情況我不知道。”
“你沒問你爸？”
“我爸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呀。況且，我就賣女裝，跟鞋子沒關係。”
“你就沒考慮過女鞋？”
“鞋子和衣服的差距十萬八千里，我照顧不過來。”
“可我爲什麼照顧過來了？”
“因爲你厲害唄~~”
“嗯，這話我愛聽。”
楊磊總覺得眼皮子在跳，他說：“什麼時候你打聽到朱麟在幹什麼，你再告訴我。”
朱晨慧咯咯笑：“有獎勵嗎？這種企業機密，小恩小惠可不能打發我，必須是大獎才行。”
楊磊道：“我獎勵你一個大獎盃！”
兩人說笑逗趣，都沒想到，這個大獎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錢夫人女裝旗艦店最忙碌的上線準備期，朱晨慧忙得頭暈目眩的時候，朱麟的鞋廠投資了。
作爲富二代，朱麟在溫洲老家開鞋廠，廠房是現成的。
管理人員可以從圃田那邊調，幾個可以信任的溫洲老人回來幫忙。
機器更是隨處可以買，整條產業鏈所有東西，溫洲應有盡有。
鞋廠工人更好招，正月十五過了之後，涌入溫洲打工的外地人到處都是，只要開的起高價，工人隨便招。
朱麟的工廠就在這種情況下開業了，許多老闆都過來祝賀，當天很是熱鬧。
朱晨慧心裡一直惦記着這事，從蘇杭又趕了回去，雖然累的夠嗆，但爲了楊磊，她也是拼了。
這一看，朱晨慧驚呆了。
她感覺頭皮發麻，而且離奇的憤怒。
趁着混亂，她悄悄拍攝了很多機器和設備，因爲身份特殊，她還從幾個知情人那裡打聽到了不少內情。
朱晨慧藉口要趕回蘇杭，開着車匆匆離開。
出了廠，她立刻給楊磊打電話：“我好像看到了和你廠裡差不多的設備。”
“把照片發給我看。”
“還有視頻和音頻，我一起發給你。”
楊磊看了照片，立刻認出來，有幾個是TPU的起泡器，聚氨酯的深度加工設備。
還有鞋廠流水線的視頻，以及幾個聽不太懂的溫洲對話音頻。
楊磊冷笑一聲：“我就猜到會這樣！他嗎的，這小子真玩陰的！”
他又不是傻子，朱麟那天來參觀，他就起疑心了，挖團隊這種陰招，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之前找兩個教授合作，目的是想拉扯復旦和交大的旗幟，想找學校保護，他的初衷是好的。
如果連嚴格的保密協議和牢獄警告都不能攔住泄密的話，那他只能說盡力了。
楊磊給朱晨慧回撥過去，問了幾個其他問題，比如空氣淨化循環系統，10萬潔淨車間這些，都沒有。
還好，還好，嚇死他了，GEL安全，這是他的命根子。
朱晨慧緊張問道：“問題嚴重嗎？”
楊磊鬆了口氣：“最核心的GEL他沒拿到，否則就是動了我的根基。”
朱晨慧委屈抱怨：“我家親戚怎麼全都是這種人啊，全都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只想着坑你。”
楊磊道：“這是一個互害的社會，能比其他親戚活得好，能比其他同行活得時間長，比鄰居活得更瀟灑，你就贏了。誰還會在乎做人的底線？”
朱晨慧說道：“我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害你，也永遠不會背叛你。”
楊磊道：“傻瓜，你一個開女裝店的，背叛我什麼？難道你要跟我競爭做肋衣？你做不贏我的。”
朱晨慧泄氣，她趁機表白心跡，這傢伙卻聽不懂。
也對，他心情很糟，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掛斷電話，楊磊把爸媽喊來。
廠裡能信任的只有他們倆了，他覺得，連鞋廠的鐘經理都不可信任。
“TPU資料泄漏了？”
老楊驚訝得站起來：“連鍾經理都不知道，那就絕對是實驗室那邊出問題了！我親手送了1000萬現金給他們搞科研，那麼重視他們，姓王的竟然還會背叛我們？”
楊媽也是離奇的憤怒：“我們哪點虧待王教授了？他們怎麼能那樣做啊！不是說，搞科研的人最老實嗎？”
老楊叉着腰來回走動，指着天上罵着：“真當保密協議都是兒戲？我要是較真，我能把這幫王八蛋送到監獄裡去信不信！什麼狗屁教授啊！”
楊磊道：“爸，先別急着罵人，事情還在我的掌控中。現在有兩種處理方法，一是把他們全都控制着，調查看是誰泄密，走法律程序。第二，不要打草驚蛇，悄悄調查，順便給對方挖個坑，再走法律程序。”
挖坑？
兩口子冷靜下來：“你想怎麼挖坑？”
楊磊笑呵呵：“我也不是吃素的，想當年我……”
他差點說出來，他上輩子在圃田做過的壞事，見過的陰招，簡直可以寫一本小說了。
當然，現在輪到他自己被別人盯上，那麼就立刻變成防騙專家，輕鬆多了。
楊磊道：“我先觀察觀察，爸，你先去復旦慰問一下，送送溫暖。”
老楊生氣：“還讓我送溫暖？”
楊磊道：“必須送啦！這是安撫對方，迷惑用的。”
老楊最後忿忿說：“兒子，我先忍這一口氣，等我把事情調查清楚，找到泄密的人以後，誰都勸我都沒有用，我一定要親手把他送進牢裡去！現在的人，一點契約精神都不講，跟我們以前70年代工人大團結，一心幹革命比起來，差遠了！”
楊磊倒是一直勸，氣壞身體不值得。
挖坑嘛，必須的。
楊磊轉過身，就開始找鐵鍬，準備挖坑了。
只是大半夜的，晚上11點多鐘，楊磊接到電話，是朱晨慧。
小姑娘哭着說：“我下了高速，可是我迷路了怎麼辦呀？”